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燒不退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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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的同事看他發呆的樣子,笑著拍了拍他肩膀:“睡了一覺就傻了?” 腦袋確實很疼,江佟無奈地笑了笑。 “今天又來了一批,不過他們應該是來參與收尾工作的,我們也終于快走了。” 江佟踩著陽光去病人們在的區域,他彎腰走進帳篷,熟練地戴好口罩手套,掛上一只聽診器,和還在忙碌的同事打了聲招呼:“我休息好了,你去睡會兒吧。” “就剩下里面兩個,你再去看一眼,其他沒什么了。”那個醫生也已經很累,沒有再和江佟多寒暄。 江佟抬步走到帳篷里面,垂下眼開始例行檢查:“今天感覺怎么樣?” 傍晚,江佟看病人們都吃上了飯,才去給自己領盒飯。 不少人圍坐在一起,有的坐的是馬扎,有的坐的是水桶,江佟拿到飯,正好有一個人起身,把一只桶讓給他坐。 今天是個晴天,江佟吃著東西,看天邊五顏六色的夕陽。 這時,不遠處的小道上傳來一陣聲響,江佟也偏頭去看,發現是一隊人回來了。 他們都穿著警服,可能就是剛才同事們說的新調來處理收尾的人。 江佟原本還坐著,等那些人慢慢走過來,他才突然睜大眼睛。 他在隊伍里看到了商曉星,過了一會兒,又看倒了被許多人擋著的陳子兼。 幾乎是在他發現對方的同一秒,陳子兼的視線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江佟身上。 他小跑著過來,在江佟面前彎下腰,抬起手,本來是想摸摸他的臉,但想到自己的手指很臟,所以又停住了。 但江佟不介意,反而湊上去輕輕蹭了一下。 “今天來的嗎?”江佟問。 “對,才到了半天多。”地上不算很臟,水都被一下午的陽光烤干了,陳子兼干脆拿了一份盒飯,在江佟身邊坐下來。 遠遠看見二哥跑了的商曉星也注意到了江佟,不過他還有別的事,就沒跟來,只是和江佟招招手算作打招呼。 “你們什么時候走,現在決定了嗎?”陳子兼問。 “后天早晨,整個醫療隊都是那天離開。” “我們也是后天,現在救災基本上已經完成了,水也退了很多,我們主要是做最后的檢查。” 短暫地說了幾句話,兩個人各自吃飯。陳子兼刨飯刨得很快,左眼眉骨的位置還有一片臟了的泥濘。江佟從外套的口袋里找出一張紙替他擦了一下,但因為那片泥已經干掉了,也不是非常容易擦干凈。 “前面的人熬得太久了,我們才來,所以今天晚上應該是頂替他們通宵去檢查一下。” 陳子兼三兩下就吃好了飯,這次借著自己坐在地上比江佟矮一些的優勢,把額頭在他大腿上貼了貼。 江佟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子兼就站起來,扔掉盒飯,繼續去工作了。 晚上在回帳篷的路上,江佟遇到一個小孩子,他手里拿著一只空掉的塑料瓶,江佟想到一件事,就走過去問他:“能不能把這只瓶子送給我?” “哥哥你想要嗎?我本來是想去扔掉的。”那個孩子很爽快地就把塑料瓶遞給他。 江佟又去找了一只剪刀,把塑料瓶從中間剪開,留下下面的那一半。他帶著小鏟子,尋找一塊柔軟的土地,挖了一些土壤裝進去。 回到住的帳篷時,大家還在里面小聲地聊天。 今晚陳子兼可能不會回來休息,江佟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借著昏暗的燈光,仔細小心地把那株小雛菊挖進塑料瓶里,并且為它拍下了首張照片。 他們要離開了,江佟打算把這朵花也帶走。 這一覺江佟睡得很淺,但因為夢到了陳子兼,有點擔心他現在的情況,他又很快醒過來。 帳篷里,所有人都在熟睡,鼾聲一陣一陣。江佟看了一眼手機,此時是凌晨五點多。他翻來覆去,實在難以入睡,干脆起身再去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營地里,每天夜晚都不會是所有人熟睡的情況。守夜的人有一部分,睡不著的人有一部分,剛剛被搜索回來的人和還在繼續搜索的人也是一部分,甚至還經常會有人在為救援人員準備宵夜。 幾盞白熾燈被高高地掛在樹干上,電線很長,沿著樹干蜿蜒下來,一直到他們臨時搭建起來的放置發電設備的小帳篷里。 這里面也有人認識江佟,熱情地招呼江醫生來吃一碗湯圓,江佟擺擺手,禮貌地拒絕了。 繞過他們,他來到臨時醫務處。值班的醫生剛忙完一陣,看見江佟,沒什么力氣地揮揮手:“他們凌晨四點送來幾個。” 江佟想到今晚陳子兼也是參與搜救的人,就問:“那搜救的人都回來了嗎?” “應該是都回來了,”那醫生往外指了個方向,“他們去旁邊休息了。” 出了帳篷,朝同事指的方向走了一會兒,江佟聽見一陣笑鬧聲。 那里燈光很暗,江佟只能看清是一群人或坐或站地聚在一起,但看不清是誰。 他有些茫然地停下腳步,正在努力辨認時,一個高高的身影從人群中站起來。 