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寶閣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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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吧。”夜來香側身,讓兩人進去。 李鶯鶯探出小腦袋左顧右盼,愣是沒瞧見點兒蛛絲馬跡,她疑惑問:“坊主不是要帶我們去藏寶閣嗎?” “姑娘莫著急,”坊主掩嘴一笑,幽幽道:“有些東西看似遠在天邊,實則近在眼前呢。” 涂著朱紅色血甲,白巍巍的手摸上門邊的朱雀頭,輕撥弄了一下,那朱雀眼睛竟亮了亮,同時李鶯鶯的眼睛也亮了亮,她眼中,那是…珊瑚夜明珠! 是了,在他們進了著畫云坊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進入了藏寶閣。 樓外仍然是朱漆青瓦,雕欄玉砌,畫云坊前面的街區也仍然是車水馬龍,行人絡繹,嘈雜聲不絕于耳,夕陽西沉,一番昏暗偏金的景象與往常別無二致。 檀窗都已被關閉,在外只留下泛著黃綠光澤的琉璃薄層,像是樓閣緘默的眼睛,一語不發地關注著世人。 只有透過那別致樓閣的窗欞之中,才能窺見樓閣的秘密,實在壯觀。 內里,二層三層的地面竟由中間旋開,隨后徐徐升上來一座巨大無比的圓柱,竟也通體都由玉石雕刻,花紋旋羅上升,每處都被寶物掛得滿滿當當的,那寶物自然也不是尋常物件,乃是江湖上多少俠客夢寐以求的前人暗器,前朝失落的大家貴族祖傳下來的鎮宅之物,若要用八個字來形容,真當是——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眸中流光溢彩,李鶯鶯不由得驚呼一聲,甚至忘了壓低聲線,聽她這么一嘆,坊主只笑不語,轉而把目光投向了另一人。 沉青玉一手背在身后,倒是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天地之變化,心道,一個銀質的朱雀腦袋,便足以讓整個畫云坊翻天覆地,同那人說的不錯,此處實在不簡單。 坊主道:“公子若是感興趣,自行去逛便是。” 那聲音飄渺不似真人,沉青玉回頭,卻不見坊主開口痕跡,她站在那八字胡掉了一撇的人兒身后,美眸看他。 單獨對他傳話么,沉青玉思忖,這大概是江湖上失傳已久的千里傳音,不知坊主意欲何為,不過當下,應該是要趕人。 他又看了一眼仍然沉浸在花花世界,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的李鶯鶯,心道實在天真,沉青玉笑著搖搖頭,邁步離開。 “姑娘不是喜歡這顆桃樹么?” 不知何時,坊主繞到了李鶯鶯身后,笑盈盈的,一條胳膊如水蛇纏上她的臂膀,然后抓住她的左手,就像是把她環在了懷中。 坊主本就生的妖艷,一雙狐貍眼半闔,黑溜溜的眼珠轉到小女兒身上,又彎了彎。 她的頭發只用一根通體純金的樹杈纏起來,縷縷飄揚,更襯那俏尖下巴,一雙多情雙眸,絕艷紅唇,坊主穿著抹胸暗紅袖玄裙,圍著黑毛貂領,香肩與脖頸便愈發雪白,酥胸亦半露在外,風情萬種。 她貼上來的時候,黑發垂落至李鶯鶯側鬢,刮得人有些癢,更別提再聞到那股撲鼻的玫瑰桃花香了,李鶯鶯臉紅極,卻掙不開她,不知坊主這是何意,只是感覺下巴被人捏起來,而后轉向那棵仍在緩緩飄落花瓣的繁茂桃樹。 “它叫見血青,巫術養的,很邪門的。” 坊主臉側對著李鶯鶯,一字一句念著,眼睛卻幽幽地看著那桃樹。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那樹下正在紛揚的花瓣。那花瓣落下來,竟是忽然萎了,白粉飽滿凹陷了下去,很快地發黃發黑,堆迭成新泥。 “是,坊主,可是你先放開我,我有些喘不過氣了,咳咳。” 李鶯鶯只感覺掐著自己下巴的那只手越發用力,她喘不過氣來,眼睛已泛紅垂淚,卻仍聽到坊主的聲音在耳邊不急不躁地響起,閉眸,便猶如黑暗之中緩緩開出一株詭魅的花,紅的滴血。 “別著急啊姑娘,我這就告訴你,這棵桃樹的秘密。” “沉青玉!咳咳,沉…” 李鶯鶯實在顧及不了那么多了,想到這里除他們二人外還有一個,她著急而掙扎地喊那個名字,試圖找到一絲獲救的希望。 “呵呵,”坊主勾唇一笑,卻是松開了她,李鶯鶯失了力氣“砰”地跪倒在地上,雙手撐著才不容易倒下去,她咳著,大口喘氣,而后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望著坊主。 