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解放抓耳撓腮，“就是，就是她那個胸脯，特別大。”

    “茹房增大？”

    “對對對！”

    清音奇怪，“多大？”這屬于女性最早發(fā)育的第二性征，在正常的年紀(jì)合理增大是自然規(guī)律。

    可秦解放的話卻讓清音怔了怔——“快有一個小碗那么大了。”

    “多大年紀(jì)？”

    “八歲。”

    清音頓時停住腳步，“你確定？”

    “確定，那男的帶著來的，問他倆是不是父女，他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那女孩的智力看著好像有點問題，所以我越想越不對勁，先讓林主任和雪梅姐穩(wěn)住他們，趕緊來找清姐。”

    第058章

    一名成年男子，和一名八歲的智力不正常的女孩來看那種奇怪的隱私疾病。

    光這一句話，清音就覺得不對勁。不怪她把人往壞處想，實在是上輩子這樣的新聞太多太多了，再加上這孩子生的病，別說她，就連同為男性的秦解放都覺得不對勁。

    清音想了想，“這樣，我先進(jìn)去診室，你去保衛(wèi)科叫兩個人在門口守著，要是有情況……”這樣那樣。

    錢解放了解，趕緊去了。

    診室里，張姐正陪著那中年男子有句沒句的說話，見到清音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立馬借口出來。

    “情況解放跟你說了吧？剛才我問過，這男的自稱是南灣福利院的院長，今年40歲，女孩是福利院里的孩子。”難怪說不是父女關(guān)系，這確實不算。

    “我一開始也以為……但看著又不太像。”

    清音不置可否，只是點點頭，“把孩子叫過來吧。”

    小女孩智商確實不太對勁，白雪梅一叫，她就被幾顆糖給吸引過去了，在那邊藥房里吃東西，又蹦又跳的，一點也不怕生。

    這不，診室一叫她，她又開開心心的過來了，還一把抱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李爸爸，快吃呀，糖糖，可甜啦！”

    李院長面色尷尬，避之不及被她抱住，只能苦著臉推她，“行了行了，你先坐好，阿姨要給你看病。”

    清音仔細(xì)觀察，男人看起來不像是那種yin.邪的人，推女孩也是盡量推她胳膊，不碰到她胸脯。但也不排除有的人就是會偽裝，清音也沒輕易相信他就是好人。

    “我就是特殊兒童門診的負(fù)責(zé)人，我姓清，不知道同志怎么稱呼？”

    “清大夫你好，我叫李福，我是南灣福利院的院長，這是我的工作證和介紹信。”男人長得黑黑瘦瘦，斯斯文文，一臉滄桑，如果非要說他像什么人群的話，清音覺得有點像小時候留守鄉(xiāng)村小學(xué)的代課老師，就是既要上課又要干農(nóng)活那種，她小時候的老家就有一位。

    她接過證件，仔細(xì)查驗，工作證上有鋼印，這很難造假，介紹信就不好說了。于是，清音不先問病情，而是先跟他東拉西扯聊福利院的事，想借機(jī)打探一下他的虛實。

    南灣福利院顧名思義，就在書城市南邊一塊灣地不遠(yuǎn)處，算是郊區(qū)，最初是外國傳.教.士用龍國人的錢修建的，后來他們走了，日軍來了以后，在不遠(yuǎn)處建起司令部，那里就成了關(guān)押很多抗日義士的臨時監(jiān)獄，犧牲在鬼子刀下的義士不少，聽聞夜里常有哭聲和哀嚎聲……清音也是偶然間聽毛曉萍說起的。

    解放后百廢待興，條件有限，當(dāng)?shù)夭坏貌话涯抢镏匦卵b修，恢復(fù)以前福利收養(yǎng)的社會功能。

    “我們現(xiàn)在一共有156名孩子，其中男孩46名，女孩120名，女孩大多身體還算健康，男孩的話就……身體不太好。”李福說著，露出一個心疼又復(fù)雜的表情，最后看了一眼身邊的福寶。

    女孩名叫福寶，是在福利院門口撿到的孩子，撿到的時候已經(jīng)五歲了，手里自己捏著個紙條，乖乖等在大門口，說奶奶把她放在這里給她買糖去了。可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她的“奶奶”也沒出現(xiàn)，福利院的工作人員還有啥不明白的，就是故意扔在這里的！

