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聞柝。”大伯倒了滿滿一杯白酒,飲得一干二凈,“大伯陪你一杯。” 二叔也接連起身陪了一杯。 氣氛凝結至冰點,所有人都沒了吃飯的心思。 “小徐。” 門板掩上,張盼娣坐在躺椅上,手里搖著蒲扇。 “想娶我們阿棠,那也得拿出點誠意來。我們村里婚嫁來往都是二十往上,你和他們不同,二十萬對你來說輕而易舉,看不出誠意。” “那一百萬如何?”徐聞柝輕松說著。 老太太狐疑地打量他,以為是年輕人信口開河。 直到徐聞柝當著她的面給秦朗打電話,要他開徐聞柝的車去車行估價。再和銀行經理約個時間去取現金。 “我有的都是固定資產,不好變現。也許要點時間,到時一定奉上。” “不過—”徐聞柝亮了亮手里價值連城的腕表,“不知道今天吃飯奶奶您看到沒有,這塊手表阿棠手上也有,我們戴一樣的。我這人喜歡做些腳踏實地的事,所以這一百萬我要保證每一分都花在阿棠身上,我才會心安。” “所以這一百萬現金,我會親自交給阿棠。” 半點好處都沒撈著,要不怎么說這些有錢人算的比誰都精? 張盼娣氣得七竅生煙。 徐聞柝凱旋而歸,笑著負手走遠。 電話還未掛斷,裴止境一頭霧水。 “喂喂,徐聞柝你糊涂了吧?秦朗走了你就真把我當成你的新助理了?” 徐聞柝這才想起來忘記掛電話了,“啪嗒”一聲,通話終止。 裴止境對著一連串的忙音罵罵咧咧。 “阿棠。”遠遠看見父親朝她招手。 灶房里,父親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本子,塞進孟溫棠手里。 “這是什么?”孟溫棠攤開手心。 正是她一直想要的戶口本。 “還有這個。”他將繡著鴛鴦的白布手帕揭開,金燦燦的鐲子靜靜躺在手心里。“這也給你。是你媽給你攢的嫁妝。可惜是我從前糊涂,將家底都輸光了,就剩下這個了。” “徐聞柝靠得住嗎?”又擔心地問了一嘴。“如果靠不住,我就將房子賣了換個小的,這些錢給你傍身用。” 孟溫棠拭了一把眼淚,轉過身去。 他們的父女情本就寡淡,孟光賢也沒再說那些煽情的話。 孟溫棠對這里沒什么可留戀的,或許以后也很少回來。 “有沒有要帶走的東西?”徐聞柝問,“有就趁這次一起帶走吧,不然下一次回來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孟溫棠拉著徐聞柝上二樓。這也是時隔多年,徐聞柝再一次回到這里。 窗外空蕩蕩的,曾經的參天大樹轟然倒去,爬樹的少年不見蹤影。 孟溫棠像變戲法似的從床底拉出一個大箱子,拂去上頭灰塵。 箱子里裝滿了徐聞柝親手做的風箏。 只是風箏已經老化,有的已經破損,沒法放了。 孟溫棠說:“我一個沒扔,都留著呢。” 徐聞柝望著那堆風箏,心中感慨萬千。 兩人一塊坐在地上回憶往昔。 高中時孟溫棠就在那張紅木桌子上寫作業,現在再看,桌面斑駁不堪掉了漆。太久沒回來,房間許多東西都易了主。曾經她在桌上刻的物理公式被涂去,邊上畫著滑稽的豬頭。 徐聞柝調侃道:“我可算知道你堂弟為什么考不上高中了。” 高中時的孟溫棠刻苦努力,再加上有徐聞柝的輔導,上的大學也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名校。 “走吧。”孟溫棠牽著徐聞柝的手,環顧一番,只覺得眼睛酸酸的。“沒有什么東西好帶走的。” 孟俊住過孟溫棠的房間,也將房間里很多東西都扔了。為數不多和徐聞柝有關的也被歲月抹去痕跡。 最值得收藏的人已經在身邊了。 他們在夜黑風高時離開。 “戶口本給出去了?”老太太詰問著。 “給出去了。” 孟光賢已經做好了被老太太劈頭蓋臉罵一頓的準備。 “活該你沒出息,你一輩子都是廢物,你那女兒也一樣!都是等著吃軟飯的東西!” “可是阿棠是我唯一的女兒。俊俊是個男孩,可以自食其力。她一個女孩,現在要嫁人,你不但不擔心她會不會被婆家欺負,還胳膊往外拐欺負家里人?” “媽,你是不把我的女兒當孫女,還是一開始就不把我這個兒子當兒子,才一味地欺負我女兒?” 這是孟光賢第一次忤逆母親。 這讓他想起自己已經過世的妻子,如果自己早有這樣的勇氣,或許她就不會被折騰到死。 老太太拿起身邊的不銹鋼盆砸他,盆子落在地上,乒乒乓乓好一聲悶響。 “不孝的東西你給我滾!” 第46章 離群四十六 徐聞柝喝了酒不便開車,也不放心孟溫棠開長途。 兩人就近在鎮子上找了個旅店住下,打算歇一晚再走。 旅館下面是麻將室,樓下搓了一晚上的麻將。 徐聞柝打電話給前臺,提醒打麻將的小聲點,不然就換一家店住。 前臺支支吾吾和他坦白,說樓下的都是老板朋友,她是新來的,怕掃了老板的興,工作不保。 徐聞柝扶額嘆氣,想是時候要過問他那些酒店投資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