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要知道,騎兵戰斗力大增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馬鞍和馬鐙的出現。既然這個時代還沒有馬鞍和馬鐙的出現,那這何嘗不是他的機緣呢? 他便連忙放下窗簾,抽出竹紙,在紙上畫了起來。 這樣一忙活,就忙到了現在。 楚霽放下了筆,捏了捏酸疼的指尖。 他并沒有學過騎馬,自然沒有近距離地觀察過馬鞍和馬鐙。僅憑著偶爾在博物館里看到的文物,他只記得個大概的形狀,但更具體的,比如說怎么更方便蹬踏、更適合騎跨,就不清楚了。 他準備有時間去找秦縱商量一番。秦縱出生的涪州,就與東蠻接壤,也同樣養馬,訓騎兵。秦家軍,就以不遜于東蠻的騎兵,聞名于世。那么,秦縱肯定比自己會更有思考一些。 “不用啦少爺,我只是看那種花很神奇。同一株上面的花,居然有三種不一樣的顏色。”紀安連忙搖頭。少爺是去滄州上任的,又不是去游玩的,哪里能帶著兩盆花一路過去。 楚霽聽紀安這么說,倒是來了點興趣。他隨手掀開他這一側的窗簾,目光慵懶地朝外頭的商鋪看去。可這一看,楚霽就定定地愣住了。 “棉花?” “少爺你說什么?”紀安聽見楚霽好像在小聲地嘀咕著什么,便把自己那半邊的窗簾放下,湊到楚霽的身邊來。 “少爺我說,明天,我要平城所有的棉花!”楚霽的目光掃過外頭的商鋪,一雙桃花眼微微瞇起。 因為他記得棉花是外來品種,所以一直以為大雍還沒有出現棉花。他還特意叮囑大哥,此次出海要格外留意收集這些大雍沒有的作物。 沒想到,在這距離盛京不過千里的并州平城,就有棉花種植。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剛剛聽紀安說,外頭商鋪門口擺著的植物,一株上的花有三個顏色時就應該想到的。 棉花在結絮之前的花,花瓣里含有大量的花青素,一開始是乳白色,但是經過陽光的照射和植物的呼吸,就會逐漸變成粉色,直至最后變成紫紅色。 “啊?”紀安滿腦袋的問號,他差不多理解了,少爺口中的棉花就是商鋪門口擺的花。只是,少爺這么寵我,真的好嗎? 楚霽從袖中摸出錢莊的印信,交到紀安的手里,恨恨地說道:“看見那個錢莊了嗎?從那兒開始給我搬!錢不夠也從那兒取。” 自己找了三年的東西,居然就在自己開的錢莊外頭當做裝飾擺了三年,這擱誰身上不得吐血三升啊? 紀安定睛一看,外頭那個錢莊上明晃晃寫著“霽月錢莊”四個大字,是少爺開的錢莊啊! “對了,”楚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道:“這東西可能叫吉貝,到時候你問清楚了,是不是到了九月份,上頭的花變回變成云朵似的白球。” 難怪自己明明下達了要找棉花的命令,平城地界霽月錢莊的管事居然沒有前來上報。 他也是剛剛看著外頭被當成裝飾物的棉花才想起來,棉花剛從海外傳來的時候,是被稱為“吉貝”,因為這個好意頭的名字,被當成了一種裝飾盆栽。 * 一行人尋了城中最大的客棧,便安頓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在大堂里用完了早膳后,紀安便帶著十幾個護衛出門買棉花去了,眾人也準備各自回房。 在二樓的樓梯口處,楚霽突然叫住了秦縱。 原本低著頭走路的秦縱,正在思考為什么楚霽一大早的就揮金如土,命紀安去買下全平城的棉花。 棉花是何物,他從未聽說過。只不過聽名字,倒像是什么菊花、蘭花一類的觀賞植物。 聽見楚霽叫他,他便沉默著隨楚霽回了房。 一進門,等秦縱坐了下來,楚霽便拿出一疊紙,放在了秦縱面前。 他纖長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案幾上的紙,單刀直入地問道:“你可曾聽說過馬鞍與馬鐙?” 秦縱的目光順著楚霽的手指望去,那一疊雪白的竹紙上,畫著幾個圖案,有像是一個坐墊的,有的像是空心的葫蘆,上面連著長長的一條線。 “不曾。”秦縱看著紙上的圖案,腦海中好像閃過一絲什么,但又沒有抓住,只能先回答楚霽的問題。 楚霽聽見秦縱的回答也不氣餒,他在秦縱旁邊的凳子上坐下,單手支著下頜,說道:“我昨日看你騎著踏雪,是抓住韁繩夾緊馬腹,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不從馬上摔落。我就想著,如果長時間這樣的話,應該會很累,也比較容易摔倒。” 秦縱沒想到楚霽一直盯著他看是因為這個。他竟然,對著自己的事情,心細如斯…… “你看,如果在馬背上固定一個墊子,再用墊子兩端各連接一個這樣的腳踏,是不是就會方便很多?”楚霽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毛筆在紙上圈畫著。 如瀑的青絲隨著他的動作傾瀉在肩頭,明媚的日光,星星點點地灑在長發上,伴著楚霽從容悠游的聲音,和他身上清雅淡然的藥香,說不出的寧靜美好。 秦縱一時之間,好像有些看癡了。 “嗯?你有什么想法嗎?”楚霽見秦縱半天不答話,偏過頭去看他。 秦縱慌忙回過神來,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竹紙,鎮定住心神,仔細地看著上面的物件。 漸漸地,那絲轉瞬即逝的感覺,好像又回來了。這一次,秦縱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