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他往后看一眼,什么都沒有:“你在那兒干嘛?” 小男孩兒扒拉著灌木叢擋臉,小聲說:“我們在玩躲貓貓。” 五六歲大的小孩兒,對危險的判斷力不夠,寧江澤讓他過來,換個地兒躲,小男孩想了半晌,最后才小心翼翼的從假山那片的綠植后鉆出來。 “哥哥,那你不能告訴他們我在這里哦。”小男孩想到一個新的藏身處,指了指東邊那條小路,“我要藏到那里去。” 寧江澤擔心他出事,想叫他別去太遠的地方。還沒開口,小男孩兒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跑過來拉他的手。 “哥哥你和我一起吧。” “?”寧江澤任他拉著走,“為什么?” 小孩兒直言不諱:“怕你出賣我。” 寧江澤:“………” 正午用餐時間,溫景宴到處找不著寧江澤,還有舅舅家的小兒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一起玩的小孩兒說他們在后花園玩捉迷藏,溫景宴把后花園翻了個遍也沒看見人。 側院過去是另一棟樓,溫景宴住的地方。那里離主樓有些遠,寧江澤應該不會去那里。 沒等溫景宴收回視線,小弟突然從室內跑了出來,白色小西服染上通紅一片的不明液體。 “溫喚!”溫景宴皺眉,揚聲叫他。 溫喚驚愣,看見哥哥忙著朝溫景宴跑來:“景宴哥哥!” 離遠了看以為是血,把人抱起來聞到一股濃烈的紅酒味兒,提著的心才落地。 “你躲在酒窖里了?” 溫喚摟緊他的脖子,右手捂住胸膛到肚子那一塊,沒有完全挨著溫景宴。溫喚覷著溫景宴的臉色,底氣不足地點了下頭,“我和布布他們在玩捉迷藏,開始我沒躲酒窖里。” 溫喚指鯉魚池后邊的綠植,開始告狀似的,眉飛色舞道:“我在那里躲著,有個哥哥說危險,然后我才躲酒窖去的。” “哪個哥哥?”溫景宴確認一遍,心里大概有數了。 寧江澤沒告訴溫喚名字,溫喚說:“就是哥哥,頭發比景宴哥哥短。” 目光掃向濕淋淋的小西服,溫景宴單手抱人,拿出手機撥電話讓管家準備替換的衣服,順便來把溫喚拎走。 等待接通間,他平淡問道:“衣服怎么回事?” 見藏不住,溫喚可憐吧唧地求求:“我不小心把紅酒摔碎了,景宴哥哥你別和我爸爸mama還有外公外婆說行不行?” 地下恒溫酒窖,室內充斥著猛烈的酒味兒,溫景宴在通往酒窖的樓梯口便聞到了。 他并沒有見到想象中的狼藉,除去空氣中蔓延的酒香,以及就桌旁留有拖抹過的水痕,看不出溫喚闖過禍的痕跡。 桌上放著只剩半瓶的紅酒的一小半的伏特加,寧江澤的手機也在一旁放著。 溫景宴找了一圈,隱約聽見洗手間傳來水聲,他敲門喚道:“江澤?” 小屁孩兒撞碎了酒架上的酒,寧江澤找了一圈也沒見拖把。他讓溫喚回去換衣服,自己則脫了外套將地上的酒水擦干凈。 他本來是想向溫景宴求助的,轉念一想,怕對方和張婉清在一起,到時兩人帶上保潔部的一起過來,他的身份就穿幫了! 熟悉的聲音冷不丁在門外響起,寧江澤第一反應以為幻聽。按下水龍頭,水流霎時停止,他轉頭看向門外,靜止似地側耳再聽聽。 領帶松散系在脖頸間,為防止在彎腰洗臉時掉進洗手池里,便將后半截隨意塞進左胸前的口袋里。 確認是不是幻聽的一分鐘里,除了呼吸和臉上水珠滑落到大理石臺面的動靜,再聽不見其他。 果然幻聽。 寧江澤心想溫景宴現在忙著給他奶奶慶生,怎么可能顧得上他。 “咔噠” 廁所的門從外推開,聲音與他重新開水的水流聲重合。 寧江澤一愣:“?” 溫景宴推門而入,視線定格在寧江澤身上,“你在里面?” “……啊。”寧江澤還處在一種大腦宕機的狀態。 垃圾桶里濕淋淋的外套顯眼,寧江澤白襯衣上也濺上些紅點子。溫景宴從架子上取了張新毛巾,走過來幫寧江澤擦手,問道:“那我剛剛叫你,怎么不說話?” 你他媽聲音跟蚊子一樣,誰聽得見? 寧江澤抽出手,瞪他:“我不說話你不知道喊第二遍?” “好吧。”溫景宴好脾氣的遷就,再次拉過寧江澤的手腕,將滑下來的半濕潤的袖子給折上去。 