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這是在錢莊里。 “別急,你方才說什么?” 姜木揉了揉生疼的腦門,一邊安撫著驚慌失措的小伙計。 “姜先生,統領他們幾人服了藥后突然吐了血!全是黑的血!” 姜木被這話嚇了一跳,在伙計驚異的眼神里,全憑本能地折回屋內,迅疾抓起銀針包。 “帶路!” 東廂廳堂里,薛正和單啟都已經等在了那里。 顧不上二人的阻攔,姜木直接沖進室內。 在路上他便聽伙計說了,曾寬他們幾人從前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其他輕中癥的也沒有吐血。 唯獨這幾個吃了他新開的藥的人吐血了。 這叫姜木怎么能不著急? 醫師的直覺告訴他,這是揭開桐昌城時疫的關鍵。 眼瞧著姜木沖進了房間,薛正也管不了旁的,也拔腿沖了進去。 這可把單啟急得直跺腳。 這叫個什么事兒啊? 但這兩人都沖了進去,他把心一橫,長嘆一口氣后也跟了上去。 房內,曾寬形容枯槁地躺倒在床上,胸膛微弱地起伏著。 姜木此時已然恢復了理智。 指揮著薛正將病人扶正后,他探上了曾寬的脈搏。 竟與他先前懸絲診脈是別無二致,依舊是一池靜水般的寧靜,仿佛這次劇烈的吐血沒有引起絲毫的變化。 可越是如此才越不對勁。 “看出什么了?”薛正問道。 姜木搖搖頭,卻冷哼一聲。 旋即,他取出一根銀針,刺入曾寬手部的膿瘡中。 此針名為鈹針,不同于巉針的形如箭頭,這針得名于劍鋒,形如寶劍,廣二寸半,長四寸,主用于刺破癰疽毒瘡,排出膿血?!?】 不多時,腥臭發黑的膿血流出,姜木以布帛擦拭針頭。 燭光之下,銀針明晃晃地發著黑。 “他中毒了,桐昌城里不是時疫。”姜木下定結論。 薛正倏然站起:“那些藥有問題!” 姜木卻搖了搖頭:“那只是尋常治療時疫的方子,況且你沒聽管事說,城內有不少人是服了藥才好的。” 單啟此時也迷糊了,這一波三折的,他實在是想不通。但聽見姜木的話,他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桐昌城內的時疫不是從膠州城內的醫師來了之后才有的,反而那些醫師施的藥救了不少人。 姜木挫敗地抓了抓頭發:“給楚霽傳信吧,咱倆這腦子能想出什么來?” 第九十三章 桐昌城到底離滄州近, 飛鴿傳書不過兩日功夫,消息便傳到了楚霽手中。 看到姜木提及錢莊中人中毒一事,楚霽便知此事同他猜想的一樣, 是人為。 原書中,桐昌城的確全城覆沒于今年開春的一場瘟疫,甚至蔓延到膠州全境。 但那是因為原書中, 滄州的大雪導致了十萬百姓的死亡。 開春之后,溫度上升,冰雪消融。 腐爛的尸體飄蕩在弋江中,污染了水源, 使與滄州一江之隔的桐昌城居民染上了瘟疫。 現如今的滄州是這樣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原書中的悲劇又怎么可能重演呢? 適時,楊佑從外頭走了進來。 “大人找我?” 楚霽隨手將密信交給楊佑:“不出意外, 這兩日膠州使團的人便會到?!?/br> 楊佑一目十行地看著, 一邊點了點頭:“屬下會親自去迎他們入城?!?/br> “除了必須的醫師、草藥和糧食外,你再到東郊大營調兩千人,明日讓萬魯和你一同前去膠州?!背V道。 “主公的意思是?”楊佑遲疑道。 主公此次應當是想將桐昌城劃歸滄州所有的,可兩千人馬就想破桐昌城如今之亂象,只怕難以實現。 “先給百姓解毒要緊, 你同姜木會合后, 務必盡快研究出解藥。同時,要查清桐昌城居民中毒一事的謎團, 揪出背后主使之人?!?/br> “主公放心,佑必當竭盡全力?!?/br> 楊佑想, 這就是他所效忠之人。 百姓之于楚霽, 永遠是處于第一位的,遠勝于什么權勢富貴。 “既然有人做得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來, ”楚霽冷笑一聲:“便別怪我容不下他。” 二人又將這局勢剖開,細細分析許久。 *** 楊佑走后,楚霽平復下心情,便開始伏案處理批閱文書。 這是他近幾日的工作日常,這些文書也大都是由府衙中人傳回的。 他們此刻正被楚霽下放到滄州各處的田間地頭,去了解民生,了解百姓的生活,了解春天里的滄州。 這文書嘛,便是工作報告。 此時正是春水初生,萬物復蘇之時,滄州迎來了蓬勃盛大的春耕。 眾人換下厚重保暖的冬衣,穿上干活時的短褐,在田地里勞作著。 頭戴草帽,手拿鋤頭,揮灑汗水,播種下一年的希望。 梯田盤在山腰間,連綿蜿蜒,儼然是千里沃野。 秧苗青青,苜蓿抽條,梯田披綠。 巨大的水車每隔兩層便在梯田旁矗立,將山頂和溪流的水引入溝渠。 飛濺的浪花折射出七彩的光,浸潤過水稻的根系,給土地帶來活躍的生機。 土地亦不會辜負耕耘的人,幼苗的每一寸生長都印證著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