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小宮女 第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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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席下慧貴妃柔聲問對面的平王妃:“平王妃有孕不能飲酒,本宮便備了蜜水和酸梅湯,平王妃覺著如何?” 平王妃陸碧芯在閨中便是人人稱贊的大家閨秀,如今顯懷后依然舉止優雅,她含笑輕輕點頭道:“妾身覺著極好,有勞貴妃娘娘安排?!?/br> 慧貴妃一笑,又指盤中晶瑩剔透的糕點道:“平王妃可嘗嘗這水晶糕,做得酸甜軟糯,很是開胃。” 平王妃一動,看神情像是有些欲言又止,她身后侍女剛為她夾起水晶糕,就被一旁的平王推開。 平王跟盛帝喝了幾杯,臉上絲毫不顯,他與盛成帝是同胞兄弟,長相卻大不一樣,盛帝臉龐端莊大方,眉眼及五官還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平王卻是國字臉,五官長得粗曠不羈,明明是小了盛成帝六歲的弟弟,但看著卻與盛成帝同齡似的。 “貴妃娘娘不知道,王妃孕后不容易消化這些膩膩歪歪的糕點,傷胃?!逼酵跬拮油肜锢锾硪豢曜忧逅墓蟫ou,又將自己那盅溫熱的鴿子湯放她桌上,“她雖喜歡,本王也不敢讓她多吃,沒得不消化,腹中那調皮鬼又要鬧得她睡不安穩。多謝貴妃一番美意了?!?/br> 陸碧芯柔柔一笑,盡顯溫婉可人。她與晨妃遠遠對視一眼,晨妃臉色安慰,朝她敬了敬手中酒杯。 “......是本宮準備不周到了。還請王妃見諒?!币环屑毎才艆s沒有討到好,慧貴妃手指微屈,朝平王妃點頭表示歉意。 盛成帝拿筷子點了點平王,親近之意十分明顯,笑道:“難得你也會疼人了。早跟你說該納王妃收收心,如今也快有嫡子了。還敢跟朕倔嗎?” 平王恭敬地舉起酒杯,道:“這樣才顯得皇兄英明神武嘛?!?/br> “你啊你啊......”盛成帝與他喝了一杯,見慎王拿著酒杯也不喝,正朝著殿外張望,“慎王,你看什么呢?還不快過來與皇兄們同飲?!?/br> 慎王連忙躬身道:“皇上勿怪。臣弟只是在想,怎么沒看到煜兒呢?” “對哦!還想著缺了什么,原來是沒看到煜兒?;噬┥剑@孩子怎么沒來?”平王左右張望,也跟著奇道。 傅皇后端著藥湯解釋道:“煜兒每晚都隨禁衛軍巡視京城,這個時辰應該正忙著。明兒一早更要陪母后去安德寺祈福,今晚怕是沒空。那孩子孝順,今兒一早就來行過禮了?!?/br> 慎王一臉訝異:“皇兄,您讓煜兒跟著禁衛軍?” “朕想讓他跟著林幟歷練歷練。到了明年初,他便要成年襲爵了。” “臣弟擔心的是林幟恐對煜兒不利。其他好說,煜兒早早繼承卓老侯爺的勇猛強悍,十二歲便拉蠻弓甩霸刀了,林幟這人又最是好強不服輸,煜兒又不善言辭,不喜與人爭斗,若跟著他做事......” “是啊皇兄,煜兒十五歲那年在北境歷練時就已砍下渝國旗幟,單是名頭已十分響亮,現在反而讓他去跟著林統領做事,這......” 盛成帝制住慎王的擔心之語,說道:“他是長姐與安國侯唯一的血脈,朕與母后雖心疼,但絕對不能嬌養。成年后他便要獨自撐起卓家一脈與安國侯爵位,朕希宇他能繼承當年安國侯英姿勃發,足智多謀的風姿。林幟雖性格火爆了些,但也心細如發,掌管禁衛軍以來金都肅凈,不見宵小。煜兒什么都好,就是性子過于沉靜了,讓林幟帶帶他,說不定能改改性。” 