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我知道,寧江澤不愿意?!逼渌岁戧懤m續回房間休息,導演說,“算了,再說吧?!?/br> 這家賓館在鎮上條件算不錯的,消毒衛生方面相對到位。這條街兩側都是些日用品店,賓館只有兩層,三層是兒童康復之類的機構。 從樓道下來,兩邊墻上粘著印有康復機構名稱的氣球,窗戶邊往下投射一道藍色的光。ppt似的,有圖有字,緩慢的轉著圈。 旁邊是一家小面和五金店,寧江澤上來時聞著味兒了,聽見客人結賬時夸了句他家雜醬面不錯。 “……吃嗎?” 晚飯大部分時間在說工作上的事,沒怎么動筷子,溫景宴把行李箱放好,去廁所洗了手出來,沒頭沒尾問外面收拾東西的人。 專注于收拾東西,寧江澤沒注意聽溫景宴前半句話,只聽到最后兩個字。眼神在溫景宴以及他身后地廁所掃來掃去,寧江澤表情有些僵硬:“吃……什么?” 屎??? 對上寧江澤疑惑地目光,溫景宴將手中擦得半干不濕的紙巾扔進垃圾桶,笑了下說:“上樓的時候聽說樓下那家雜醬面不錯,一起去嘗嘗?” 寧江澤身體不太舒服,他懷疑自己感冒有點回光返照的意思,晚上基本沒吃兩口,現在有點餓了。 于是他點點頭說:“吃?!?/br> 第24章 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章橋幾筷子嗦完二兩面,盯著煮面臺上面那牌子看了看,抬手,“老板,再給我來一份酸菜rou絲米線,二兩?!?/br> “我靠,豬拱食都沒你快。”小張醫生震驚,掃了眼對面兩人的碗。 還剩一半。 看來不是他的問題。 這次出差的時間并不充裕,大家都想盡力能多讓一雙眼睛看到光明。 晚飯囫圇吞棗,一伙人在鎮醫院邊吃邊聊工作,體質差一點的還出現了輕微的高原反應,這會兒餓了都來嗦面。 溫景宴見怪不怪了,平時忙得要死,章橋今天二兩挑了五筷子都是發揮失常。瞥見身旁的人進食的速度加快幾分,溫景宴拿起水壺給他添了半杯水。 面才上桌沒一會兒,還燙著。章橋吃飯速度驚人,溫景宴和小張差點,但與寧江澤比都是矮子中的高個子。 怕待會兒讓人等,三雙眼睛盯著吃,寧江澤覺得自己會積食。敷衍吹了兩下,再次往嘴里塞面時,旁邊飄來一句—— “慢點吃?!?/br> 寧江澤沒理。 溫景宴施施然道:“食用太燙的食物可能會導致口腔黏膜燙傷、胃黏膜損傷、食管損傷,甚至可能增加喉癌、食道癌的風險?!?/br> 哐當。 章橋的筷子掉地上,不可置信:“我吃完才說?” 小張幫個忙撿起來放一旁,換了雙新的,“你那吃飯速度也沒給人機會說啊哥?!?/br> 章橋挑起米線吹了吹,晾著,譴責溫景宴:“你這說得也太嚴重了……你看,給小澤都嚇著了。” 寧江澤:“?” 關我屁事? 忽地,身旁的人側頭來看他的表情。 “真嚇著了?”溫景宴也學章橋叫了聲,“小澤?!?/br> 寧江澤:“……” 章橋比寧江澤大六歲,喊全名生分,這么稱呼他沒什么問題。 溫景宴雖然也大兩歲,但寧江澤就是不爽。 寡不敵眾,溫景宴有兩個幫手,寧江澤理智占領高地,忍了又忍才沒有當場掐死對方。 這次不月山之行,雄哥沒有跟著。他手里不止寧江澤一個藝人,公司安排他帶某某去國外參加某個活動了。 睡前雄哥打電話來問情況, 寧江澤瞥了眼浴室,水聲停了。 以防萬一,他想了想,去樓道接電話。 其實為沒什么好擔心的,寧江澤的工作早已暴露在溫景宴面前,對方稍微上上網就能知道他的信息。 寧江澤不知道溫景宴是已經知道他在冒充陳周越,還是裝不知道。 總之有點心虛。 “挺好,別擔心?!毕氤闊?,洗澡后換了寬松休閑些的黑衣長褲,伸手摸了個空。 寧江澤站在樓道間方正的窗臺邊,和雄哥聊了幾句便掛了,他穿得單薄,感冒尚未好全,處于風口處有些冷。 手機振動,送出去的小狗領養人這時候忽地發來一段在草坪上扔球逗狗的視頻。天色暗了,狗黃不拉幾一團,跑起來耳朵一聳一揚。 寧江澤想起送出去的那個下午,也是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看來在新家適應得不錯。 「1:這么晚還在外面?」 「里德:已經回了。」 大概是出于禮貌,里德問了句你呢。 因為狗,兩人聯系不頻繁,但沒有斷過。里德說話有分寸,不過分糾纏越界,沒什么廢話,點到為止。 寧江澤沒回復,收起手機打算回房間了。沒抽到煙,心里欠欠的。 溫景宴坐在單人椅上,桌上置著筆記本電腦看明天手術病人的病例。 病人黃斑區有劈裂和脫離,同時患有中度白內障。照檢查報告看,脫離范圍不止黃斑區,其他地方可能還有裂孔。 