    李福嘆氣，“她說不清自己名字，我就給她取名福寶，三年了，也沒人來找過。”

    當(dāng)時紙條上歪歪扭扭寫著她的年紀(jì)和生辰八字，因為智力異常，又是女孩子，家里養(yǎng)不了，希望政府能給口飯吃。

    五歲，已經(jīng)對父母有記憶了，卻被這么拋下，清音心里酸酸的。不敢想象，她家小魚要是五歲了，要被拋下，她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不不不，她不僅會殺人，她還要整個世界跟著毀滅。

    說到這里，福寶歪著腦袋看看李福，又看看清音，又去抱住李福的胳膊：“李爸爸不難過，福寶很開心喲。”

    李福這次沒有再推開他，而是沖清音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孩子，心善得很，記性還好，幾個月前跟她說過的話她都能記住，別人都說她傻，那是瞎說，我看就是腦筋有點直，不會轉(zhuǎn)彎，對人也沒防備之心。”

    聽語氣，倒是疼愛居多。清音想著，就故意問她一些簡單的加減法，誰知福寶還真能回答得出來！要是遇到不會的，她就掰著手指頭數(shù)，手指頭不夠用，她就會著急，“李爸爸怎么辦，不夠啦不夠啦。”

    “不著急，不夠咱們就不數(shù)了。”

    “可，可是王老師會生氣，會打福寶手心的。”

    “不用擔(dān)心，我已經(jīng)嚴(yán)厲批評過王老師，他以后都不會打你們了，你們被打一定要記得及時跟我說。”

    福寶頓時喜笑顏開，“李爸爸好，王老師壞！”

    清音這才知道，原來福寶是在上學(xué)的，福利院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有點問題，去普通學(xué)校上課很難跟上，況且南灣那一帶離學(xué)校也遠(yuǎn)，又沒有公共汽車坐，所以福利院向上申請，給找了一名專門的代課老師，不分年齡和學(xué)段，統(tǒng)一的教點基礎(chǔ)的語文數(shù)學(xué)知識。

    而福寶，因為才八歲茹房異常增大，在班上沒少被孩子打趣和嘲笑，還被取了很多難聽的外號，她是小，但不是真的傻，能分清大家的善意還是惡意，為此難過了好久，哭了好幾次，還是李院長晚上查寢的時候發(fā)現(xiàn)，問起來才知道。

    “那些取外號和嘲笑她的孩子，我已經(jīng)嚴(yán)肅批評過，但我一個男人，有些事情也解釋不清楚，就說帶她上醫(yī)院，讓女大夫解釋一下，但去了醫(yī)院，人家說她這個不正常，像是生病了，我又找人借錢，帶去市醫(yī)院。”

    清音看向福寶的胸脯，確實大得異常，已經(jīng)達(dá)到成年女性的大小，就是在十三四歲的大女孩里也不多見，更別說她才八歲……

    “對了，福寶的年紀(jì)，你們能確定真的只有八歲嗎？”會不會年齡弄錯了，其實她的生理年齡不止八歲，只是個子矮小？

    “確定，不僅當(dāng)年那紙條上說得明白，前不久帶她上醫(yī)院，大夫也給她檢測過骨齡還是什么，還查了激素水平，說就是這個年紀(jì)。”

    他還拿出在醫(yī)院做過的檢查單子，理得整整齊齊的，遞過來，“我聽人說書鋼新開了一個特殊兒童門診，能給家庭困難的兒童和福利院的孩子免費看病就想著來試試，你看能不能這樣，我們先看，然后等門診正式開起來能免費的時候再把我們算進(jìn)免費名額里頭？”

    清音暫時沒答應(yīng)，而是先看單子。

    雖說小女孩九歲到十二歲是正常茹房開始發(fā)育的時間，但也存在個體差異，有的會早一些，有的晚一些，但像福寶這樣早的，已經(jīng)算是性.早.熟了。再加上實在是太大了，這明顯不對勁，清音著重看她查激素的單子，結(jié)果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雌激素都在正常范圍內(nèi)，數(shù)值完全符合她的年紀(jì)。