這一次江佟沒有猶豫地走過去。 還沒有到有光的地方,江佟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抓住了手腕。 他微微抬起臉,確認面前這個人是陳子兼。他背光站在江佟身前,只有瞳孔中才有一點亮。 “陳……嗯……”江佟的后半句話被陳子兼斷下,吞沒在唇齒中。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他們身后就是熱鬧的人群,陳子兼一只手很用力地牽住江佟,另一只手捧著他的臉。 他的兩只手都很粗糙,也帶著夜晚的涼意,但他給江佟的吻很熱,雖然隔著衣料,江佟也能感受到他在短時間快速變得劇烈的心跳。 分開時,陳子兼在他耳邊很粗重地喘氣,嘴唇貼著他的耳廓,半是解釋地說:“我看到是你了……” 他又重復了一遍:“太想你了。” 他們不能在這里站得太久,很快,陳子兼就后退一步,和江佟一起朝有光的地方走。 在離人群很近時,陳子兼主動松開他的手。 “我們要在這里等到早上換班的人過來。”陳子兼說。 兩個人都在草地上坐下。 “我沒讓曉星守夜班,他晚上不在,已經過去睡覺了。” 江佟點點頭。他和陳子兼坐得很近,共同分享著彼此身上的熱量。 “你要過來,為什么不告訴我?” 這個地方的確信號很差,但不至于一條消息要收幾天。如果陳子兼想讓江佟提前知道,江佟是一定能知道的。 “就是覺得過來了不就能見到了。”陳子兼低了低眼,又重新把江佟的手牽起來,隱沒在黑暗里。 “嗯,話是這樣說,”江佟偏頭看著他,“那要是沒見到呢?” 這個問題好像正在陳子兼的某一個點上。他沉默一會兒,說出一個似乎早有準備的答案。 “江佟,我也沒有辦法的。” 這句話有些莫名,江佟沒有特別聽懂,搖了搖頭,又很后悔自己問了這樣一句話。盡管知道此刻不是很好的時機,他還是靠陳子兼很近,在他臉頰上落下半個吻。 “沒關系,”江佟笑了笑,“就算在這里見不到,回家了也還是能見到。” 過了一會兒,陳子兼才說:“好。” 江佟以為他是困了,拍拍他的手背道:“你現在靠著我睡一會兒吧,如果等會兒有事我把你叫醒就好。” 但陳子兼只是把五指嵌進江佟的五指里,緊緊扣住他,說:“我還好。” 天邊開始有一些亮了,夜空變得不那樣黑。他們坐了一會兒,江佟想起晚上剛剛種好的花,于是把拍好的照片給陳子兼看。 手機屏幕的光在這里顯得很亮,江佟點開那張小雛菊的照片。 周圍是土壤的深褐色,只有這朵花嫩黃嫩黃的,仿佛深暗宇宙中的小太陽。 “很好養的,帶回家之后,說不定能開滿一整個花盆。”陳子兼說。 這是一個不錯的紀念品,江佟想。 這一天,陳子兼睡到傍晚才醒過來。 他從帳篷里走出去的時候,江佟和商曉星在外面聊天。 聊的事情應該比較愉快,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笑意。 見陳子兼出來,商曉星招招手,而江佟遠遠地望向他。 陳子兼朝他們走過去,但很自然地選擇在江佟身邊停下。 “二哥,我們剛剛在聊你。”商曉星說。 “原來你還把實習生嚇哭過,”江佟看著陳子兼的臉,仔細地打量,“二哥,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沒有嚇他,”陳子兼平靜地說,“他第一天來就碰到我們出現場,是被血嚇哭的。” 旁邊突然有人叫了聲曉星,商曉星轉過身,發現是以前很久沒有見過的一個校友。 他見陳子兼和江佟在說話,便先離開了。 “這樣的人是什么樣的人?”陳子兼淡淡地和江佟對視。 他太認真,也好像并沒有接江佟的玩笑,江佟就用手掌推了推他。 “你不好玩。” “是嗎?”陳子兼不疾不徐地說,“我本來還以為你以后都只和我玩了。” 雖然每個字聽上去都很正經,但江佟總覺得陳子兼也在逗他。 天邊落霞很美,鋪撒在這座剛剛經歷災難的小城,似乎成為一種黎明之前的征兆——一切都快要過去了。 勞累了太久,又剛剛才醒,陳子兼臉上還是有一種慵懶的疲憊感。他從口袋里摸出一支煙,很快點燃吸了一口。 畢竟是在抽煙,陳子兼松松地握住江佟小臂,把他帶到帳篷后面,站在一棵很高大的樹木背后,就算有人走過來,如果不是很近,大概也很難發現他們兩個人。 陳子兼煙癮很大,江佟一直知道。就算是他們醫院里的醫生,也有很多是要抽煙的。 不過從小到大,江佟都從沒有嘗過香煙的味道,陳子兼這么上癮,會不會有一點不一樣? 江佟走近一些,問他:“煙是什么味道的。” 陳子兼最開始還在認真地說是苦的,后來看江佟盯著他夾在指間的煙,聽他講話也很不認真,干脆自己又吸了一口,很輕薄地把煙霧吐在江佟臉上。 “干什么?”江佟笑著把煙從他嘴里搶走。 “是你說想知道的。” “你一點也不適合扮演小混混這種角色。”江佟揚了揚嘴角,背過身咬住煙,學陳子兼的樣子吸了一口,很快就被嗆到了,連連說陳子兼在騙他,把煙又塞回他手里。 陳子兼無辜地問:“哪里騙你了?” 不過這是江佟咬過的煙頭,陳子兼放進嘴里,也不抽了,等火自己燃著,一點一點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