平王與慎王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我看難”這三個字。 慧貴妃讓另一隊舞姬上前祝舞。盛成帝雖愛美人,但也不可能沒眼色到在皇后生辰上挑選美人的地步。李公公上前躬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盛成帝頓時來了點興趣。 “皇后,各國使臣已經將生辰禮呈上,聽說不乏珍稀寶物,命他們一一呈上打開,為你的生辰添光喝彩?!?/br> 皇后自當從命。 蒙公公在小偏門門口四處張望,轉身小跑到陳筱艾身邊說:“筱艾姑娘,我看老半天了,她會不會騙了你不過來了?” 陳筱艾坐在石階上扔著蘋果玩,聞言將蘋果掰成兩半,給了蒙公公一半,安慰道:“放心吧蒙公公,她肯定會來的?!?/br> 蒙公公拿著一半蘋果坐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忍不住問:“你為什么那么確定她會來?” “因為這個?!标愺惆瑥男淅锶〕鲆粋€小藥瓶,“解毒丸。正是她最需要的?!?/br> “這是你做的?”蒙公公一臉稀奇,“有了這個,是不是就不怕中毒了?” “也不是,本來也沒有萬能的解毒藥,只是針對大部分相同的毒性進行緩解,不重的話是可以救回來的?!?/br> “你答應給那個叫素青的宮女了?” “得看她能不能帶來我想要的東西?!?/br> 墻角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素青出現在門口,她跑得一臉慘白,氣喘吁吁,手里抱著藍色布包,扶著門框對陳筱艾說:“......我拿來了!你快看,我得馬上送回去,不然會被發現的。” 陳筱艾上前解開布包,里面放著兩個陶瓷宮碗,還有兩根玉勺。 “這是皇后娘娘這段時間經常用來喝藥的碗勺?!彼厍嘧谑A上緩了口氣。 陳筱艾將碗端到燈火下,細細地摸查起來。碗就巴掌大,真有什么問題也能一眼看出,材質正常,摸起來光滑細膩,也沒有奇怪的味道……難道她的猜測錯了? 青素看出了她的想法,說道:“如果碗被動了什么手腳的話,咸昭儀應該也有什么不妥才對。” “為何這么說?” “皇后娘娘自犯了月子病后遲遲不見好,咸昭儀素來親近皇后娘娘,因此多次到床前侍疾,為娘娘寬衣解帶,擦洗身體,更是親自試藥,再喂娘娘喝下。”青素說道,“如果你是擔心皇后娘娘被下毒了,咸昭儀也很有可能中招才對?!?/br> 咸昭儀伺候在皇后病床前,連藥都是她喂的? “皇后娘娘是什么時候生病的?” 素青想了想,道:“大約是四月初的時候,娘娘每到這個月份就不大安好,說是當初生四皇子留下的月子病?!?/br> “那咸昭儀是什么開始去侍疾的?” “......快五月初的時候吧。” “都快一個月了,皇后娘娘的病還沒好?” “娘娘病情本就時好時壞的?!?/br> “咸昭儀在一旁伺候,可有什么不對?” 素青見她越問越不對勁,不肯回答了,嘴硬道:“你懷疑咸昭儀給皇后娘娘下毒,可別扯上我!” “哎喲你小聲些……”蒙公公連忙朝青素噓聲,“這都沒鼻子沒眼的事兒,給人聽到要惹事呢……哎,流云殿怎么突然那么熱鬧了?!?/br> 流云殿突然喧嘩起來,原本的歌舞聲也都停了下來,樂人與舞姬低頭匆匆從偏門退開。 陳筱艾將碗筷包好還給青素,道:“蒙公公說得對,沒鼻子沒眼……更找不到證據的事,在這里糾結也無用了。你趕緊拿回去吧?!?/br> “那你答應的……” 陳筱艾將解毒丸給她,道:“里面有二十粒,發覺不對后先摳喉吐出后吃下,再大量飲水?!?/br> 青素滿面感激地接過:“太好了,有這個就不怕了……” “不,”陳筱艾抓住她的手,冷聲道,“你要怕,繼續怕下去。這世上沒有絕對的解藥?!?