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嘉恪笑道:“孤不喜歡魚,也不喜歡鳥,貓啊狗啊也不愛,都是些關起來鎖起來供人玩樂的玩意兒罷了,有什么快活?孤喂喂魚,讓這玩意兒做個飽死鬼,免得跟孤一樣,吃了些不知道是誰弄的什么東西,哪天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陵淵聽出來了,一旁的琥珀和沈放也聽出來了,緊張地對望了一眼。 陵淵上前半步,放軟語氣誠懇道:“殿下恕罪,膳食上的改動是微臣擅自做主,微臣向殿下賠罪。但太醫院首座董承向微臣表示殿下的身子虛寒,必得進補,微臣也是怕殿下不愿才出此下策……” “孤說了不愿嗎?”嘉恪凝視著他,“你問過孤的意思?” 陵淵:“……確實沒有,是微臣考慮不周。” 嘉恪呵笑:“孤討厭被騙,陵督公真是會往孤最不喜歡的地方戳呢。” “微臣日后必不會再犯,此次還望殿下海涵。”陵淵觀嘉恪神色,似乎也不是真的很生氣,便道,“殿下,微臣斗膽進言,這調理的膳食和湯藥,還是聽從董承的安排較為妥當。” 嘉恪瞟他一眼,朝魚缸里丟下些魚食,“嗯”了一聲。 陵淵以為她又有一番話要嘲諷,沒想到只聽到一個“嗯”,一時有些詫異地看向她。一旁的沈放和琥珀也奇怪地望著她。 “怎么,孤看起來是聽不進去好話的人?”嘉恪掃了他們一眼,輕哼,“對孤身體有益,為何不聽?” 陵淵面上松緩,淺笑道:“多謝殿下寬宥。” 嘉恪:“你笑什么笑?孤為自己好,可不意味著你不用受罰。” 陵淵仍在笑:“微臣甘愿領罰。” 嘉恪一笑:“那便先欠著吧,孤還沒想好怎么罰你呢。” 陵淵笑意更深:“好,微臣隨時恭候。” 一旁的沈放真是不太理解了,督公什么時候被罰還這么開心?是不是有什么更大的生意是他沈放不知道的?正在疑惑就見陵淵瞥了自己一眼,沈放連忙趨近,雙手呈上一直抱著的匣子,陵淵接過,遞到嘉恪眼前,打開,含笑說道:“這是天蠶絲織就的流云鍛,微臣命織造司趕制了十條絲帕,特獻給殿下凈手用。” 匣內絲帕一望即知柔潤綿滑,皆為上品。絲帕一角還紋繡了飛蛾圖樣,不過并非撲火的模樣,而是仿佛在流風中行云緩過,一派愜意自得。 嘉恪凝著那飛蛾圖樣看了一陣,丟開手里的魚食,將手摸上陵淵的衣衫前襟,擦了擦。 陵淵:“……” 沈放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他自是不知道之前嘉恪就在陵淵背上擦過手,如今已是第二回 了。他忙不迭就想叫人進來為陵淵更衣,但礙于這是在嘉恪殿下宮中不能輕動,生怕督公立時就要發怒開罪嘉恪殿下。 沒想到督公大人并沒有惱怒之意,面上倒像是染了絲絲無奈,竟然還勾起了兩分笑意,對嘉恪殿下說道:“今日不嫌硬了?” 嘉恪殿下笑著輕哼,說道:“硬不硬的,孤想擦便擦了,你待如何?” 這下沈放覺得眼珠子要掉出來了。 聽這意思,在督公身上擦手已經不是頭一回了嗎?! 他到底錯過了什么!他難道不是督公座下天字第一號心腹嗎! 懷著是否失寵的忐忑,沈放聽著陵淵說道:“微臣豈敢如何,還有未知的懲罰等著微臣,豈敢造次。”他抬起臂膀遞到嘉恪身邊,“微臣有事向殿下稟報,還請殿下賞面。” 嘉恪瞥他:“知無不言?” 陵淵:“言無不盡。” 嘉恪一笑,將手搭上了他的臂膀。 沈放正想跟上,就見陵淵微微抬手輕輕揮了揮。他知道這是不必跟隨的意思,就停了步,但見琥珀直接跟了進去,關上了內殿的門。 沈放欲哭無淚,怎么連一個小丫頭都比不上了! 第26章 嘉恪聽陵淵說完,笑道:“孤身體里有重要樞節?虧你想得出來啊。” 陵淵一笑:“殿下謬贊。” 嘉恪:“日后他們若真的要將孤拆開,孤可不會放過你。” 陵淵:“但憑殿下處置。” 嘉恪:“聽這意思,你有把握他們不會將孤如何?” 陵淵:“眼下皇上著意隱瞞此事,目前沒有旁人知道。南楚明公子已死,那三個刺客也不會活著離開緝事司,至于南楚使臣,他知道此事為假,且他有求于殿下,斷不可能泄露這種莫須有之事。何況泄露此事對他沒有半分好處,他只會更加無法讓殿下回到南楚——畢竟大燁這邊的老臣,是絕不可能放歸一個帶有重要樞節的人的。” 嘉恪點頭,說道:“孤必須見那使臣么?” 陵淵:“微臣想著總歸不回南楚了,見見無妨。” 嘉恪:“呵,你就替孤答應了?孤不見。” 陵淵算是摸到了一點嘉恪的脾性——不愿有一絲一毫地被人安排。 “你怕是還得了什么別的不少好處吧?”嘉恪那涼玉般的手指劃過陵淵的臉頰,“南楚使臣可是王上的嫡系,怎會輕易答允你做這出戲來保孤不回南楚?” 陵淵也不隱瞞,說道:“殿下敏慧,微臣得到了大燁與南楚邊境通商所需一應文牒,都是給微臣一人的。” 嘉恪微微訝異:“南楚使臣這么大方?” 陵淵笑道:“若是給大燁這種便利才叫大方,只給微臣一人不過是私利罷了,他一個使臣就能做主,并不需要王上的允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