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走,我送你。”金馳起身。 去高鐵站的路實際不遠,但已經在市區之外,空曠路況反而顯得路途遙遠,不像北京時時堵車,路上一小時經停各種鬧市,不覺時間漫長。 對于金馳出現在怡心老年公寓,郝嘉心中存疑,她記得那晚奶奶在飯店時,奶奶提起想去養老院的想法,莫名其妙的讓陌生人金馳評理,金馳脫口而出怡心老年公寓的名字。 “是不是納悶呢?”金馳問。 “嗯,納悶你去養老院干嘛?”郝嘉說。 “閑得沒事找大爺們下棋解悶”金馳笑道。 “這可不像你這年齡的人的愛好。”郝嘉疑惑不解。 “我這年齡應該愛好什么啊?”金馳反問,見郝嘉沒回應,又說道:“我們沒事還踢球呢!” “挺好。”其實郝嘉猜測他和這家公寓有關系,但不便打聽。 “奶奶住在這,有什么需要都可以直接告訴我。”金馳說。 郝嘉趁機問出心中疑惑:“你別告訴我這家老年公寓也是你開的。” “是啊,餐飲,養老,早教,美容美發,東港服務行業一條龍,我都參與一下。”金馳一本正經的說。 “真的假的?我太長時間沒回家了,沒想到東港還有你這么全面的人才,可以說是東港的娛樂大亨了,希望我下次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你進軍洗浴行業。”郝嘉將信將疑,開起玩笑。 金馳哈哈大笑,說道:“你這個布局太廣了,洗浴行業暫時涉足不了,咱這的人不懂得享受生活。”收起笑聲,認真說道:“跟你開玩笑呢,這個養老項目是我和朋友一起做的,不過我不管經營,我主要精力還是放在小餐館上。 奶奶住在這,我能照應。” 郝嘉突然感到心安,說道:“那我真的會麻煩你。” “隨時。”金馳又問:“過年回來嗎?” 郝嘉猶豫片刻,說道:“前兩年沒回,今年看情況吧。” 金馳目視前方若有所思,說:“知道了。” 高鐵站到了,金馳下車把行李箱拿下來,郝嘉向他道謝:“還是謝謝你。” 金馳沒說話,兩人目光交匯時,郝嘉刻意回避,說道:“我走了。” 金馳說道:“一路平安,到了發信息。” 郝嘉點頭,轉身,金馳目送她離開。 過完安檢,郝嘉不自覺地轉頭回看一眼,進站大廳外,透過玻璃窗,站在人流如梭的匆匆客旅中的金馳格外顯眼,揮手向她告別。 北京和東港的生活似乎是割裂的,在東港,郝嘉以女兒,孫女,繼女,jiejie的各種家庭身份處理繁瑣家事。 回到北京之后,家庭身份隱形,郝嘉又投入到緊張如陀螺般的運轉中。 在北京,她只有工作的身份,以及自己。 從拖欠商場物業費開始,書店經營不善的消息不脛而走,撤店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最初,郝嘉安撫同事們不要捕風捉影,但隨后的裁員風波,讓負面消息捂都捂不住。 被裁員是遲早的事,同事們紛紛尋找出路,有的主動辭職,有的想要挨到年底,等來年春天再找工作。 郝嘉也是這樣盤算的,最差也要撐到年底,但終究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總部的領導約郝嘉談話,簡單概述了這兩年的成績和不足,終于還是把撤店的消息告訴郝嘉。 “著手準備吧,集團感謝你這幾年對書店的貢獻。”領導嘆息著離開。 郝嘉說不出來得體的客氣話,只是愣在原地放空。 這個消息意味著在最冷的凜冬,黎明之前的暗夜,郝嘉失業了。 作為書店店長,告知其他同事被裁員時,郝嘉心情沉重,自己被通知裁員時,郝嘉卻很平靜。 該來的總會來,在意料之中。 看著這家書店從開業到閉店,“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郝嘉心中五味雜陳。 還好因為自己干的年頭長,拿了一筆還算安慰的補償金。 但需要她站好最后一班崗,完成撤店的交接。 商場如往年一樣,喜迎新春的熱鬧景象,但卻門可羅雀,即便有逛街置辦年貨的,郝嘉也心中腹誹,他們真的快樂嗎? 又是幾日處理收尾工作,通知會員盡早消費儲值卡的消息早就發出了,眼看快到最后期限,郝嘉又做了最后一次通知,書店突然繁忙起來,來的都是閉店之前把儲值卡消費掉的顧客,更多的是提出退錢。 郝嘉耐心解釋,儲值卡的錢是退不掉的。 顧客也隱忍克制,只是默默的買了一些書,把余額花光就算了。 郝嘉感謝顧客的理解,甚至覺得顧客太好說話了。 她心里過意不去,只能一遍遍的道歉,也想盡早完成閉店的工作。 拖欠商場的物業費,是否會對簿公堂,是集團上層的解決范疇,不是她一個打工人店長能決定的,她能做的,只是耐心對待每一個來客,也是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s 在這家書店,郝嘉認識了好朋友王希娣,前男友程名,友誼和愛,都曾經是這家書店給予她的。 離開商場時已經深夜,郝嘉心里十分傷感,走過繁華鬧市,路過街邊小攤,郝嘉走進一家燈火昏黃的面館,點了一碗小面。 那份沸騰暖暖的熱氣,抵擋住外面刺骨的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