/br> “可是………” 陳筱艾一挑眉毛:“若你覺得我這瓶藥就能解決你如今的現況的話,那就好好珍惜著,一粒一粒嘗盡了味道再吞,畢竟始終要吃完的。而你的命,是在這之前,還是這之后結束呢?” 青素滿臉冷汗,她死死地抓著藥瓶,半晌才澀聲道:“我也沒辦法啊……至少現在我還能有機會活下來,足夠了。” 陳筱艾沒有t多言,讓蒙公公送她出了小偏門,一會隔壁傳來吵鬧聲和侍衛的呵斥,蒙公公小跑回來,拉著她就往內殿跑,焦急道:“出事了,禁衛軍將流云殿包起來了!” 陳筱艾大驚道:“怎么回事?!里面哪個王反了?” “別瞎說!是旭都國的人送給皇后娘娘的生辰禮有問題!說是在里面放置了毒藥!” 毒藥?! 這一遭來得太過突然,陳筱艾剛反應過來些什么,就被蒙公公一路推往內殿門口,那里已經聚集不少各宮的宮人,夏媽抱著九皇子,被蘇歆護著,誰要敢擠過來,她二話不說便使大力氣推開,見陳筱艾過來,嘴里出聲罵道:“你干什么去了?!不是讓你跟著九皇子嗎!” 陳筱艾不好出聲解釋,湊到九皇子襁褓前仔細查看,九皇子正滴溜溜地轉著大眼睛,見到陳筱艾,啊哈一聲冒了個興奮的鼻涕泡。 “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隱約聽到里面傳來激烈的爭吵聲,陳筱艾側著耳朵仔細一辮,是咸昭儀和一個沒聽過的男聲正在互相爭論什么。 “這兒這兒,”蘇歆拉著陳筱艾擠到一個小角落里,蹲在地上透過宮女的衣裙勉強看到內殿,大廳上跪著幾個身穿紫黑色服飾的男人,應該就是旭都皇室的使節團隊,他們周圍圍著幾個黑甲帶刀侍衛,便是禁衛軍。 旭都團隊中為首的男人情緒激動,剛起身沒說幾句便被咸昭儀的哭聲壓下,表情十分氣憤。 “旭都使節剛剛送上皇后娘娘的生辰禮,其中有一件藍寶石雙珠祥云發簪,皇后娘娘十分喜歡,說是上面的藍寶石與咸昭儀所贈的赤金藍寶石手鐲是一樣的做工大小,剛好搭成一套。”蘇歆說道,“旭都使節說這兩樣本就出至同一位巧匠,手鐲贈予了咸昭儀的生母,因發簪做工更加精致昂貴,那位叫什么詹夫人的便一直收藏在寶庫里,說要給這年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傅皇后聽后自然十分歡喜,盛成帝更是親手為其戴上發簪,執著傅皇后雙手直道好看,場面一時伉儷情深,十分美滿。本來皆大歡喜的一件事,變故來自傅皇后的心腹太醫,林顯正。 傅皇后的病其實一直沒好,勉強用藥吊著精神與面貌,林顯正一直隨侍左右,隨時隨地侍奉湯藥,以免發生不測。當時他正要提醒皇后桌上的湯藥快涼了,卻聞到一股異香。 那異香讓他臉色一變,直言讓傅皇后取下發簪,他當著眾人的面敲打摸索挖摳,在旭都使節感到不快正要開口的時候,將發簪上的雙珠摳下,倒出了一地的灰色粉末。 盛成帝和傅皇后都是早年經歷宮變的人物,只那一眼就明白了是什么。 盛成帝當即暴起,禁衛軍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將流云殿圍得滴水不漏,包括使節在內的五位旭都人被當場壓下,正在不停喊冤申辯。 “咸昭儀怎么樣?”陳筱艾問。 “自然是傻了,皇后將她所贈的手鐲扔到她面前她都沒反應過來,還是瑾妃上前護著她,說她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br> “那手鐲里面也有粉末?” “當然有了,不然皇后也不能那么生氣,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皇后那么對咸昭儀。宮里人人都知道,傅皇后幾乎都把咸昭儀當女兒了?!?