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陵淵故作無奈地一嘆:“微臣也是想著殿下的力氣沒多大,但也不知為何現在還疼。” 嘉恪想讓他滾出風華無雙宮算了,又想起還有事要問,便也故作無奈地一嘆:“說來說去不就是要坐?”她眼神一瞥讓他坐,他笑著坐在她身邊的軟椅上,不過非常有規矩地欠著身,只坐了椅面的一半。 陵淵看著嘉恪笑:“謝殿下賜座。殿下有什么想知道的,微臣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嘉恪呵呵一笑,挑眉看他:“上次和這次的樞節,都是皇帝命人弄壞的吧?” 陵淵并不意外她能想到這一層,略帶點歉意地笑了笑,說道:“是。” 嘉恪:“你不告訴孤,還跟孤說是你命人弄壞的,又以生意遮擋——這是為何?”她盯著他的雙眸,“總不會是怕孤傷心難過吧?” 陵淵含笑默認。 嘉恪垂眸,笑道:“傷心事這么多,也不差這一樁。” 陵淵認真看著她:“傷心事已足夠多,少一件何妨。” 嘉恪看向他,迎向他認真的目光,說道:“多一件少一件,又能如何?” 陵淵:“少一分傷心,便多一分歡愉。有何不好?” 嘉恪:“這是督公多年來的心得?” 陵淵:“算是吧。” 嘉恪想起讓琥珀打聽的關于陵淵從前在宮中的舊事,屬實是難言的酸澀與苦楚,在遍地污糟中殺出了一條血路。想必他能得到片刻歡愉的時辰,少之又少吧…… 莫名地,嘉恪問了一句:“在孤這宮里,你是傷心多,還是歡愉多?” 陵淵微怔,很快笑著答道:“在殿下身邊,自是歡愉倍數于傷心。” 嘉恪掃一眼他的腿:“傷心什么?腿疼?” 陵淵笑了笑,語氣有些認真:“傷心——殿下從未真正信任過微臣。” 嘉恪看了他一眼,瞥開目光,說道:“督公與孤之間,要信任何用?有交易便是了。” 陵淵:“其實剛才殿下愿意給微臣賜座,微臣與殿下實話實說,這便是信任了。”他像是怕嘉恪反駁,緊接著說道,“殿下無需多給,只要給微臣一點點信任就可以。” 嘉恪微微皺眉:“孤的信任……對你很重要?” 陵淵:“重要。殿下若信任微臣,此次與北戎南楚之困,定能順利解圍。” 嘉恪凝神看著他:“你說。” 陵淵笑道:“殿下愿意給微臣一點點信任了?” 嘉恪抬腳做勢要踢他:“腿不疼了是嗎?” 陵淵笑道:“微臣建議,殿下可以先修不好這樞節,待北戎離開后再于群臣面前展示樞節之妙,之后入主機關府,成為大燁不可或缺之臣,令人不敢輕動。” 這與嘉恪所想不謀而合。她不免凝他一眼,笑道:“陵督公不做個輔政大臣,可真是屈才了。” 陵淵也笑:“微臣志不在此,殿下見笑。” 嘉恪:“那督公大人志在何方?” 陵淵:“不過是安逸享樂罷了,不值一提。” 嘉恪自是不信,不過接著說道:“熊鴻錦不在南楚,不知在謀劃什么,南楚使臣既然已聽命于你,可讓他做局謀劃孤的尸身,讓皇帝既不能將孤嫁往北戎,也不能將孤弄成假死。” 陵淵:“正是如此。” 嘉恪:“至于入主機關府——督公的意思,是打算推舉孤成為率領大燁機關獸奇兵的將軍嗎?” 陵淵:“若殿下能如此,那皇帝也不能隨意將你如何了,畢竟他是一國之君。” 嘉恪一笑:“他這一國之君胡鬧的時候還少嗎?只怕在他心里,大燁算不得什么。” 陵淵看著嘉恪的笑意,隱隱明白了些她的期許,但此時還不是問出口的時候。 嘉恪倒是瞟了陵淵一眼,笑道:“聽聞皇帝在服用進補藥丸,這東西服多了傷身吧?” 陵淵并不意外地笑道:“看來皇上身邊,有殿下的人?” 嘉恪:“依督公看,皇上平日里最為倚重的皇親是哪一位?” 這是在問如果皇帝殯天,皇親之中誰最可能即位。 陵淵:“皇上的三弟,誠王。” “他啊,”嘉恪一笑,“十六七了吧?當年是個怯懦的小子,如今是怎樣?” 陵淵:“殿下看他這個封號應當能了解一二。” 嘉恪:“哦,看來還是那德行,對著皇帝一個不字都說不出來。” 陵淵笑著默認。 嘉恪:“誠王背后有支持者么?” 陵淵知道她要問的是什么,直接說道:“當今朝堂勢力分為三股,一部分支持皇上,這是自然的,一部分擁躉誠王以期來日,剩下一部分都是墻頭草。” 嘉恪笑出聲,說道:“大燁朝堂這個樣子,居然還沒亡國,是你這緝事司督公從旁監看的功勞?” 其實嘉恪早已知曉朝堂如今的情況,她問陵淵只是想看看他到底會不會說實話。如今他所說與自己所查一致,心里有些安慰。 陵淵:“微臣豈敢居功。”他笑道,“大燁畢竟有幾百年基業,南楚即使有機關獸也不可能很快逾越,北戎雖有猛獸軍,但都是些莽夫之流,與之周旋即可。” 嘉恪心中對將來的方向更確信了幾分,說道:“不過景妃很想有個孩子,她會為此不懈籌謀,若是她真的有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