第2章
老將軍新喪,闔府中人沉浸在悲痛之中,竟然一時沒了主意,眼看著就要到圣旨規(guī)定的日期了,丁棄除了喪服,換上了一身薄甲,前去跟老太太請命。 “老太太,我身上流的雖不是丁家的血,可義父救我于垂死之際,這些年又養(yǎng)在身邊悉心教導(dǎo),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丁棄生是丁家的人,死是丁家的鬼,我愿前往邊關(guān),不平定叛亂,絕不歸京。” 他一字一句說的鏗鏘有力,老太太抹著眼淚親自將他扶了起來,“好孩子,你義父沒白疼你啊......” 這一去便是五年,再次回來已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先帝駕崩,太子即位,還多了位攝政王。 他面容沉寂的盯著城門的方向看去,目光所及,依稀瞧見城門口的橋上站著一個身穿白衣的人,他立在欄桿的邊上,身子微微斜著,身材單薄的跟護城河邊的細柳似的。 一旁的副將魏銘輕夾馬腹到了他跟前,從鼻孔里哼出了一口氣,“京城果然不一樣啊,都開春了,你瞧瞧那人還穿著貂裘,裹著大氅,連出門還要捧著手爐,我敢打賭咱們邊地的女人一只手都能把那人給提溜起來?!?/br> 丁棄面無表情,呵斥了一句。 “管好你的嘴,再有下次滾回邊地去?!?/br> 說話間有人急急的跑了過來。 雙喜小跑著到丁棄的馬前,微微喘息道:“將軍,我家王爺在橋那等著呢,您快些過去吧?!?/br> 丁棄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持鞭。 “你家王爺?” 雙喜笑著看了他一眼,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模樣,“我家王爺就是從前的瑞王,現(xiàn)而今的攝政王?!?/br> 丁棄眉頭微皺,他素來跟京城里的人并無交集,這人巴巴的跑來等他做什么?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他不覺全身緊繃了起來,仿佛即將要面對的是豺狼虎豹一般。 可不是嘛。 那些個酸儒文人最是一肚子壞水,還是待在邊地清靜,天大地大,他最大,心情不好的時候還可以帶兵去虐一虐那些蠻夷們。 可回了京,他不得不提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小心應(yīng)對。 等到了近前,他才看清了男人的面容,男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清瘦,一張臉巴掌大小,唇色淺淺,猶如早櫻,只那雙眼睛...... 丁棄有些拿不準。 男人的眼睛是好看的,漂亮的,只是眼睛里含了太多的情緒。 驚喜?懊悔?感激?含情? 他帶著疑惑翻身下馬,雙腳剛落地,就有一股淡淡的松竹味道撲鼻而來,等他反應(yīng)過來,那人已經(jīng)撲進了他的懷中。 一切發(fā)生的太過突然了,丁棄愣在了原地,任由男人抱著。 “你回來啦?!?/br> “回來,就好?!?/br> “回來就好......” 第三章 、慢慢就熟悉了 “回來就好......” 男人口中呢喃著這句話,許是帶病,呼出的氣息都很弱,拂在頸邊,輕輕柔柔,像是小草撓在心頭,癢癢的很不舒服。 可,又有點舒服。 丁棄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更何況還是當(dāng)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面前被一個男人抱著,他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松手?!?/br> “我不!” 男人撒嬌似的回了一句,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陡然收緊。 丁棄臉色微沉,可摟著他的是正宗的王爺,皇帝的親叔叔,先帝親封的攝政王,倘或他用力將人推開,男人若是胳膊折了,腰閃了,再不濟蹭破了點皮,身上哪塊烏青了,賴上他怎么辦? 他一陣頭疼。 京城,他原就不想回來的,可圣旨在前,他不得不回。 只是沒想到一回來就被麻煩精惹上了。 他語氣不快,“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無奈下隱隱壓著怒氣。 “就想見見你,抱抱你。”徐知忌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上輩子他兢兢業(yè)業(yè),夙興夜寐,扶持新帝,到頭來換到了什么? 此時此刻,他只想切切實實的感受著男人身上的溫度,以及隔著薄甲下男人胸腔里那顆起伏跳動有力的心跳聲。 丁棄滿腦子疑問。 這算哪門子理由? 他又不是美嬌娘,有什么好看的?有什么好抱的? 可是懷里的人金貴,他碰也不敢碰,只能任由其抱著,“我跟王爺似乎并不熟悉?!?/br> “慢慢就熟了?!?/br> 徐知忌微微松開了些,抬頭看住了他,男人皮膚泛著油亮的古銅色,黝黑的眉微微皺著,眼睛里藏著不悅和疑惑,唇微微抿著。 他下意識的抬手,想去摸男人的臉。 指尖剛觸碰到男人的臉頰,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給握住了,丁棄壓低嗓音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男人的手很大很暖,掌內(nèi)有yingying的繭子,徐知忌看著他全身緊繃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我就不能單純的想要來迎你嗎?” 男人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像是三月的櫻花,清甜俏皮,眉眼似兩彎弦月,只是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丁棄有些走神,待回過神來又腹誹不止。 一個大男人,摟著另外一個男人哭鼻子。 也不嫌害臊。 周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了,議論聲斷斷續(xù)續(xù)的飄進了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