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宋音歌見宋音塵色厲荏苒,知弟莫若兄,云櫟瀟又穿著夜行衣,與其等到云櫟瀟回去后胡亂攀扯,不如現下就說個明白,不給羽氏亂扣帽子的機會:“若只是前來告知解藥的事,云公子何需穿著夜行衣?” 云櫟瀟一樣跪坐著,擱在腿邊的手指無意識地屈了一下,恰好被宋音塵看見了。 這從見面開始,就一直張牙舞爪的小瘋子,第一次露出這種不知所措的小動作,宋音塵是個憐香惜玉的,見到美人無措本能地要出手相護,不由自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表示安撫,又說道:“既然哥哥非要刨根問底,那我就招了,我讓侍衛(wèi)們將芷韻埋在后山了!但他們都不肯替我祭拜,我又在禁足,便拜托櫟瀟弟弟替我前去。” “櫟瀟弟弟起初懶得理我,但看在龍涎香珍貴的份上,勉強答應了這筆交易,所以才穿著夜行衣前來我的寢殿,只是想告知一下事情辦妥了,并取龍涎香。” 宋音歌一臉驚訝,隨后氣到拂袖:“父親已經下令將那芷韻退回藏香閣,你竟然敢瞞天過海將她下葬!還葬在宋氏后山,你是存了心要讓宋氏顏面過不去!” “做都做了,難不成還重新把人挖出來?我安排侍衛(wèi)將她安葬在后山的山坳里,那里人跡罕至,左右也是荒廢著,就當給這可憐人一座荒墳,有何不可?”宋音塵臉上帶著不忿,眉宇間皆是悲戚,“如果哥哥想要將此事上報給父親,我沒有意見,所有的懲罰都沖我一個人來!” 宋音歌平日里溫文儒雅,此時被氣得拔高嗓門,屋頂的瓦片都好似被震動了:“你!難怪父親氣得不見你,你實在是太荒唐了!!” 宋音歌急忙向羽寒月作了個揖:“羽公子實在是抱歉,還請不要和我這個荒唐無腦的弟弟一般見識,至于那龍涎香,我稍后就派人送去別院。” 羽寒月今日著實是動怒了,連表面的謙遜友善都做不到了,全然不搭理宋音歌,只是眼神冷冷地掃過床榻:“櫟瀟,你還想留在這床榻上到幾時?” 云櫟瀟抬起頭,慌亂下榻,不發(fā)一言地跟著羽寒月離開了宋音塵的寢殿。 * 宋音塵的覓音樓離別院有一段距離,一路上羽寒月都獨自走在前面,身上的威壓讓宋氏的下人都退避三舍,云櫟瀟一聲不吭地跟著,心中已有對策。 如果他推測的沒錯,非但可以借此圓謊,還能讓羽寒月對他的感情更進一步。 果然進了屋內后,羽寒月見他關上了門,就馬上訓斥道:“你什么時候這么聽宋音塵的話了,他派你去做事,你就去?” 云櫟瀟轉過身來,頭故意低著,長長的睫毛劇烈顫抖,雙手捏住夜行衣的褲縫,一副做錯事委屈巴巴的樣子,說話聲也輕得像蚊子:“哥,我怎可能聽他的指派?只是那龍涎香實在難得,小藥廬里最后的一些,年前都拿去給你制了安神的熏香,現下是一點庫存都沒了,宋廢物…宋音塵既然愿意相送,只是要求我替他跑一次后山祭拜個死人罷了,我覺得并無不可……” 云櫟瀟見羽寒月提起茶壺的手一滯,面色果然緩和了幾分:“我知道你對名貴草藥都很有興趣,但這龍涎香沒了,為何不早些和我說?我可以派人替你去尋。” 云櫟瀟噘起嘴說道:“這等小事,我不想麻煩哥哥,我吩咐醫(yī)館去尋了,只是還未曾尋到,恰好宋廢物說他手里有很多…” 羽寒月不會懷疑他有異心,但也沒那么容易被糊弄,云櫟瀟見他倒了杯茶坐下后,抿了一口又問:“那他又為何對你動手?” 云櫟瀟心頭松了一些,他知道羽寒月這么問,便是信了他剛才編造的那些理由,至于為何動手…… 絕妙的謊言都是真假參半,云櫟瀟回答道:“因為他的毒沒有完全解,確實是我故意的。” 羽寒月放下茶盞,抬頭望過來,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你的意思是?” 云櫟瀟收起了可憐巴巴的樣子,頃刻間變得自信滿滿得意洋洋,連腰板都挺直了:“完全解了這個毒,對我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但他是宋氏的人,這次又不是我們下的毒,為何要給他全解了呢?” “這宋音塵雖然是個廢物,但也是名正言順的宋家公子,我覺著用毒牽制著他,將來對哥哥,總是有百利而無一弊吧?” “但他不信我的解釋,認定是我有意刁難,所以我們就吵了起來,后面還動上了手,接著哥哥和宋音歌就進來了。” 羽寒月未曾想會聽到這樣的答案,喚道:“…櫟瀟。” 云櫟瀟迎著羽寒月明顯動容了的眼睛,認真道:“哥哥,你放心,我不會露馬腳的。在毒藥方面,沒人會比我懂,我說不能全解,就是不能。” 羽寒月站起身,走到他跟前,雙手重重按在他肩膀上,回憶起宋音塵衣衫不整的把云櫟瀟按在床榻里的樣子,他心頭的怒火就有些難以自抑。 他方才進入寢殿,第一眼竟真以為,宋音塵在對云櫟瀟用強,險些就拔劍刺了這宋音塵。 他不允許,任何人碰觸云櫟瀟。 云櫟瀟聽到羽寒月啞著嗓子道:“以后做這些事之前,先和我商量,那宋音塵風流浪蕩,到處留情,不是個好人,你年紀還小,我怕你會受欺負。” 至于是哪方面的欺負,云櫟瀟從羽寒月剛才妒忌和恨意交織的眼神里就已然猜到了,但他全然當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