后鞏膜兜帶術有一定不確定性,家屬面談后有些猶豫。 就目前情況來看,手術利大于弊。后鞏膜一壓,白內障做處理后,視力恢復程度雖然達不到很好的效果,但不做將會徹底失明。 “還不睡?”寧江澤關門,掀開被子躺上床。 溫景宴看資料,亦是在等他。合上電腦,到另一張床邊將多余的抱枕扔椅子上,薄薄的眼皮輕撩,似不經意地往對方后腦勺看了眼。 “你機票落床邊了。”他提醒道。 寧江澤心顫,怔忡兩秒,故作鎮定地撐起身往床邊看。 溫景宴說:“這邊。” 聞言,寧江澤轉到右側,將一大半都滑進床底的機票撿起來。 這東西好比身份證,溫景宴要是看到就暴露了。關了燈,寧江澤將床頭柜上的機票塞進枕頭底下,心虛地往鄰床看了看。 溫景宴睡覺特別板正,平躺得規規矩矩,呼吸聲輕而均勻,仿佛已經進入深度睡眠。 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如果看到了為什么沒有拆穿他呢?寧江澤思慮深重,對著溫景宴的方向側躺著,想了半宿才迷糊睡著。 第二天溫景宴排了全天的手術,寧江澤在醫院門診部幫忙組織前來看診的病患。 根據項目救助范國,為病患安排免費手術、視力矯正或醫學驗光配鏡服務。 一連六天忙碌,寧江澤留了幾分心神在溫景宴身上。然而對方對他的態度未曾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觀察不出所以然,他猜測溫景宴應該沒看見那張機票。冒名頂替陳周越漏洞百出,近段時間兩人工作上有交集,同吃同住,寧江澤心里虛得很。 周日,院方針對不便出行的抗戰老兵,派醫生上門進行眼部檢查,并擬定后期治療方案。醫療隊一早出發,正午過了都還未離開村子。 溫景宴和寧江澤從眼部患疾的老人家中出來,同行的另外一個醫生接到電話,先去和村后,章醫生負責的區域幫忙去了。 昨天剛下過大雨,小路泥濘。他倆到村口與醫院其他醫生匯合,看診結束后返回鎮里,下午還有一場研討會議。 溫景宴踩著泥巴路的雜草往前,偶爾回頭看寧江澤跟上來沒有。 鞋底黏著厚重的泥巴,球鞋臟到不能看。寧江澤踩著溫景宴的足跡,走到水泥路面才松了口氣。 家境好,從來沒過這么條件這么差的地方,寧江澤不適應,在路邊曲腿刮了刮鞋底上的泥。 “我剛差點摔了,還以為要狗吃屎呢。”寧江澤心善道,“為防止誤傷你,離你老遠。” 難怪落后這么遠,溫景宴想拉著他都拉不著。他提著醫藥箱,將他倆刮在馬路牙子邊的泥巴用鞋底抹下去,無所謂誤傷,道:“下次離近點,遠了老讓我惦記。” “你……” 你他媽會不會太會撩了??? 寧江澤咂舌,手腳突然找不到合適地方放似的。他眉頭下壓,警告道:“少惦記我,說了不合適?!?/br> 中午回鎮上的醫院匯報工作,在食堂吃過飯后他們四人就被方主任趕回賓館休整。 一個個泥娃子,整層樓全是他們的黃土腳印,干掉的泥巴落下來,東一塊西一塊,保潔看到他們離開這層樓時,眼中明顯多了幾分欣慰。 攝影組分兩撥,一部分在醫院跟拍,另一隊跟隨下鄉醫生拍攝。寧江澤的工作就是錄制,何況他總和溫景宴一起,所以在哪兒都有工作人員扛著攝像機跟著。 需要個人休整的還有攝影師,到了酒店大家便各自回房間洗澡換衣服。 鞋子臟得太厲害,洗是洗不干凈了,寧江澤不做猶豫,連鞋帶泥巴扔了垃圾桶。 “不要了?”溫景宴拎著鞋子,欲去浴室洗一下。 大半日輾轉在牛糞遍地的枯草地及泥巴路上,兩人的鞋子受損程度差不多。寧江澤奪過溫景宴的鞋子一起扔了:“別洗了,白的都成了黑的?!?/br> 咚咚兩聲,本就不大的垃圾桶冒了尖。 溫景宴看著他,微抬了抬眉。他本就是要扔的,不過出于個人習慣,想在扔之前簡單洗洗。 寧江澤以為他心中不快,道:“別這么看著我,回去陪你一雙新的行了吧?” 溫景宴說:“好。” “……”寧江澤噎住,懷疑這人就在這等他。 項目完美收尾返回言淮的前一天,大家難得空閑輕松,市里及院里派人陪醫援隊去不月山景區逛逛。 三月份不月山上的游客不多,方主任懶得爬山,坐纜車也不愿動,就和副院長及市政的李秘在山下湖泊邊的咖啡廳休息,順便接受節目組的采訪。 最高的一處觀景臺在對面山頭,寧江澤沒坐纜車,選了一個另一個上山方式—— “系好安全帶?!惫ぷ魅藛T過來幫寧江澤搭在一側的安全帶放回車里。軌道上有三臺卡丁車樣式的過山車,一輛車只可以乘坐兩人,前后位置。 來玩的基本都是成雙成對,工作人員確認道:“你一個人嗎?” “一個人不能玩?”寧江澤握住車前端的兩個可動的手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