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可偏偏,楚霽清楚得很,秦縱并不是會被小意恩惠收買的人。 他這樣做,只不過是想安自己的心罷了。 * 楚霽果然還是病倒了,但這種病痛三年以來他早已習慣,不過是稍微有些發(fā)熱頭暈罷了,倒也沒什么大礙。 至少,吃了姜木的苦藥之后,不會影響他早上的安排。 趙協(xié)荒yin,貪圖享樂,早朝,自然是沒有的。 楚霽安排了紀安去給王汌送禮之后,他去了庫房,單獨取了樣?xùn)|西,裝到竹浮雕的盒子里,叫上蒯信,一同出門去了。 竹浮雕的盒子雖不如金銀器金貴,但因為竹子有著孤高有節(jié)的意象,再加上工藝難得,所以一貫受到文人的喜愛和追捧。 卓詢之是這個朝代里,難得的愛民如子。 在原書中,滄州大雪,民不聊生,趙協(xié)卻因為要建造別業(yè),不肯撥款賑災(zāi)。卓詢之一怒之下,居然來了個文臣死諫,歷數(shù)皇帝的不仁罪狀,甚至說出了天亡大雍這樣的話。隨后,一頭撞死在了金鑾殿的梁柱上。 這一次,雖然楚霽有信心去化解滄州危機。但是依照卓詢之的性子,只怕最終還是要惹怒趙協(xié)。 楚霽想改變他的結(jié)局。 但更重要的是,他是當世大儒,門生遍及天下,是萬千學子心中的模范。楚霽需要這樣的一個人支持自己。 * 溫煦的陽光照進屋子,在地上灑下一個個斑駁的圓點。窗戶半敞,無意經(jīng)過的風,緩緩吹動著天青色的軟煙羅床幔。 秦縱睜開了眼。 他有些恍惚,自己似乎還沒從那個涪州小院的夢里醒來。 不然作為戰(zhàn)俘的他,怎么會躺在床榻上,蓋著軟綿的錦被。身上的傷口雖然還在隱隱作痛,但明顯能感受到被很好地處理過,就連空氣中也不是牢房里腐朽的味道,而是彌漫著藥香。 帶著極淡的清苦,卻好聞得緊。 對了,藥香! 秦縱抬起右手,他的手里握著一個漆黑如墨的狼形玉佩。 是楚霽留下來的玉佩。 他想起來了。 他被楚霽從斗獸場中救了出來。以性命作要挾,以精兵為誘餌,讓自己幫他打天下。 現(xiàn)在看來,好像不止如此? 秦縱心中嗤笑,這個楚霽,居然也會用懷柔政策。 可惜自己并不是父親,不會因為別人的小恩小惠,就心甘情愿去拋頭顱灑熱血。 ……以至于最后丟了性命,愧對十萬將士。 秦縱面無表情地拋了下手中價值連城的玉佩,好像是在拋尋常的石子。 熬夜照顧發(fā)燒的自己,隨后又悄悄走掉。看著不留痕跡,卻偏偏留下玉佩。 好做作的一套功夫,惹人厭煩。 ……還不如,昨天綁在他手上的蝴蝶結(jié),來得真實。 第九章 (大修) 就在秦縱發(fā)呆的時候,姜木打著哈欠,頂著黑眼圈,背著小藥箱進來了。 他一見著秦縱,就立馬說:“我就說會生龍活虎的嘛,楚霽非讓我再來看看你。說什么你身上傷口又裂開了,要重新傷藥包扎。讓我回去補一覺能怎么樣嗎,天天折騰我!” 秦縱聽姜木這話,冷笑一聲,隨后開口道:“楚霽呢?” 姜木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解開秦縱身上的紗布,一邊在心里驚嘆秦縱的恢復(fù)能力,一邊回答道:“一大早就病倒了,發(fā)熱頭暈。” 呵,果然如此。只怕讓姜木來換藥是假,借姜木之口告訴自己,他楚霽衣不解帶地照顧了自己一夜,以致突發(fā)惡疾才是真。 思及此,秦縱不屑又惡劣地說:“這么說,他現(xiàn)在是病入膏肓,形容枯槁咯?躺在病榻之上,等我去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替之,誓要效犬馬之勞?” 他的語氣越說越森冷,臉色也越來陰沉。 姜木是個粗神經(jīng),不但沒聽出秦縱話中的嘲諷和冷意,還很震驚地說:“你在說什么啊?他是體虛多病,不是身患重疾,怎么會病入膏肓呢?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醫(yī)術(shù)?楚霽他喝了我的藥,就像是要跟人打架一樣,精神抖擻地出門去了!” 嘎? 秦縱陰沉的臉色凝固在臉上,他自認為狠厲地揮出一拳,卻像是打在了軟綿的錦緞上。 楚霽,他不是虛情假意,慣會做戲的人嗎? “他不是讓你來告訴我,他病了?” 姜木給秦縱身上最后一處傷口重新包扎好,隨后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秦縱,說道:“我來給你治傷啊,這不是正忙活著呢嗎?楚霽他吃藥就像吃飯一樣,告訴你干什么?” 姜木又上下打量了秦縱一眼,說道:“生病了他會找我,你又不會治病。” 語氣有點點欠扁。 拍拍手,姜木留下一瓶他給楚霽制的,補氣血的藥丸,放在秦縱榻邊的小幾上。隨后,背著小藥箱走了。 秦縱坐在床榻之上,伸手拿過那個藥瓶,拔下塞子,輕輕放在了鼻尖之下。 和楚霽身上的味道很像。 吃藥就像是吃飯嗎? 聞著這股藥香,耳邊又回響著這句話,秦縱的心里有點亂。 * 卓范焦急地走在回卓府的路上,手里拿著抓好的藥。父親被楚霽那廝,氣得邪火攻心、夜不能寐。他這個做兒子的,便想著親自來抓藥,侍奉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