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國醫無雙 第65節
對于那個母親來說,把兒子撫養長大已經盡到責任,所剩不多的時光里,她更應該做自己。兒子相依為命多年,固然重要,但兒子也要成家,會有自己的孩子,他要為生計奔波,老年人不是需要多少錢,而是需要陪伴和照顧。 可助手說他女朋友說了,他媽要是敢再找,她就要分手,沒婆婆帶娃她是不會結婚的。 清音只能留下一聲嘆息,后來漸漸疏遠這個助手。 但那次的事跟這次不一樣,“你趁早歇了這心思吧,你知道老張頭圖你們啥?”于是將小海花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顧安先是皺眉,聽到最后都給氣笑了,合著這就是柳老太見不得他們好,就想給他們家添添堵? “那可不行,這堵我先給他們家添上。” “你想怎么搞?”清音也來了興趣,湊過去問。 顧安卻神秘兮兮的,指指自己嘴唇。 清音親一口,他得寸進尺,然后小聲將自己的計劃說出來,片刻后,臥室里傳出清音的哈哈大笑聲,這小子,真有他的! * 下午,清音趁著沒人,終于有時間在診室看看報紙,最近最大的新聞當數龍國第二大油田,也就是勝利油田的建成,以后將被寫進教科書的存在。這種大型基建項目的開展實施,清音作為一個充分享受過祖國強盛紅利的人,那是愛看極了,她前后翻著報紙,還想再看看有沒有別的類似新聞,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呀,是陳阿姨?” 陳慶芳款款進屋,“小清大夫忙呢?”身后還跟著個小腦袋,沖她齜出一口小白牙。 “不忙不忙,阿姨您快坐。”清音起身給她倒了杯白開水,主要是這邊也沒茶葉,“童童今天怎么有空過來,不上課嗎?” 童童大大方方,挺直了小胸膛:“今天生病,跟老師請過假啦。” 陳慶芳摸摸他腦袋,“我今天就是正好帶他過來看看,聽說你把劉副廠長家孩子多年的哮喘都治好了。” 因為這事,現在外頭好些家長都帶著孩子進來找她看病。 清音無奈苦笑,再一次證明自己“聲名遠揚”,但劉紅旗的病,本來也是痰作祟,只要控制源頭,從根子上防治,其實也不難。 “童童哪兒不舒服呀?” “肚肚痛。”他自己撩開衣服,拍了拍小肚子。 這幾個月恢復得好,營養跟上,他這小肚子都圓滾滾rou乎乎的,以前的傷疤也好了很多,基本看不出傷痕了。 清音將他抱到診療床上,先用手觸診一番,找到痛的地方在下腹和腹股溝一帶,又用聽診器依次聽診每一個區域,把過脈,再問最近飲食怎么樣,大小便怎么樣,有沒有惡心嘔吐癥狀,很快得出結論。 “聯系他前幾天發燒,應該是淋巴結發炎了。” 陳慶芳點點頭,“上次去省醫院看大夫也這么說,平時我們也很注意,但還是時不時要發一次,一發就要請假,功課也落下不少。” “奶奶,我會努力,努力追上去噠!”小家伙捏著拳頭,信誓旦旦地說。 兩個大人都笑起來,他因為以前的經歷,錯過了最好的啟蒙時段,現在上幼兒園只能勉強中等,但陳慶芳對他要求嚴格,親自教導,慢慢也都跟上了。“好好好,咱們童童很厲害,以后一定能有出息。” 清音一邊笑著,一邊逗著他說話,順便給他量了個體溫,發現還有低燒,“他們這個年紀很常見,記得飯后半小時不要做劇烈的跑跳運動就行,先開兩劑小柴胡吧。” 沒開西藥,陳慶芳很意外,她以前帶童童爸爸的時候也發生過,“不開點西藥,抗菌素什么的?” “不用,小孩生長發育迅速,很常見的,只要加強鍛煉,營養跟上,慢慢長大就好了。”她的原則是能用一種藥治好就只用一種藥,絕不多加。 陳慶芳見她說得稀松平常,不由得心里一動,忽然話鋒一轉,“那好,反正要等抓藥你也沒事,陪我去下面走走吧。” 清音一手牽著童童,一手拿著一個紙飛機下樓,樓底下停著一輛非常罕見的黑色小轎車,陳慶芳將車門打開一條縫,“外面怪冷的,上車說吧。” 沒想到,后排座位上,居然坐著一位老人,正在看報紙。 “陳專家您好。”自從猜到他的研究內容后,清音愈發肅然起敬。 陳專家放下報紙,摘下眼鏡笑笑,伸出一只手,“小清同志,慶芳同志就是大驚小怪,還驚動你。” 司機已經很自覺的帶童童下車玩,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保證既能防著有人偷聽,又能看著車子。 