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趁著秦縱起身端藥的空隙,楚霽終于小小地找回了州牧大人的氣勢,嘴上不饒人地嗆聲道。 “無妨,次數(shù)多了便習(xí)慣了。”秦縱坐回床邊,邊說著邊將藥碗遞給楚霽。 在楚霽這里,可不興整什么一勺一勺地喂藥這一套,那對于他來說簡直不亞于酷刑一場,更別談什么溫情溫存了。 秦縱對著楚霽事事上心,從第一次給楚霽端藥起,便沒做過這種蠢事。 直到楚霽將藥一飲而盡后,他才給人塞了一顆蜜餞,是楚霽最愛的紫蘇梅子姜。 懶懶地躺在床榻被褥之間,咸甜的口味帶著絲絲的酸在唇齒間蔓延,楚霽滿意地瞇起眼睛。 藥力的作用很快便讓他昏昏欲睡,半夢半醒間,楚霽感覺到秦縱的手掌撫在他的臉頰上,掌心帶著微有些粗糲的繭,是一只武將的手。 讓楚霽心安,也心軟 ——這是滄膠兩州的戰(zhàn)神秦將軍,也是他楚霽一個人的十六歲的小將軍啊。 好像聽見秦縱小聲地說著些什么,楚霽努力地讓自己清醒了一些。 “居然為了蒯民騙我,該怎么補償我?” 混沌的腦子、悸動的心臟和向來“爭強好勝”的性子三者聚合在一起,讓楚霽做出了下意識地反應(yīng) ——他睜開眼睛,在被窩里蠕動 半晌,終于給外側(cè)留出了可供一人安睡的空隙。 桃花眼里閃著些許似乎應(yīng)該稱為挑釁的光:“補償你啊,為我溫席暖床。” 楚霽原以為會看見秦縱紅到充血的耳垂,不想,他只看見了一雙幾乎要燒出火的眼睛。 秦縱喉結(jié)滾動,迎著楚霽的目光,解開了外衫的扣子。 在床榻的另一側(cè)陷下去的瞬間,楚霽的睡意陡然消失。 俊朗堅毅的面龐在眼前陡然放大,楚霽掙扎著就要起身,卻被遠勝于他的力氣按住。 隔著里衣,秦縱將楚霽擁入懷中,眼睛一閉,只吐出了兩個字:“睡覺。” 原來還是害羞的嘛。 楚霽心里好受多了,倦意讓他很快也闔上雙眼。 多年用湯婆子才能暖起來的被窩里第一次自然地生出熱意,暖和和地包裹著楚霽。 好像還不錯…… 帶著這樣迷糊的想法,楚霽酣然入夢。 兩人這一覺一直睡到晚上,等秦縱醒來時,屋里點著昏黃的燭光,照亮一小片角落。 想必是紀安來過。 果然是見得多了,便能習(xí)慣了。 身旁的楚霽依舊睡得深沉,暖黃色的燭光在他臉上灑下小片的陰翳,卻又給眼睫暈染上幾分溫柔。 秦縱不由得彎下腰,在楚霽的臉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第一百零四章 出了房門, 秦縱準備去給楚霽做些晚膳來。 雖說好眠難得,但今日的午膳楚霽便錯過了,若是連晚膳都不吃, 明日胃里必定要難受。 剛走出去沒幾步,秦縱便看見紀安焦急地跑過來。 “這是怎么了?” 在秦縱跟前立定,紀安氣都還沒有喘勻, 大口呼吸著說道:“城外的膠州軍營著火了,燒了好大的一片。咱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那周珩都燒成灰了。” 秦縱神色一凜,大步朝著外頭走去, 紀安連忙一路小跑跟著匯報情況。 “那火是從主帥帳中燒起來的,所以周珩才首當(dāng)其沖地被燒死了。其余膠州士兵雖說死傷人數(shù)不多,但也是亂成一團……” 前頭的秦縱倏然停下腳步, 紀安來不及停下, 一個踉蹌就要向前倒去。 好在秦縱及時將他拉住,雖然是像拎小雞仔一樣地被拎住了后頸。 紀安欲哭無淚,正在感慨將軍的雙標之時,又聽見秦縱傳來吩咐:“不用跟著我了,去給楚楚準備晚膳吧, 一個時辰后再叫他。” “得嘞!”紀安連忙應(yīng)道。 什么也沒有他家少爺?shù)纳眢w重要。 再說了, 這事有秦將軍處理呢,忽然就覺得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了。 * 待秦縱處理完膠州大營失火一事, 再推門走進楚霽房門時,楚霽正半倚在床頭。 一旁的紀安站在那里, 忍不住開口勸道:“少爺再吃一些吧, 只吃了那么一點兒怎么行?” 說完這話,紀安便聽見了推門的吱呀聲, 轉(zhuǎn)頭一看,是秦縱回來了。 他仿佛找到什么救星似的,連忙道:“小將軍快來管管少爺,晚膳只吃了兩口。” 楚霽瞪大了眼睛,這個紀安居然當(dāng)著他的面就敢“勾結(jié)外人”! 他少爺?shù)耐篮卧冢?/br> 秦縱笑了笑,走到床邊,紀安也自覺地給人讓出位置。 秦縱的身軀高大,正好擋住了床頭的燭光。 陰翳投下,楚霽不由得向后縮了縮——今日真是太丟臉了。 他那句“溫席暖.床”不過是仗著秦縱臉皮薄胡亂說的,誰知這小混蛋一別三月,竟飛速成長了。 在某種意義上,臉皮這玩意兒是守恒的。 秦縱的臉皮厚了,曉得順桿往上爬,楚霽的臉皮便薄了起來。 好在他醒來時沒見秦縱,但身旁還未散去的熱氣清晰地提醒他,這里不久前還睡著那個他心儀的少年。 一時之間,他竟也琢磨不出來,這究竟是什么滋味。 秦縱卻只當(dāng)沒看見楚霽退后半步的動作,俯身將手搭在楚霽的額頭,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度,他笑著說:“不燒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