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折，她好奇的打開一看，果然是顧安的，上面錢還不少，居然有1600塊！

    嘿，看不出這家伙平時大吃大喝的沒個正行居然能存下這么多錢！不過，更讓她驚奇的是，她可以肯定存折顧安就是故意放她枕頭底下等她發(fā)現(xiàn)的，難怪這幾天這家伙總是時而擠眉弄眼，時而滿眼幽怨，估計是她總也發(fā)現(xiàn)不了他精心準備的“驚喜”，所以心里不得勁吧？

    難怪那天他問她怎么不要他的工資，原來這是自己想想不得勁又把全部身家送給她呢！

    清音有點想笑，誰會嫌錢多呢，既然你要上交，那我就拿著，反正咱倆現(xiàn)在是男女朋友。

    果然，晚上顧安回來，清音趁機出門上廁所，給他發(fā)現(xiàn)的機會，等她再回來，這家伙就咧著一口大牙，笑嘻嘻的。

    “你啊你，咋攢下的那么多錢？”清音實在是憋不住，也笑了。

    小狗做了好事，想要夸夸呢。

    “你別管，反正都是干凈錢，你收著，以后，以后……”撓頭，他也不知道以后干啥，畢竟在他之前的人生規(guī)劃里，就沒有“以后”。

    “以后咱們要是處得成了，就買房子，給顧mama換個好點的居住環(huán)境，至少也得像張姐家那樣的三室，衛(wèi)生間廚房都在家里，陽臺還能種花?！辈贿^，說到這兒，她忽然又明白過來，今天自己說要去張姐家吃飯，他為什么沮喪了。

    “首先我不是故意不帶你，因為我覺得本來就是同事之間的聚會，人家誰都不帶，就我一個帶家屬，不像話。其次，我覺得雖然我們談對象，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圈子，我們有重疊的地方，也有各自不同的領(lǐng)域，你說對嗎？”

    顧安看著她的眼睛，她沒有說謊，她就是真的覺得沒必要帶他。

    “嗯?！?/br>
    清音笑起來，“你過來?！?/br>
    顧安其實已經(jīng)高興了，他覺得清音這樣的處事方式也挺好的，到時候他去了，其他人都不帶家屬他一個人也無聊不是？

    剛過去，就感覺脖子上被人勾住，然后嘴唇上軟軟的，涼涼的被碰了一下。

    顧安整個人石化，她剛才是……是……是……

    “呆子，趕緊把小白弄外屋去，看看地上有沒有羽毛。”最近小白到了換毛期，羽毛掉了很多，它一張小嘴壓根叼不過來。

    顧安照做，可三分鐘后又回來，“再來一次?！?/br>
    清音不理他，既然是獎勵，當然得表現(xiàn)好才能有，你想要就能有，那還叫獎……嗚嗚……

    清音感覺，自己被一頭豬給拱了。他是一個毫無技巧毫無經(jīng)驗的毛頭小子，空有一身力氣和激情，清音沒兩下就被他按倒在炕上，他甚至還想再進一步……被清音輕輕咬了一下。

    “嘶……”

    “打住，睡覺?！鼻逡魟蛑鴼?，努力平復心情，可心里卻慌得不行。

    因為就在剛剛，她明顯感覺到他渾身肌rou的緊繃，那種壓迫感，她覺得比視覺上的沖擊更大，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挺不爭氣的，居然饞他身子。

    啊啊??！要命！

    這一晚，倆人都沒再說話，但中間那道簾子，也沒拉上。

    *

    第二天從區(qū)醫(yī)院回家，顧mama在16號院做紅薯粉，指著桌上的兩個網(wǎng)兜說：“這是那誰，叫劉，劉副廠長，對，就是昨晚你救的那孩子的爹娘送來的東西，說是感謝你?！?/br>
    里面除了一罐麥乳精，兩個罐頭，還有二十個雞蛋，以及兩斤紅糖，是這年代很貴重的謝禮。

