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罩殺人，但他很少殺人，只有那些罪無可恕，犯下滔天罪行，卻能一次又一次通過各種手段安然無恙地從該死的程序正義之下逃離的渣滓會被果斷的處決，大多時候，他也用恐懼的威懾來保障領地內的秩序，用一種與蝙蝠俠相似，卻又背道而馳的理念。

    那不是什么怪物，那是他的孩子，從死神的鐮刀下奪回自己的靈魂后爬回人間，蝙蝠俠在思及此處的時候幾乎要喘不上氣來，他忽然有些膽怯于猜測杰森的想法，膽怯與思考是否是自己逼的杰森無法安寧，只能選擇自己為自己復仇，為他之后的亡魂復仇。

    晴朗的夜空之下，高塔處夜風冷而急，吹得蝙蝠披風獵獵作響，將一段段從表面平靜到坦誠內心的話語覆蓋，只在漫天銀河的照耀中留下兩道漆黑的影子，年輕一些的眼底最后一點郁氣漸漸消散，而披風之下，被壓彎的脊梁也重新挺直。

    在那些已經被抹消的歲月中，已經有過太多次爭吵，太多次針鋒相對了，他們撕咬著彼此的靈魂，直至流干心臟里的最后一滴血，變成傷痕累累的困獸，也不肯讓步。

    而現(xiàn)在，一個更理智，一個更柔和，袒露出的兩顆心臟都涌動著溫暖正義的血，他們看見了彼此真正的靈魂，理解與尊重是矛盾的解藥。

    但是嘛，但是。

    在曙光破曉，晨星高懸的那一刻，杰森得意的笑意打破了柔和寧靜的氛圍，他囂張地按下一個紅色的按鈕，就像是按下導彈發(fā)射鍵的反派那樣。

    蝙蝠俠沒有任何應激表現(xiàn)，只是平靜地問：“這是什么？”

    “是炸彈。”杰森坦然道：“兩枚。”

    “一個在那塊墓碑背后，一個在那個該死的展示柜背后，我早就想這么做了！”

    第170章

    提姆發(fā)誓自己沒有惹到任何人。

    他只是一如既往地逆來順受,不僅飽受蝙蝠和韋恩的雙重壓迫，還要在咖啡因的助力下支撐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家——至少布魯斯·fug·韋恩沒有任何理由不去為他的奉獻表示由衷的感激！因為是他提姆·德雷克讓蝙蝠俠免于在韋恩科技破產后真的被哪個闊佬包養(yǎng)來往他那個無底洞般的義警事業(yè)里砸錢！

    可是現(xiàn)實呢？他的殫精竭慮換來了什么？一個可以把《哥譚凌晨四點半》作為自己人生回憶錄的主標題的可憐未成年得到的報酬就是在結束工作后被該死的爆炸余波掀進恐龍骨架里卡住爬不出來嗎！

    他本該在昨天晚上就解決這些該死的年終匯報，但是蝙蝠俠的一個招呼,紅羅賓就不得不換上裝備開始自己的副業(yè),最可恨的是，當他們和gcpd一起解決掉恐慌的人群和處理傷亡后，他,攪局者還有神諭就一起被踢出了通訊頻道！

    而蝙蝠俠在此前連一聲招呼也沒打，對他們的態(tài)度比對布魯斯·韋恩用來保持人設逢場作戲的女伴還要敷衍！

    認真的？那些女人至少還可以得到一輛豪車的鑰匙，而他,在被孤零零地晾在黑夜里鉆石區(qū)的街道上后，還要忍氣吞聲地回韋恩莊園,去為布魯斯·韋恩賺那些被他三言兩語送出去的豪車，把自己逼成一臺百小時油耗一噸咖啡的五美元廉價苦力！

    然后在敲完最后一個回車之后,在一個大多數(shù)人眼中的“清晨”中，在蝙蝠洞里被炸成一坨垃圾！

    提姆在恐龍骨架中恢復意識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困到出現(xiàn)了幻覺,不過很快紅羅賓敏銳的思維便讓他反應過來一切,比如到底為什么在這個全哥譚安防最嚴格的地下基地會莫名出現(xiàn)一枚炸彈,并且爆炸范圍很精確地只囊括了一個玻璃展柜,唯一被誤傷到的只有在凌晨五點鐘恰好路過這鬼地方的倒霉蛋。

    很簡單的推理,但是提姆的思考在進度條走過一半后就放在了恐龍骨架上，他疲憊地拍了拍它,然后在恐龍的肚子里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老兄,我們多像啊,都在錯誤的時間出現(xiàn)在了錯誤的地點，你本該在白堊紀的荒原上度過一生,然后被隕石砸成渣，免得幾千年后還要被挖出來當做有錢人的裝飾品，而我，可憐的德雷克，本該在那個天氣糟透了的傍晚回到德雷克莊園吃晚餐，而不是抱著裝滿證據(jù)的電腦堵在那條路上……”

    “赫萊爾說得對，不要在太小的時候做職業(yè)規(guī)劃。”

    因為你永遠也想不到年幼時的懵懂自大會把自己拐進一個多痛苦的深淵里。

    這cao蛋的世界。

    和蝙蝠俠。

    提姆雙目無神，幻想自己是白堊紀時期被這頭恐龍吞進肚子里的某種小型草食動物，只需要安靜地等著被消化，什么也不需要作。他的眼皮越來越重，蜷起身體，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秒，模模糊糊地留下半句話：“十分鐘，只要十分鐘就好……”

    干大事之前，至少要讓他恢復一點精力。

    *

    在杰森本人的強烈反抗拒下，蝙蝠俠沒能成功把他帶回家，只能看著自己的二兒子在接到了一通下屬的電話后一邊破口大罵，一邊身影消失在早霞的光影中。

    清晨，蝙蝠俠也該下班了。

    蝙蝠車爆發(fā)出哥譚街道新一天的第一聲轟鳴，在太陽正式升起前疾馳向最后一點半消未消的黑夜，隨之疾馳而來的還有很多問題，比如迪克為什么看起來對杰森的出現(xiàn)一點也不驚訝，韋恩莊園里到底有多少人已經和他們那位離奇復生的好兄弟搭上了線并不約而同地瞞著他這個老父親，再比如，那個給了他好大一個“驚喜”的混蛋在秒速掛斷通訊后有沒有做好被蝙蝠俠上門□□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