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陵淵自是當做沒有聽出什么端倪,答道:“是,經常。罰跪后也可以用。” 一時無話,只有輕微響動的擦藥聲和淡淡的藥膏香氣在兩人之間浮動。 上完藥,陵淵隨意偏頭看向一旁的衣柜:“殿下所需的寢衣在何處?換上便睡下吧,微臣喚人進來收拾。”他幾乎沒尋找就拉過了錦被蓋在嘉恪身上,一看便知伺候人十分熟稔。 嘉恪說道:“孤怎會知道寢衣在何處?平日里又不用孤cao心。” 陵淵點頭,起身摘下眼上綢條,前往衣柜尋找。很快尋來了寢衣放在嘉恪枕邊,說道:“有勞殿下自行更衣。” 嘉恪沒說話,看著陵淵收拾好藥膏和手巾水盆等物,對著她行禮,打算退出去了。 “留在這里陪孤,”嘉恪說道,“不然孤就告發你。” “告發微臣什么?” “抗旨不尊,擅自來此,還脫了孤的衣裳,摸遍了孤的全身。” 說起謊話來眼都不眨一下。 陵淵勾起點笑意:“舊傷未好,就想添新傷么?” 嘉恪眼中露了陰狠:“那又如何。” 陵淵再行一禮,轉身出去了。 嘉恪盯著門口好一陣,困倦襲來,漸漸睡去了。只是朦朧中聽見輕微響動,似是有人在旁。嘉恪心想大約是宮女入內伺候,再次陷入深沉睡夢。 只是清晨醒來時,嘉恪看見床沿邊爬伏著的宮女,是琥珀。 嘉恪一把抓住琥珀的手臂,琥珀驚醒,也急切地看著她:“主人!” 嘉恪盯著她上下打量:“你怎么樣?那畜生對你用刑了?” 琥珀搖頭:“只是把奴婢關起來了不給吃喝而已,主人受苦了,都是奴婢無用。” 嘉恪稍微放心,琥珀又說道:“是陵督公放奴婢出來的。” 嘉恪:“沒有那畜生的命令,陵淵能私自放你?” 琥珀:“奴婢不清楚,但確實是陵督公親自前來釋了奴婢。” 是陵淵奉了皇命?還是陵淵勸說了什么? 嘉恪不再去想,叫琥珀去休息,不必伺候。琥珀卻搖頭:“陵督公叮囑奴婢著緊盯著主人身上的傷處,按時清理和上藥,以免留下疤痕。” 嘉恪默然了一瞬,忽地一笑:“他果真還是那畜生的狗。” 琥珀不明白地望著嘉恪,嘉恪笑道:“孤身上要是留下了疤,怎么好再把孤賣給下一家呢?” 琥珀看著嘉恪那有些扭曲的表情,說道:“陵督公說他會派人按時送藥過來,還叮囑奴婢此事不要假手他人。奴婢想著,這些事情那畜生是不知道的。” 嘉恪思忖了一陣,問道:“你怎么不叫他陵狗了?” 琥珀靦腆一笑:“對主人好的人,奴婢都會尊敬。” 嘉恪輕嗤:“真好假好,你分得清?” 琥珀:“奴婢愚鈍,不是次次都能分得清,但眼下誰對主人好,奴婢就存著幾分敬意。” 嘉恪輕輕撫了撫琥珀的頭。 澹臺璟濤前來探望嘉恪長公主,吃了閉門羹。雖說風華無雙宮上下的宮人都聽命于他,但他來到內殿門口,琥珀持著匕首一副以死相拼的樣子,嘉恪長公主又在內殿里陰陽怪氣地表示再逼迫就一刀了結自己,他也只能暫時退出去。 是夜,澹臺璟濤借酒澆愁,陵淵如往常一樣陪侍在側。澹臺璟濤念叨著與嘉恪長公主年幼時的趣事,陵淵并不插話,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及至后來,澹臺璟濤笑著說了一句:“左明那廝既然如此念著皇姐,朕就讓他進宮來陪伴皇姐。” 陵淵已經知道這意味著左明變成了太監,謹慎說道:“左將軍在朝中雖然并無深厚背景,但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人脈,加上他身負大功,無故懲處過重,朝中老臣又要上折子了。” 澹臺璟濤醉醺醺的笑著:“三日后就展示皇姐帶回的樞節,那些老臣就不會在意一個區區左明了。朕還不知道他們?眼下如何與南楚抗衡才是重中之重。” 陵淵只一笑:“皇上圣明。” 澹臺璟濤:“那兩個樞節果真神奇,朕擺弄了一天都沒完全弄明白,還是陵卿你安排的那個機關師為朕演示,朕才清楚到底如何使用。”他大力拍了拍陵淵的肩,“好,干得好,待機關府開府,朕命你為府主!” 陵淵:“微臣不敢。微臣對機關術一竅不通,萬萬當不得這府主。” 澹臺璟濤哈哈地笑著:“三日后讓那些老臣看看,朕的皇姐有多威武!以身犯險從南楚帶回重要的樞節!日后大燁也能有自己的機關獸,能與南楚抗衡!” 陵淵自然是一通附和,之后將澹臺璟濤侍奉上榻,喚了太監伺候,自己退了出來。 有些嫌惡地揮了揮身上沾染的酒氣,陵淵走到殿外遠處風口,靜靜待著散了一散。 南楚因有機關獸,在交戰中所向披靡,大燁苦南楚久矣。將嘉恪長公主下嫁南楚屈居側妃,也是望她能窺得南楚機關術之秘,將消息傳遞給大燁,助大燁研制出機關獸與南楚抗衡。但沒想到她直接逃回大燁,成了臣民們心頭的一塊心病——所有人都在憂懼南楚會以此為借口出兵大燁,群臣不斷上書敦促皇帝將嘉恪長公主送回南楚。 三日后的樞節展演,若展演出令臣民欣喜之技,皇帝會立即命人研制其中機巧,嘉恪長公主也就沒了用處;若沒有展演出令臣民滿意之技,嘉恪長公主也沒了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