    “我當然不能收，但這兩口子忒熱情，我這不收都不行?！贝笤豪锬敲炊嗳丝粗?，推來推去的也不像話。

    劉副廠長不必說，就是他愛人也在省人民醫(yī)院當醫(yī)生，多認識幾個人對小年輕的事業(yè)發(fā)展也有好處，所以她推拒一番還是收了。

    “沒事的顧mama，收了就收了吧，以后要是還有人來找我，你就推說自己做不了主，讓他們等我回來再來?！?/br>
    “好嘞，我看著那些當官的就犯怵?！彼才虏唤?jīng)意間得罪人，給兒子兒媳招黑。

    另一邊，顧安卻在門口踱步，一直沒邁進大門。

    就在半小時前，瞿建軍告訴他，那兩個名字查到了，根據(jù)姓名加出生日期加出生地查出來的，重名率已經(jīng)非常非常低，一個已死亡，一個已失蹤。而且死亡和失蹤的時間都是十年前。

    當著瞿建軍的面，他什么都沒說，可回來路上越想越不對勁，既然都死亡/失蹤了，為什么劉胖子還保存著他們的護照？按理來說這壓根就用不了了。根據(jù)那兩張錄取通知書推算，劉胖子最近一次打開那個錫紙包是在三個月前，這么多年里，他每打開一次都有機會把護照處理掉，他一直留著是什么意思？

    而更巧的是，十年前正是哥哥出事的時間。

    雖然目前還沒證據(jù)證明兩件事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顧安總覺得哥哥的事情好像有點頭緒了，但又不知道該從何捋起，正猶豫著，柳志強從倒座房里伸出頭來，“喲，安子不進去，站這兒干嘛呢？”

    顧安收起心事，也沒搭理他。

    “呸！當誰稀罕管你的事，問你是看得起你！”柳志強最近真是越來越不得勁，越來越郁悶，一直調(diào)不回總廠，就在二分廠晃蕩著也不是個事啊，看來還是得找大姐想想法子，先把他弄回來再說。

    *

    時光飛逝，即將十一月的天氣漸漸有了涼意，路上行人都裹緊了外套，清音剛準備下班，就聽見外頭有人喊“小清大夫”。

    “劉副廠長？”

    劉副廠長滿臉急色，“對不起啊小清，耽誤你下班了，能不能請你去看看我家紅旗？”

    自從上次救回兒子，他們兩口子就對這個小女同志有種莫名的信任，雖然妻子是搞西醫(yī)臨床的，但也不得不對清音的醫(yī)術(shù)另眼相看，說她跟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老中醫(yī)都不太一樣。

    清音也顧不上喝水，“劉副慢慢說?！?/br>
    “這孩子下午四點多，我在家給他吃了根冰棍兒，也不許他跑著跳著吃，誰知這才一眨眼的功夫，人就睡地上，又咳又喘的，那脖子上的青筋跟小蛇一樣，嗓子里有牛馬叫聲……”

    “我以為還跟你上次說的一樣，就學著你給他撞肚子，可他愣是啥也咳不出來，我才發(fā)現(xiàn)應該不是東西卡喉嚨了?！?/br>
    兩次的癥狀很相似，正常人都會誤以為還是異物卡喉。

    但清音卻聽出不對勁，冰棍一般是不容易卡住的，“除了咳喘還有啥癥狀沒？”

    “沒了，眼睛也沒翻白，我叫還能聽見，但就是喘不上氣。”

    清音的腳步一頓，“最近孩子咳嗽嗎，痰多嗎？”

    “老咳，痰很多，我還以為是感冒了，以前每次感冒都會這樣，只要他媽從醫(yī)院開點甘草片回來含含就行?！鼻逡暨€不確定這年代鹽酸氨溴索有沒有在國內(nèi)上市，但甘草片也很對癥，她平時也挺喜歡用的。