    “這個情況有多久了？”

    “四個月。”

    四個月之內(nèi)長這么大，那更是不正常。

    清音又讓她靠墻站好，看看她的身高，倒也符合年齡，沒有偏矮。

    “福寶胃口好，吃啥啥香，長得也快，最近半年還長高不少呢。”

    一般性.早.熟的孩子身高不怎么長，清音愈發(fā)覺得可以排除早熟這個原因了。她想了想，把福寶哄著進(jìn)了檢查室，脫掉衣服給她看了看，又來了個仔細(xì)的觸診，沒觸到腫塊、硬結(jié)之類的，其它地方看著也很正常，不像是結(jié)節(jié)腫瘤之類的占位性病變。只是有疼痛感，但這個狀態(tài)又是正常的，很多小女孩青春發(fā)育期都會痛。

    清音又仔細(xì)地觸診到腋下，忽然發(fā)現(xiàn)淋巴結(jié)稍微有點腫大，莫非是炎癥類疾病？

    想著，清音讓她穿好衣服，出來診室，給她把脈。

    很好，脈象不滑，也排除了懷孕的可能，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清音覺得頭有點大，既然中醫(yī)把不出問題，那就先按照西醫(yī)思路來治療吧，考慮炎癥，那就先消炎治療，短期看看有沒有效果。

    開好藥，清音想了想，還是答應(yīng)了李福的請求，沒收他們一分錢，“你們接下來幾天都過來輸液，該吃藥吃藥，觀察幾天看看。”

    清音想的是，要是短期內(nèi)抗炎治療無效，那就帶去區(qū)醫(yī)院找秦振華用b超看看，確認(rèn)一下是不是里面長了什么。不過，因為這是去外院 ，產(chǎn)生的費用特殊門診報銷不了，李福要自己想法子了。

    清音為了給他們省錢，都是把花錢的項目放在最后實在沒辦法再說。

    等他們一走，大家伙都開始討論福寶到底是個什么情況，李姐自家有閨女，帶入一下揪心得很，“哎呀小清你要好好幫她看看，這么小大的女孩，要真是……那可就可惜了，她現(xiàn)在才一米四，長不高太可惜了。”

    清音倒是覺得，個子長不高不是最嚴(yán)重的，她就怕是身體里長了什么腫瘤之類的。

    “可你不是觸診過，說茹房里沒有硬結(jié)腫塊嗎？”

    清音搖頭，“要真是茹房里長的，或許還好辦些，我擔(dān)心會不會是顱內(nèi)，垂體之類的。”因為那才是控制生長發(fā)育的中樞，而那個地方一旦長腫瘤，就是非常棘手的問題了。

    清音自己是中醫(yī)，但也不會神話中醫(yī)，垂體上有沒有長東西她把脈是把不出來的，還是得拍片看。

    不過，先等等看抗炎治療的效果吧，萬一能消下去呢？清音告訴自己盡量樂觀一些，福寶已經(jīng)夠不幸了，老天爺不會總讓她一直碰到倒霉事的，對吧？

    想著，清音就回家了，走之前告訴秦解放，要是中途有什么，讓她去杏花胡同找自己，春節(jié)期間小伙子自愿留下值班，跟李姐一人負(fù)責(zé)一邊，倒也不錯。

    回到家里，飯已經(jīng)做好，就等著她了。今天吃的是黃燜雞，但清音因為記掛福寶的事，感覺連rou都不香了，飯后小魚兒鬧著要出門，顧mama帶她出去溜達(dá)，清音就在書架上找書，她想看看書里有沒有類似疾病。

    顧安洗完碗進(jìn)屋，見她還在翻箱倒柜，“怎么，衛(wèi)生室出什么事了，看你心不在焉的。”

    清音也沒隱瞞，將福寶的病情說了，他們自己就有閨女，說這個倒是一點不難為情，顧安聽著也不覺得難為情，反倒是有種莫名的焦慮，“你真確定那個李福院長沒問題？”

    看吧，正常成年人都會這么懷疑。

    “我也不能說百分百確定，但看福寶對他的信任和親密，都很自然，他說話做事也還算正派。”