清音要是還沒琢磨出來就是傻子了,剛才陳慶芳帶童童去找她,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幫陳專家看病才是真正目的。 “您哪兒不舒服?”清音收斂神色。 陳專家卻只是淡淡的笑笑,“我也說不上來,你從脈象上能看出什么?” 清音知道,這就是對自己的真正的考驗來了! 有些不信中醫的人,即使勉強來看中醫,其實也是相當不配合的,你問他哪兒不舒服,他不會說,只讓你把脈看,讓你猜,“猜”對了,他才勉強接受讓你看診,要是“猜”錯了,那就是不信中醫的另一條佐證。這在中醫的行話里,也叫“亮山門”。 但她相信,陳專家這么睿智的科學工作者,應該不會全盤否定中醫,他是真的想看看自己有多少真本事。 于是,把脈的時候,清音就更認真了。 常規的診脈方法主要看寸、關、尺三部,以及浮、中、沉三侯,所以又叫三部九侯,再加上力道和部位不同,分別用舉、尋、按的方式來探索,感受應指力量,從容得出判斷。 往常清音把脈,每只手也就一分鐘左右,但今天,她把了三分鐘,眉頭緊皺。 陳慶芳見過她給其他人看病的情形,也發現不一樣了,連忙問,“怎么了小清?” 清音搖頭。 可換另一只手,依然是皺眉,陳慶芳不由得緊張起來,終究是革命情侶,是并肩作戰過來的,感情非一般夫妻能比,“小清是不是你陳伯伯哪兒不好?” 清音收手,從善如流叫了聲“陳伯伯”,“您是不是經常感覺頭痛?” 陳專家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太陽xue,“有時候工作忙,是會有點。” 陳慶芳松口氣,“是這樣,你陳伯伯確實老愛犯頭疼病,太陽xue總是突突跳著疼,尤其加班熬夜后經常發病,每次我給他按摩一會兒就會緩解,還有力氣去加班了呢。” 清音卻搖頭,看向陳專家。 陳專家目中精光一閃,收起眉宇間的和藹,仿佛換了個人。 陳慶芳是心多細的人啊,一下也看出不對勁來,“你倆咋回事,我說的不對嗎?” 清音以眼神問陳專家,見他無奈點頭,這才說:“陳阿姨,其實從脈象上看,陳伯伯是有頭痛病,但最嚴重的的部位不是太陽xue,而是枕后,也就是咱們俗稱的后腦勺,還是稍微偏左一公分的位置。” 陳慶芳張嘴,很是詫異。 “陳伯伯您說我說的對嗎?” 陳專家靠回座位上,輕輕地“嗯”一聲。 顯然,親近如陳慶芳也不知道這個事,但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眶一紅,沒有說話。 “繼續說。” 清音暗暗在心里松口氣,看來自己診對了,“您的頭痛病,如果我沒診錯的話,至今應該有二十到三十年之間,對嗎?” 陳專家點頭,也不再掩飾,將疼痛的后腦勺在靠背上輕輕地摩擦著,似乎能緩解似的。 “而且,您的頭痛病,應該是有異物卡在那個位置,一直取不出來,導致情緒激動、勞累、天氣變化的時候就會復發,對嗎?” 陳專家的眼睛倏然睜大,直直的盯著這個年輕女同志。 是的,他在年輕時候確實受過一次很重的傷,就是26年前,在她推斷的時間區間內,而且每次誘發的原因也是她說這幾個,平時只要保證足夠休息、情緒平穩、又不變天的話,也不會發作。 可這個秘密,他可以確定,哪怕是說夢話也沒跟任何人說起過,就連最親近的慶芳同志都不知道他的困擾,小清又是怎么知道的?每次發作的時候他都是默默忍受,實在受不了就吃止疼藥,有時候為了趕任務,不眠不休幾十個小時的時候,吃止疼藥也沒用,他就自己給自己打止疼針,倒是能緩解一會兒,但下一次發作的時候,卻只會更猛。 清音心里嘆口氣,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她真佩服這樣能忍的人,無論男女。如果沒猜錯的話,結合他們那個年代的情況,那塊異物應該是碎彈片之類的,卡了整整26年,一般人早就被疼痛折磨瘋了! 她臨床上見過很多疼痛病人,顧安是她見過最能忍痛的人,但那是急性疼痛,過了也就過了,不像陳專家的慢性疼痛,遙遙無期。 他,不僅能瞞過身邊最親近的妻子,還能在疼痛折磨的這么多年里,頭腦清晰、思維敏捷的堅守生產一線,且參與完成那樣的國之重器研發,這是何等的毅力和忍耐力,又是什么樣的信仰支持著他扛過來! 