    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這段時間，孩子是不是吃得特別好，也特別多？”

    劉副廠長趕緊點頭，小清大夫咋啥都能知道呢！

    上次他們心疼兒子遭了罪，總想給他補補，不僅一日三餐牛羊rou奶骨頭湯的補，還總往家里買餅干奶粉和果干兒，這個季節(jié)什么柿餅棗子葡萄干杏干都又甜又便宜，一買就是兩三斤，買回來還讓孩子可著勁的吃。

    劉紅旗才幾歲，哪里懂啥節(jié)制，生病“因禍得福”當然也是敞開肚皮的吃。

    清音苦笑，“是吃出來的問題。”

    劉副廠長不解，怎么給孩子補充營養(yǎng)還補充錯了？要知道那可是他們兩口子都舍不得吃的好東西啊！要不是老丈人和丈母娘的關(guān)系，好些東西都買不到呀！

    清音也不多做解釋，很快來到劉家，劉紅旗發(fā)作過后恢復如常，正在床上躺著，靜靜地看著屋頂，嘴里還含著一塊杏干兒，炕桌上還放著半碗喝剩的紅糖水，估摸著又是他媽心疼他，剛給他沖的。

    劉副廠長的愛人起身，“上次的事本該親自感謝小清同志，但那天我們?nèi)バ踊ê闫牌耪f你在區(qū)醫(yī)院還沒下班，家里只有孩子在家，我們也不敢耽誤，就先回來了。”

    “紅旗，快起來，給清阿姨幫你看看，哪兒不舒服，啊?！?/br>
    “清阿姨?！?/br>
    清音將三根手指搭到他的橈動脈上，細細的把起來——如珠走盤，應指圓滑，是典型的滑脈。

    “滑脈？”劉副廠長的愛人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知道滑脈這個詞，是婚后第八年，她因為兩個月沒來例假，惡心嘔吐吃不下東西去看母親幫忙找的老中醫(yī)，當時那位大夫就說她的脈是滑脈。當然，后世只要是看過幾集古裝劇的人，對“滑脈”也不陌生，因為后面總會跟一句“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小清，紅旗真，真是……滑脈？”可紅旗是男娃啊。

    清音哭笑不得，“嫂子您想哪兒去了，滑脈不僅是孕脈，也是主痰飲和食積的，你家紅旗經(jīng)常有抽風咳喘的老毛病，說明他體內(nèi)痰飲就比一般人多，最近又被湯湯水水瓜果奶粉的滋補，脾胃運化不了，全都集聚成痰……”

    “那痰不是應該在肺上嗎？怎么孩子還總說頭暈，叫惡心呀？”

    清音讓劉紅旗伸出舌頭，“你看，舌苔白膩，這就是痰飲和食積的表現(xiàn)?！?/br>
    又翻開孩子的上下眼瞼，聞了聞孩子口中的氣味，確定沒有食物的腐臭味，也沒有噯氣，清音才可以肯定是單純的痰飲作怪，“大家所說的痰，其實是從咽喉嘴巴咳吐出來的痰，這是狹義的痰，咱們中醫(yī)上說的痰飲其實是一個很廣泛的概念，它因為聚集的部位不一樣，表現(xiàn)也不一樣。”

    “像紅旗吧，聚集在肺上就會出現(xiàn)咳喘咯痰；聚集在脾胃就是惡心嘔吐吃不下東西，還老覺得肚子悶悶的；聚集到心腦，蒙蔽清竅就會頭昏，嚴重還可能出現(xiàn)胡言亂語……所以，古人常說‘怪病多由痰作怪’。”范進中舉也是這么來的。

    劉家兩口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這小清大夫可真厲害，不僅看得準，還解釋得明白，讓他們這外行都聽懂了。