    顧安想了想，南灣福利院，怎么這么巧？

    “你想什么呢？”

    “南灣福利院，是不是就是南邊有塊灣地那附近？”

    清音點頭，“我沒去過，只聽曉萍說過一嘴，說那里陰氣重得很，距離鬼子的司令部也非常近，以前還經(jīng)常鬧鬼。”

    顧安倒是不信什么鬧鬼的說法，他對書城市非常熟悉，以前做街溜子的時候什么旮旯角落都去鉆過，可以說城里的老鼠都沒他熟，這個南灣福利院就在楊樹林不遠(yuǎn)處，距離頂多二十里路。

    自從接了白組長的任務(wù)后，他還沒什么進(jìn)展，一開始想著從那名犧牲戰(zhàn)士留下的東西著手，可那些東西已經(jīng)轉(zhuǎn)交給家屬，他只能去找他生前曾經(jīng)朝夕相伴的軍犬，也就是蒼狼。幸好，小魚兒幫忙把蒼狼帶回來了，但這軍犬好像也沒什么特別的，每天除了吃就是發(fā)呆睡覺，想要從它身上找線索也很難。

    “這樣吧，過兩天我親自去一趟，去看看虛實。”

    “你的意思是……”

    “福利院里應(yīng)該不止李福一個成年男性，或許還有別的工作人員，又或者有年紀(jì)稍大的男孩子……畢竟，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是天使。”他得親自去看看。

    清音一想也對，這也是一個思路，不知道福寶生的是什么病的情況下，或許可以從病因入手，而能導(dǎo)致茹房急速增大的，除了腫瘤炎癥，其實她還是擔(dān)心激素，尤其是短時間內(nèi)大量攝入雌激素，這種時候，從異性身上考慮是最快的。

    “好。”

    說干就干，第二天是除夕夜，家家戶戶沉浸在春節(jié)的喜悅中，顧安不好出門，初一要陪孩子，初二要回外祖家走親戚，他初三一大早就出門了，還帶上蒼狼。

    小魚兒一大早醒來，發(fā)現(xiàn)爸爸不在家，有點點失落，不過很快被mama打包好帶著出門拜年，她又把這茬忘了。

    今年拜年對象跟往年差不多，就是陶英才和馮春華住的很近，馮春華從鄰省搬回來了，倆人成了一墻之隔的鄰居，清音去了才知道。不過，他們之間或許沒有多少男女之情，就是單純的互相欣賞和照顧，其實不是一定要談戀愛才幸福，有個伴兒也是不錯的。

    今年還新增了林莉和秦振華一家，因為他們結(jié)婚了，秦振華以后也是正式的書鋼衛(wèi)生室的女婿了，清音是約著張姐幾人一起去的。

    接下來就是陳老家，陳慶芳去年給小魚兒送了那么多吃的喝的，不親自上門去一趟都說不過去。

    等拜完年回家，小魚兒的眼睛在院里找了一圈，忽然就抱著mama“啊啊”的叫。

    “怎么了魚魚？”

    “啊啊！”她指著平時蒼狼睡覺的地方。

    “你說蒼狼呀，蒼狼被爸爸帶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

    小魚兒這才松口氣，小大人似的捧著肚子，咿咿呀呀的說些什么，就盼著爸爸快回來，把她的狗狗帶回來。這家里有狗有鴿子的，每天打掃衛(wèi)生就是個大工程，清音實在是太想住大房子了，不用打擾到誰，也不會被外人打擾。

    最近柳耀祖學(xué)會了走路，可真是把顧mama氣壞了，這小子不知道哪里學(xué)來的，毫不講道理，見到東西就抓就搶，人小白好好的在墻角睡著覺，他一把抓上去，把小白的毛都薅禿了，她氣，小白更氣，追著他就是一頓猛啄。

    柳老太居然還有臉上門來鬧，說要去街道辦舉報他們家，他們養(yǎng)的鴿子傷人，養(yǎng)的狗也是個禍害，會咬人。

    “安子家養(yǎng)了這么長時間，也沒見小白啄誰，就你家柳耀祖手欠，這不自找的嘛？”

    “就是，誰家孩子像你家這個，別人拉泡屎都要去翻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