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凌家老爺子看得比誰都開,向來講求“兒孫自有兒孫福”。凌越他爸去德國留學他同意,娶誰都行他只看人品。別人忙著商業聯姻強強聯合,他忙著給兒子兒媳挑喜帖選喜糖。 孫子留在德國長了十幾年,逢年過節放長假才回來探望他也沒意見,只是凌越十六歲那年他不小心摔了跤,在家修養時看著跟孫子的合照,到底是想念。 凌越也沒讓他等,收拾行李只花了一天,一系列證件辦好,立刻飛了回來。 宋濤喝高了不斷絮絮叨叨,“你不能只愛網球啊,我看人網球公開賽奪冠的時候都得去觀眾席親吻愛人的。”他看一眼凌越的臉,“你母胎單身,真的好暴殄天物。” “跟哥們說說啊,到底喜歡什么樣的,我給你介紹!” 凌越沒接他的話,仰頭灌了一口酒。啤酒罐放下的瞬間,他看到了也晚歸的宋悅詞。 這一秒鐘的時機太巧。 宋悅詞穿一條印了大朵百合的掛脖長裙,頭發難得披了滿肩。纖細手腕上掛著一把透明傘,大概就是宋濤提到的救了他一命的那把。 今夜月色很好。 襯得她裙上的百合,宛若帶著晨露。 第9章 貴人太少 宋濤也看見宋悅詞后招呼打得過于熱情,“仙女你回來了啊?多謝仙女救命之恩!” 他一喝多話就跟著多,可能腦子還算清醒,但就是什么都要往外說,也不管熟不熟。 “仙女你今天心情怎么樣啊?我心情不太好,我……”宋濤還想再說什么就凌越一把捂住,“唔,我真的難過。” 凌越:“知道,知道你難過,但安靜點吧成嗎?” 宋悅詞從他們旁邊繞了過去,身后房內的燈很快亮起,照亮了他們兩個坐著的臺階。盯著面前那片光,宋濤突然感慨了一句,“真羨慕你們啊……” 凌越:“我們?你指我和誰,我和秦琛?” “我呸!怎么可能!我是說你和宋悅詞啊,你們兩個看起來壓根沒軟肋。你呢,不管什么事都能解決掉,感覺麻煩碰到你都要繞道走。她呢,感覺擁有金鐘罩鐵布衫,已經到達了一個我們凡人所不能觸及的高度。” “我不行啊……”宋濤聲音悶悶的,“我在意的解決不了的問題太多了,我要是也沒軟肋就好了……”他拍了拍胸口,“那應該就不會難過了。” 凌越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話。 最后是宋聞親自過來接的宋濤。凌越幫忙把人放進后排車座,宋聞同他道謝。 凌越關上車門后沖宋聞說道:“偶爾也跟他說說你的想法吧,他是真的擔心你。”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插著淺色無袖帽衫的兜,看起來隨意又輕松。 只有宋聞跟他對上眼時感受到了壓迫,雖然凌越從很早開始就被外媒稱為在賽場上從不掩飾野心和企圖的人,但私下生活不擺架子,也沒大少爺的脾氣。 但這一刻,凌越不是作為他弟弟的朋友,而是作為一個高位者在提建議。 即使他說得漫不經心。 * 宋濤依舊時不時就會來找凌越,連宋悅詞都有些習慣了他必然在她到家前高喊一聲“仙女你回來了啊!” 但今天,她聽到的不是宋濤的聲音,而是足夠慘烈的求救聲,一聲又一聲的救命喊得人頭皮發麻。 這對在云安墅來說,是基本不可能會出現的情況。云安墅的物業和安保沒得說,是業內最頂級的狗仔也進不來的程度。 一個女人從她家的籬笆小門外跑過,淺色的連身裙上有著明顯的血跡。 宋悅詞剛想報警就看到了動作更快的安保隊伍,很快那個女人就被保護了起來。最后,只剩下拿著水果刀看起來精神快崩潰的男人被團團圍住。 宋悅詞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剛想要轉身回家的時候,那個被圍住的男人突然用拿著的水果刀劃向了自己,他憤怒又痛苦的聲音直沖耳膜,“我愛你啊,我愛你啊!” 宋悅詞突然意識到,剛剛那個女人裙子上的血,不是她自己的,而是這個大喊“我愛你”的男人的。 她的腦子驟然一片空白。開始急切的,迫切的,想要立刻逃離。她開始輸入指紋鎖,卻因為顫抖的動作失敗了一次。第二次又失敗的時候,她掌心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男人在被控制住按倒后依舊大聲喊著:“我愛你!我是因為愛你啊!你為什么就是不能聽話!” “你為什么就是不懂!” 宋悅詞慌亂之中把門口那盆綠植一腳踢倒,白色花盆從臺階上栽了下去,頃刻四分五裂,泥土散了一地,綠色葉片被壓著,露出白色的根。 她呆愣了一會,索性蹲了下來,把頭埋在了膝蓋上,沒有力氣了,她已經動不了了。 凌越在陽臺把她的動作看得清楚,他無法判斷到底是什么讓宋悅詞有了這一系列的反應。但她的表現,很像某種應激創傷。 急于擺脫什么,就越被什么禁錮。 她現在看起來在麻痹和欺騙自己,只要看不見,只要捂住耳朵聽不到,就沒關系。 五分鐘過去了,宋悅詞卻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肩膀甚至顫抖著。凌越嘆了口氣,一邊轉身下樓一邊在想自己原來是個這么心軟的人么。 應該不是的。其實他一直遵循的道理是:每個人有每個人需要背負的痛苦和磨難。這是他爺爺說的,他也一直都是這么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