第038章 陳慶芳捂著嘴,眼淚無聲滑落,哽咽著說:“老頭子,你……” 陳專家拍拍她的肩,“慶芳同志,多大年紀的人了,別讓小輩笑話。” 陳慶芳生氣,甩開他的手,“是不是就是那年,你為了救我……” 原來,陳專家本來出身不錯,家境優渥,小小年紀留洋r國,因天賦異稟,成績優異獲得留校資格,但是他不忍眼看國破家亡,更不愿為侵略自己母國的國家效力,毅然決然辭去島國的高薪工作。 但因為他的留日經歷,在那個年代整個家族都容不下他,視他為恥辱,他只能離開京市,隱姓埋名到海城,在鋼廠里做一名普通的工程師。 表面上他只是一名家境優渥,有留洋經歷的青年工程師,其實內地里他早就找到更高的信仰和追求,靠著流利的外語水平和在國外的留洋人脈,成為隱藏在紙醉金迷之下的,地下交通站中的一員。 因為他的溝通聯絡,以及過硬的專業技術,后來在鬼子打算摧毀龍國重工業的時候也是他力挽狂瀾。 而陳慶芳當時是一名很優秀的大學生通訊員,不僅沒因為他的留日經歷而對他有偏見,還被他的高尚人品所折服,一來二去就互相吸引墜入了愛河。 就在新龍國成立的兩個月前,陳慶芳被逮捕關押在山城監獄,當時組織上準備營救工作,但因叛徒出賣,營救隊伍全員被困,陳專家眼看約定好的時間已到卻沒收到信號,知道是隊伍出事了,想到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再也見不到愛人,于是鋌而走險,單槍匹馬深入虎xue,救出了陳慶芳和跟她關押在一起的幾個人。 但他終究是技術人員,敵方的監獄也不是擺設,在營救途中還是受了好幾處槍.傷,其中最嚴重的的就是后腦勺上的貫穿傷,雖然及時進行了手術,但因技術條件有限,還有一塊很小的彈片因為位置特殊,一直沒能取出來。 后來,倆人在紅旗下宣誓結婚,全身心投入到新龍國的建設中來,陳慶芳沒聽他說后腦勺疼的事,就一直以為彈片影響不大,誰能想到他居然默默忍受了這么多年。 自己這枕邊人,真是失敗! “你啊,要不是小清診出來,你打算瞞我到什么時候?” 陳專家愧疚地低頭,輕輕拍了拍她,要是讓她知道自己為了救她負傷還影響大半輩子,她得愧疚成什么樣?這么驕傲的慶芳同志啊,他不希望她愧疚。 清音也很是感動,原來革命伉儷還有這樣感人的故事,但感動歸感動,“陳伯伯您這兩年的頭痛病是不是有加重的趨勢?” “嗯。”既然說開了,他也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我也曾多方治療過,但一直沒什么效果。” 清音點點頭,這種異物想要徹底治愈只能取出來,但目前國內應該還沒有這么高精尖的腦外科專家,搞不好還會連手術臺都下不來,退一萬步講,即使能完好無缺的取出來,但已經被壓迫的神經和腦組織,也不一定就能歸位,可能會影響到記憶和思維能力。 陳專家腦子里裝著的東西,價值連城。 “您最近是不是感覺眼睛昏花得特別厲害?” “對,我一直以為是年紀大了,視神經萎縮,難道也……” “是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彈片發生位移,應該是壓迫到視神經了。” 陳專家很愛讀書,醫學書籍也有所涉獵,“你的意思是,如果不治療的話,我或許會有失明的風險?” 清音點頭,“也不是一定會發生,因為它還可能移動到非功能區。” 可這樣的僥幸,誰敢想?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那怎么辦?咱們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專家,做手術吧!”陳慶芳急忙說。 這就是清音不樂觀的地方,“目前國內的腦外科技術恐怕很難。”她剛從外科年會回來,知道這種腦外科手術目前發展現狀,給陳專家做這個手術的成功率非常低,普通人尚且不敢冒險,更何況陳專家的身份特殊,貢獻突出。 這風險,誰也冒不起。 “國內沒這樣的專家,難道要找國外的嗎?”陳慶芳搖頭,老伴兒身份特殊,找國外專家這不就是把命交別人手里嗎,這人還不知道是敵是友,不知道有沒有披著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