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對于旁人都好說,蕭彥沒有孩子,蕭氏嫡系到他這里便徹底斷了, 其余的人不過是蕭氏旁支。蕭彥大權獨攬,又因沒有后嗣而滿心猜忌不準旁支掌權,真論起來,這些人不過空有虛名而無實權罷了, 只需將他們都貶為庶民,再看管起來,按照在南奚時的作惡程度不同, 拉到礦山或是旁的地方做幾年勞改也就是了。 但婉儀公主卻不同, 她雖未女子,確實蕭氏嫡系嫡長女,又終身未婚,經營多年,其影響力并不比蕭彥差多少, 卻不知這幾年為何突然出家為尼, 帶發修行,不再理會世俗中事。 還有婉儀公主的那個弟弟, 蕭家嫡幼子蕭譯,秦縱原以為蕭譯已經被她尋回護在府中, 不想此番清算倒是未得見。 秦縱倒是去大獄中見過婉儀公主一回, 跪坐在牢獄之中的女子褪去了滿頭珠翠華貴,反而一身素服。也是了, 蒯民他們是在公主府的小佛堂里找到這位公主的。 平心而論,若不是當初這位婉儀公主執意要嫁給他的父親,秦縱對她是并無惡感的。想反,婉儀公主比蕭彥清醒,也比蕭彥有手段。只是偏偏,這位過于有手段的公主直接斷了蕭彥的生育能力,也算得上是蕭彥變得暴虐荒yin的導火索。 秦縱來時,婉儀正跪在地上念佛經,不曾睜開眼瞧上秦縱一眼。秦縱也不在意,反而他覺得,這位前朝公主面色灰敗,似有心灰意冷 的輕生之像。 這副模樣出現在婉儀身上,實在違和,秦縱隱隱覺得這事兒和那位消失多年的蕭家幼子有關。 也不知這人到底被婉儀找到沒有,不知他是否知曉自己身世,更不知他是否心存復國之念。 所以為了防止后患無窮,秦縱倒是不得不弄清楚其中發生了何事。 “去查查這幾年蕭婉儀都發生了什么,必須事無巨細。”秦縱對著蒯息吩咐道。 蒯息剛準備領命,忽然進來一個士兵:“將軍,外面有一人自稱是無患子,想求見將軍。” 無患子?那不是他師父嘛,秦縱找他許久,卻都不曾得見蹤跡。 秦縱眼睛一亮:“快請。” 蒯息不知無患子的身份,但看秦縱的反應便知此人與秦縱關系深厚,于是拱手道:“末將這就去查。” “不必查了,我知道。”無患子還是那般仙風道骨,一身鶴衣大氅。 他快步走進來,只聽得蒯息說了這一句,便知道秦縱是讓人查什么。 秦縱原本的欣喜消散掉大半:“師父是為了蕭婉儀而來的?” 無患子嘆了一口氣:“縱兒,你既然稱我一聲師父,那便是定然還記得,我曾說過,你若要謝我,便在日后答應我一件事。” 秦縱自然記得,便是因為記得才警覺。蕭婉儀身份特殊,秦縱不可能說放便放了,更何況,她身上還牽扯著蕭氏王族的最后一個嫡子。但他秦縱也并非背信棄義之人,更何況這還是傳授他醫術的師父。 無患子看出秦縱的心思,說道:“且聽我說完這段往事爛賬,你自會有所決斷,不必為難。” 蒯息知道后面的密辛他再聽倒是不合適,看了秦縱一眼,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營帳內只余下秦縱與無患子兩人,秦縱請師父上座,又親自奉了茶。 “縱兒可知四百年前的河東崔氏?”無患子喝了一口茶,在茶香裊裊中終于開了口。 河東崔氏,即便秦縱并不通曉史書也聽聞過一二,前朝大齊時最富盛名的家族,族中盡出天下能人異士。據說他們當中有人能推演天象,知曉天地玄機;又有人極善岐黃之術,能活死人,rou白骨。 無患子笑著搖了搖頭:“先祖到底如何我也不能得知,只是傳到我這一代,便也只是略通醫術,懂得些觀天法門罷了。” 秦縱也是真的沒想到,無患子竟然是河東崔氏的后人,不過想到他那一身醫術,秦縱倒覺得此事并非無跡可尋。 只是無患子突然提起河東崔氏,這讓秦縱不得不想起了已經滅亡的大齊,四百年前,河東崔氏隨著大齊王朝的覆滅一同消散,只給世人留下了無數傳說。 無患子見秦縱的反應,長舒一口氣,講起了他口中的往事爛賬。 前朝大齊皇帝雖一代一代地昏聵下去,以致于王朝覆滅如大廈之傾,不過一瞬之間。但齊后主在亡國之前卻突然醒悟,自知無可逃避,便將尚在襁褓的太子托付給崔家和一眾齊氏家臣,請求他們悉心教導,將太子改姓為復,以圖日后的復國大業。 大齊皇室于崔氏先祖有恩,崔家不得不接過重擔。齊氏家臣也都忠心耿耿,舍棄了家業帶著小太子隱姓埋名,甚至洛家把剛剛出生的長房嫡孫留在皇宮里,就是為了代替小太子,掩人耳目。 這往事還真是夠往的,時間一撥就是四百年前。 秦縱皺著眉問道:“師父,您該不會說蕭婉儀是大齊皇室后裔吧?若如此,徒兒便更不能放了她。可是她怎么會姓蕭?蕭彥和大齊皇室又有何關聯?” 這便是秦縱覺得古怪之處,若是無患子想承先祖遺志,保大齊皇帝后嗣,那前幾日便該來了,畢竟現在的蕭彥已經不成樣子,連話都不能說。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蕭婉儀是嫡出,和蕭彥并非一母所生,那么早已亡故的蕭老夫人便是大齊皇帝后裔了。 無患子知道什么都瞞不過秦縱:“自大齊亡國后,不知為何,后人皆子嗣單薄,崔家先祖窮盡醫術也不得醫治。至第十代時,先主公復衍只得兩女。因這幾百年的苦心經營,復家門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