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為官立心之本,在利民厚生。若貴君而輕民,置萬民于水火,俯仰之間,則愧于天地,怍于蒼生。” 看著眼前這一句話,卓詢之只覺得胸中郁氣為之一蕩。好啊,這句話,向來被他奉為為官做人的根本,他居然還有得見真跡的一天。 卓詢之坐下來,看著眼前的字帖,心思幾番流轉之后,卻不由得老淚縱橫。 當年遲悔先生自號“遲悔”二字,就是說自己當年一心保住前朝的天下,差點助紂為虐,悔之遲矣。 “為父當年,進入官場,想要匡扶大雍,為的是什么?為的不就是得遇明主,安定天下,還百姓一個安居樂業嗎?”卓詢之抹了一把眼淚,嘆了一口氣,“這些年,為父都要忘了,是為什么出發的。” 卓詢之又伸手,輕輕地撫摸了一下桌上的字帖。當年當日的遲悔先生,正如今時今日的自己啊!“我兒,你說楚霽非同一般,可是有何發現?” “回父親的話。今日,楚霽在空無一人的小路將兒子虜上車去,又將這《立心帖》交與兒子。說是一劑良方,遠勝黃連阿膠湯。”卓范語氣鄭重,又道,“兒子現下便親自去請楚大人過府一敘。” “不,他既然用那樣的法子將這《立心帖》交給你,就是不想讓旁人發現。咱們只要看著就好。”卓詢之看著眼前的書法貼,眼神里含著決然和灼熱。 且讓他看看,楚霽有沒有本事,讓滄州,成為龍興之地。 * 用過了午膳,秦縱想出去走走。 房里的小廝倒是沒有阻止他,只是四個人都寸步不離地跟在他身后。 他的腿上是舊傷,雖然看著駭人,但全是因為傷口腐爛的緣故。他天生恢復能力就比別人強,不然,他這雙腿早就廢了。 他突然發力,化掌為刃,朝著身后的洪瑞劈過去。 洪瑞被他的動作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雙腳點地,疾步向后退去。 秦縱單腳一點,身子騰空而起,凌厲的掌風再次朝著洪瑞直直地削過去。 洪瑞漸漸招架不住,踉蹌后退。 秦縱又將目標放在了另外三個人身上。他突然在空中轉了個身,抬起長腿,朝著那三人掃去。 三人沒想到他突然轉變目標,避之不及,只能就地一滾,躲閃開來。 秦縱隨手抓住一個離他最近的人,右手猛然劈出,眼看就是當頭一擊。 可不僅這個人沒有反擊,就連另外三人,也沒有上前幫忙,更沒有通知府內其他的人。 秦縱的手,堪堪停在了距離這人頸側只有不足一寸的地方。 他轉過身,皺起了眉頭。 這個楚霽,他到底想干什么! 這幾個人,不是他安排來監視自己的嗎?自己剛剛出手有多凌厲,他心里是清楚的。按理說,他這樣一個危險人物,在出手之時,他們四個不就應該合力將他拿下嗎? 就算他們再會偽裝,那么在他表現出明顯的一挑四,想要傷人逃離的意圖時,至少應該通知府內其他的人嗎? 難道,昨天楚霽說的,這四個人是來伺候他的,并非謊言? 其實秦縱哪里會知道,楚霽給這四個人的命令,全然都是好好照顧小少爺,并無監視之意。 秦縱看不透楚霽,但楚霽卻了解他。秦縱雖不會輕易付出忠心,但他秦小將軍的驕傲,也不會允許他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原書中,到了后期,秦縱頭疼的毛病愈發的嚴重,發作起來,如同刺骨寒風在腦中肆虐。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了一個游醫,可以醫治秦縱的頭疼。但他脾氣古怪,要求秦縱做他三年的藥童。 秦縱的頭疼,不過三月時間,就已然痊愈了。可當時已然攻入盛京,占據大半疆域的秦縱卻沒有立刻離去,而是實實在在地做了三年藥童。 所以,楚霽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惹來他的猜疑不快。只是,無論他怎么說,剛剛經歷了南奚國主背叛的秦縱都不會相信的。 但這并不要緊。秦縱,他會自己去探索。 有反差,才會有觸動。 第十章 秦縱現在對于弄清楚楚霽到底有沒有以伺候為名,安排人監視他,有一種莫名的迫切。 他知道他第一個出手的人叫洪瑞,于是他故作無意地問道:“洪瑞,我見你身手不錯,何以落得在此做伺候人的小廝呢?” 洪瑞跟在他身后,說道:“小少爺,我們本就是護衛。只因府中并無什么小廝侍從,加之小少爺的傷需要按時換藥,這才調了我們過來。” 秦縱聽他這樣講,覺得有些奇怪,這偌大的楚宅,難道連個正經的小廝都沒有嗎? 這樣想著,秦縱問道:“府中并無丫鬟小廝嗎?” “沒有啊,小少爺。府中只有廚子廚娘、粗使婆子和一些灑掃仆從。大人并不喜歡有人近身伺候。” 這個楚霽,倒是有些奇怪。他還以為,奢侈嬌貴的楚家三少,出則香車寶馬,入則仆婢環繞。 況且,看楚霽的樣子,應當是已經及冠了。 秦縱又問道:“我看你家大人,已然弱冠,他不需要小廝仆婢,他的妻房妾室也不需要嗎?” “大人家中并無女眷。”洪瑞解釋道。他們昨天聽說有小少爺了,還以為真的是大人的兒子。后來才知道,是大人在外救了一位少年,留他在府中,以小少爺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