似妥協又仿佛逗趣似的,他故意拖著尾音溫沉笑說:“江澤,江澤。” 寧江澤洗臉提神開的冷水,手掌的溫度偏涼,溫景宴捏捏他的掌心,莞爾道:“江澤聽見了嗎?” “……” 寧江澤真招架不住溫景宴這么說話,心軟骨頭酥,跟他媽下了媚|藥一樣。 “你怎么跟妖精一樣?”寧江澤皺眉。 “哪有?”兩人一見面,溫景宴就聞到寧江澤身上的酒氣,他問,“你喝酒了?” 酒灑了還剩小半瓶,寧江澤琢磨是等人來收拾還是自己收拾的時候,叉腰往品酒臺邊一站,過了一分鐘研究酒去了。 都是些藏品,寧江澤拿杯子都嘗了嘗,喝混了有點上頭。 宿醉的感覺不好受,所以他把控著量,這次真沒醉。 “沒喝。”寧江澤不承認,又想抽手走人。 怎知溫景宴早有防備,攥住不放不說,還傾身靠了過來—— 反撐在大理石臺沿邊的手驟然抓緊,寧江澤一動不敢動,身體僵硬得像沒有舞蹈天賦,劈叉劈不下去的金剛。 怎么辦?寧江澤下意識屏住呼吸,回想以前看過的電影,記不清接吻是先閉眼還是先噘嘴。 先噘嘴? “撒謊。” 湊到頸側的人忽然說了這么一句。 寧江澤:“?” “……什么?” 溫景宴恢復正常社交距離,仿佛沒注意到寧江澤剛才變化萬千的心思:“你喝酒了。” 寧江澤:“……” 你媽的。 “轉行當交警去吧你。”寧江澤無語死了。 “暫時沒考慮轉行。”溫景宴放下毛巾,順帶也洗了洗手。 寧江澤臉色比鍋底黑,襯衣上好似血液四濺而過,就這么出去別人不知道的該以為他剛去宰了個人。 溫景宴看了看他,說:“倒是你,可以考慮一下去我房間換身衣服。” “不……”寧江澤低頭看了眼自己腹部那些紅色點子,靈光一閃,找到了先離開溫家的借口,“不用麻煩你,我回去自己換就行。” “不麻煩。” “………”有時候真想買本高情商的書送給溫景宴。 “真不用,”寧江澤堅持,他一直覺得溫景宴沒他壯,“你的衣服我穿不了。” 幾分鐘后,三樓衣帽間。溫景宴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寧江澤穿著他挑的一套高定西服出來,腰間空了些許,沒那么修身。 “是大了點,”溫景宴莞爾道,“不過也沒有到穿不了的地步。” 這時候寧江澤非常擅于在別人身上找問題,拒絕內耗:“是你衣服做大了吧。” 溫景宴笑了會兒,說:“我的錯。” 他的語氣溫柔到幾近寵溺,寧江澤讓他搞得不自在,琢磨這人要不是喜歡他,就是想當他爸。 長輩寵小輩那種溺愛。 “………” 寧江澤想得脊背發毛,不|穿了,脫了外套就要扯領帶,“你別對我笑,我會以為你對我另有企圖。” 溫景宴也不阻止寧江澤脫衣服,看得出他穿著不舒服,重新挑了件舒適的純白色的水貂毛針織上衣給他。 他忍俊不禁道:“你現在才反應過來嗎?” 寧江澤懵在原地。 溫景宴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說我們很合適。” 無端的,寧江澤從溫景宴始終溫和、平靜的眼睛里看到了呼之欲出的下一句話。 “你……” “嗯。”溫景宴看著他的眼睛,說,“喜歡你。” 作者有話說: 寧江澤:………cao?這類型的0都這么不矜持嗎??? 第33章 你頭發弄我嘴里了! 一直隱晦其中,混雜著的感情突然剖析開來,寧江澤招架不住。 該怎么回答呢?拒絕還是接受,或者坦白自己不是陳周越?如果坦白,他想不到溫景宴會是什么反應? 會不會牽連陳周越?唐思遇又該怎么辦? 寧江澤連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寧盛總說他做事莽撞,不想后果,現在覺得老頭子說的也沒錯。他總是把局面弄得亂糟糟的。 “你不用回答我。” 溫景宴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像久經情場的老手。但黑沉如墨的眼睛里的珍視和喜歡不可忽視,是寧江澤從未見過的、蘊藏在平靜外衣下的感情。 “我只是想告訴你,”溫景宴說,“你知道就行,不要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