她的下巴連至喉嚨處有一個巴掌大,深紅可怖的掐印,可見那人用力之深,就在方才的一瞬,李鶯鶯竟感覺到了坊主的一絲恨意,是…恨她嗎。 可二人從未見過面,更別說有所來往,哪里來的深仇大恨。 坊主似笑非笑,看著李鶯鶯爬起來以后,忽然向后退了一步。 成泥的黑,凋零的黃,又回到最初的白與粉由下至上,零落斑斕,竟生生貼合上了坊主一身的玄黑與雪白,她仰頭,胸腔微微起伏,似是感受自己與這株桃樹融為一體。 在李鶯鶯看來,是這樣的。 坊主緩緩睜開黑眸,盯著李鶯鶯,道:“姑娘,你可知這樹為何繁茂?” 李鶯鶯不知她所言何意,只是警惕地看著她自言自語。 “因為它從不凋零。” 李鶯鶯大吃一驚,從不凋零,怎么會,這桃樹現在花瓣撒的厲害,漆黑樹杈都若隱若現,眼看著就要靈根枯竭,她不確信,開口道:“是…因為我?” “是,”坊主死死盯著面前無辜而顯得有些可憐的少女,緩緩道: “是因為你。” “不…不對,”李鶯鶯秀眉忽的皺起,不復懵懂,“我與沉青玉一同踏進的畫云坊,為何你認定偏偏是我?” 李鶯鶯搖搖頭,語氣越發堅定,否認坊主話中的漏洞。 對她的忽然警醒,坊主并不驚訝,而是微微一笑,“好問題。” “姑娘你不知道,這樹是認人的。” 坊主的手輕撫上那盤虬樹皮,目光迷離,似沉醉又欣賞,繼續說道:“我以鮮血為蠱,養育此樹已十三載,它倒也爭氣,長得枝繁葉茂,每逢春日,也開出花來,實在可愛。” “就是這么多年,總也不見生出一果來,”此處,她的話語頓住,紅甲卻猛地扣住樹皮,而后沉沉重復:“不生一果。” 李鶯鶯被突然這般陰戾的坊主嚇了一跳,她不自主地向后退兩步,坊主見了,也只輕笑一聲,道:“姑娘你別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少女身子雖是嬌弱,心性并不怯懦,她不茍同坊主這樣自顧自的說辭,下了決心要知道真相。 坊主并不惱,只是盯住李鶯鶯,反問道:“你可知它為何不生一果?” “見血青乃至陰之物,需至陰之人來養育,否則,也只是一株華而不實的普通桃樹罷了。” 什么至陰之物,至陰之人…李鶯鶯欲言又止,腦海中卻忽然浮現了八字來,是了,自己的生日,恰恰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又因在小孟洲出生,地屬極陰,這至陰之人,不會是屬陽的男子,那方才除去沉青玉,可不就是她自己么! “乾坤之道,本就該自然而然,最是不能忤逆。” “我養了這頭見血青,本以為誠心誠意便能感化天地,哪知整整十三載,它竟也不愿為我生下一子。” “若得不到桃子,我這破敗身體不知還能茍活幾年。” 坊主似是自憐,手卻不住地摩挲見血青的枝椏,樹身已脆,不堪一碰,“咔嚓”一聲便被折斷,隨即化白,從坊主的指縫滲落,抓不住。 那白灰被淚水洇濕,坊主才握緊雙手,跪倒在地,玄色裙擺成花,飄下凋零的花葉,竟是說不出的凄愴幽怨。 “你既然已忤逆天地,便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做何結果,心里也自當有數。”李鶯鶯沉默半晌,終于輕聲開口。 “只是太過癡情,自欺欺人罷了。” 聞言,坊主猛地看向她,卻見那狐貍眸子泛紅,李鶯鶯不知怎么形容,只消說,那美艷絕倫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絲裂痕。 李鶯鶯忽而明了,原來,那附在自己脖子上的恨意,是嫉妒。 見血青被養了十三年,枝繁葉茂,花蕊璀璨,叫人愈發為它著迷,只是這桃樹,被養了十三年,卻不愿生下一子,給養育它的人吃,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甜美的詛咒? 一旦在人心中種下,便也如那原本的桃株一般,快速地扎根,而后瘋狂生長,等到養育之人心力交瘁而卒,見血青沒了滋養,也會很快枯萎,便如那先前飄落下的花瓣,飛也似的枯朽,化作一灘爛泥,再也不是什么名貴桃樹。 而這頭見血青,只是因為,在李鶯鶯闖入領地之時,聞到了至陰之人的味道,這是自然法則,命定之中的吸引,它終于感覺流入枝葉的心血原來不屬于自己,結果的欲望在此時噴薄而出,它自行枯萎,脫落,只為重塑樹身,等待命定之人。 萬物皆有靈,乾坤之道,不得忤逆。 李鶯鶯明了,眼看著那見血青以rou眼所見的速度枯萎,可一邊又竭力向自己伸展枝椏,她深吸一口氣,忍痛不去看那株可憐桃樹——她知道,自己總要把話說完。 “至陰之人雖少,卻也不是極為罕見,若是愿意費些心思,如何不好找?”李鶯鶯嘆道:“我想,這對畫云坊坊主來說,更不是難事。” “只是坊主不愿意,見到它的枝蔓纏上與自己素昧平生的無關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