    “咱們衛(wèi)生室的藥也是齊的，我給孩子開個方子，你們先抓三副回來給他吃，應該能見效?！?/br>
    劉家人趕緊答應，找來紙筆，清音邊寫，她在一邊默念：“蘇子，半夏，厚樸，rou桂……呀，就這么點？”

    一共才九味藥，她記得自己以前保胎抓中藥，每次都是二三十味，有時候一鍋都煮不下呢！

    “藥貴精不貴多，更何況孩子底子弱，吃多了也不好，先吃三副看看?！鼻逡粢矝]走，一直等到劉副廠長去找白雪梅加班加點的把藥抓回來，熬好。

    也是趕巧，這邊藥還沒出鍋，那邊劉紅旗又發(fā)作起來，看著比那天那場還嚇人，兩口子急得不行，也不管藥燙嘴不燙嘴，直接給孩子灌下去，沒想到藥剛?cè)肟?，大概也就半分鐘的功夫，孩子居然就恢復如常了?/br>
    “昨天可是在炕上抽了十幾分鐘哩，老劉這藥有效??！”劉副廠長的愛人激動不已。

    劉副廠長也見過兒子發(fā)作的樣子，以前每次都要持續(xù)幾分鐘，“行，那就再喝點。”

    于是，劉紅旗又被灌了半碗棕黑色的藥汁，他皺著鼻子，“mama好苦呀，我要吃杏干兒?！?/br>
    女人有點心軟，想給他兩顆甜甜嘴，劉副廠長板著臉，“不行，你清阿姨說了吃藥期間要忌嘴，酸冷甜的不能吃，再說你這毛病就是貪吃才加重的……”

    劉紅旗扁扁嘴，但到了晚上還是乖乖又喝了半碗藥。

    第二天下午，又到他經(jīng)常發(fā)病那個點，兩口子惴惴不安等到天黑，他都沒發(fā)。

    第三天，第四天……一直等了六天都沒發(fā)，只是在第七天傍晚喘了一會兒，但脖子上的青筋小蛇再也沒有出現(xiàn)。

    一直到三副藥吃完好幾天了，劉紅旗都沒有再發(fā)過，這可把劉家兩口子高興壞了，孩子被那病折磨這么多年，人都住進省城最大醫(yī)院了愣是沒治好，現(xiàn)在小清大夫開了三副藥居然就好了？！

    兩口子覺著，上次送的禮也太輕了，這可是他們一家子的救命恩人吶！

    當然，這都是后話，且說清音當天剛從劉家出來，就見顧安雙手插兜的等在門口，顯然是看見她被劉副廠長叫走，就一直在這里等著她。

    “今晚我要去海城一趟……嗯，有沒有什么要帶的東西？”

    “是你哥的事有眉目了？”

    “不是，陪陳專家去出差。”

    也是，他現(xiàn)在可是保衛(wèi)科正式職工，隨行保護廠里的重要專家，這是工作任務。李科長能把這么長臉的工作安排給他，其實也是在給他機會，只要不出岔子，回頭領(lǐng)導們一說起廠里的能人都得提他。

    清音也不是扭捏的人，認真想了想，“我想要兩罐洗發(fā)香波，不拘什么牌子。”肥皂洗頭發(fā)，她真的受夠了，每次洗完頭發(fā)都炸毛。

    “好。”

    “如果看見沐浴露的話，給我?guī)c，嗯對了，還有電熱毯，看見的話也給我?guī)б粭l。”這才準備進入十一月，清音就發(fā)現(xiàn)不燒炕是真的冷，春天她還信誓旦旦的跟顧mama說以后都不燒炕了，她用電熱毯就能扛。

    好嘛，等電熱毯買回來，她就會發(fā)現(xiàn)，石蘭省的冬天會收拾每一個嘴硬的人。

    第036章

    當天晚上，剛吃過晚飯，廠里出動一輛捷克牌面包車，把顧安給接走了，至于車上還有哪些人，清音也沒去看，更不會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