/br> 把自己的丈夫的妾當作女兒? 這不能吧。 “皇上明鑒!皇后娘娘,您也知道咸昭儀在旭都皇室是個什么境地,進宮后如何依賴您與皇上,她怎么可能幫著旭都皇室反過來害您呢!”大廳里,瑾妃護著不斷哭泣的咸昭儀申辯道,字字懇切,“當初她進宮時孤身一人連個伺候的都沒有,她又如何與旭都皇室聯系,又如何下毒呢!” 傅皇后冷冷道:“那你如何解釋這手鐲里有毒粉?” 瑾妃語塞,正躊躇時咸昭儀突然抬起頭來,眼睛里盈滿淚水,即便花了妝也不妨礙她年輕嬌美容顏,她張了張嘴,愣愣道:“......手鐲是我母親給我的嫁妝,那也是我同意出嫁南盛后,詹夫人賞給我母親的......我一直舍不得戴?!?/br> 一位姓許的使節斥道:“胡說八道!昭儀難不成是想誣賴夫人,說都是夫人指使得不成?” “那為何當初要賞我母親手鐲?如今又帶著一摸一樣的發簪來贈予皇后娘娘?”咸昭儀一指地上手鐲,淚水不斷落下,“我當初嫁來南盛,詹夫人連套像樣的衣服都未給我準備!我母親實在看不過,才將手鐲塞給我!從那時候你們就開始謀劃,是要我母親的命!”說罷大哭,轉頭跪倒在地,“是我害了皇后娘娘!我不該將手鐲給皇后娘娘的!” 傅皇后神色一動,似有不忍。 瑾妃連忙跪下,對盛光帝喊道:“皇上,宮里誰人不知皇后娘娘愛護咸昭儀,不管這手鐲是咸昭儀自己留著,還是在皇后娘娘手上,只要這發簪是送給皇后娘娘的,便知道他們的歹毒之心!” “是啊皇上......咸昭儀進宮時才十二歲,什么都不懂,一直都是皇后娘娘與瑾妃照顧著,她怎么可能對皇后娘娘下毒手,失去皇后娘娘的庇護呢?!庇心觊L些的嬪妃出來說話。 “依臣妾看呀,這旭都國八成是知道了咸昭儀頗受皇上皇后娘娘照顧,他們呢,以前沒少欺負咸昭儀,是怕咸昭儀吹.......報復呢?!?/br> “就是呀。以往咸昭儀生辰,旭都皇室連賀禮都不送,可見不親近。咸昭儀怎么可能會做這樣的事。” “你、你們這是誣蔑!”使節張口結舌,又不敢對盛成帝的妃嬪出言不遜,“我們旭都沒有理由會這樣做!這一定有人栽贓陷害!” “你們自然有理由,”說話的是資歷僅次于瑾妃的怡妃,她看著自己的指甲漫不經心道,“如今我南盛強大富足,而你們旭都不過區區附屬小國。你們皇室那位寵冠后宮、說天底下所有男人都會拜在她裙下的的詹夫人......難道甘心滿于現狀嗎?畢竟南盛的皇后娘娘可坐在這上面,壓她不知道多少頭呢?!?/br>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使節更是差點蹦起,被禁衛軍直接壓跪在地上。 “怡妃說得有道理。不管如何,這放了毒粉的發簪,的的確確是要送給皇后娘娘的?!被圪F妃像是看足了戲,用帕子輕壓嘴角酒漬,“至于咸昭儀有沒有參與,再查一查便可知了?!?/br> 咸昭儀用雙手擦干眼淚,像只沒有人要的小貓一樣糊了自己一臉臟亂,她抽泣道:“臣妾能有今日,是皇上皇后娘娘疼惜照顧。臣妾愿意接受一切調查,若臣妾真的有參與下毒一事,那請皇上把我扔回旭都去,自生自滅吧!” “元兒!”瑾妃大驚,直呼咸昭儀閨名,“皇上,皇上求您明察!” “自是要查?!笔⒊傻鄢谅暤?,“咸昭儀,你是朕的嬪妃,無論你有沒有參與,你也只能留在宮里。自你嫁來南盛,旭都皇室早與你無關?!?/br> “可臣妾的母親.....臣妾的母親還在.....”咸昭儀伏地哀泣道,“臣妾不能跟旭都......” “瑾妃,帶咸昭儀下去?!笔⒊傻鄣?,“旭都使團交由大理寺審查,禮部協助。慎王,這件事交由你主理,務必徹查清楚。朕倒要看看,旭都皇室是否真的有這個膽色,竟敢企圖謀害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