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溫景宴從前臺手里接過袋子,笑著看了眼他的耳朵,“你耳朵很紅。” “要你提醒?”寧江澤雙手插大衣口袋里,轉身往前走,甩鍋道,“車里溫度開那么高,要熱死誰?” “我的錯,抱歉。” “你別以為我聽不出來你在笑。”寧江澤猛地轉過來去拿藥袋子,卻被溫景宴抬手躲開。 “?” 很好。 特別好。寧江澤氣笑了。 你人沒了。 溫景宴抬手在他背上撫了下,像是在給奓毛的貓順毛,“我幫你上完藥再走。” 一句不用還沒說出口,下一秒聽見溫景宴說:“有兩支眼液,你自己上藥比較麻煩。” 免費勞動力不用白不用,寧江澤走進電梯:“隨你。” “滴”房間門應聲而開。 寧江澤還沒說話呢,溫景宴關上門第一句就是—— “你先去洗澡。” 受破小說的影響,寧江澤震驚地看向他,以為溫景宴饞他身子。 媽的,心機狗。 寧江澤憤懣地脫口而出:“你齷齪。” “?”溫景宴不知所以地怔住,看見寧江澤再次爆紅的耳朵,猜到他思維發散到某些方面。忽地笑了,“洗完澡,上了藥就直接休息,你在想什么?” 一時間,氣氛靜得連落根針都能聽見。他轉身就走,背影決絕,耳朵的顏色一晚上紅了淡,淡了點又紅。 溫景宴齷不齷齪寧江澤不清楚,他是挺齷齪的。 寧江澤洗澡期間,溫景宴把藥拿出來放好,塑料袋扔垃圾桶。他把隨手扔沙發上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東一個西一個的抱枕擺正,隨后坐在沙發上等著。茶幾上有些亂七八糟放著的資料,當紅小生鄭放安以及其他演員的信息。 溫景宴掃了眼,摞整齊,背面朝上地放回原位。 寧江澤洗澡很快,五六分鐘沖完就出來了。他拿了一件白t當睡衣穿,灰色寬松的休閑褲恰到好處的堆在腳踝。 懶得繞過茶幾,他往溫景宴腿邊跨過,懶散地往旁邊坐下。洗完澡舒舒服服,他仰頭靠著,目光垂睨過去:“來吧。” 寧江澤身上的熱乎乎的,酒店提供的沐浴露是薄荷海鹽,很清爽的氣味。 “行,我先去洗手。”溫景宴說。 回來的時候,他從消毒柜里拿了一張新毛巾。到人跟前展開遞給寧江澤,“頭發濕了,擦擦。” 洗澡時沒注意,打濕了一點,寧江澤順手全抓上去了,做了個帥到爆的濕發背頭造型。因為溫景宴還在客廳等著,想著等人走了再洗頭。 平時他都是露額頭的發型,雖然不是大背頭,但都比順毛有氣勢,更顯凌厲一些。 寧江澤說:“不用,快點……誒我靠?” 話沒說完,一張毛巾兜頭蓋下來,溫景宴隔著毛巾在他腦袋上揉了幾下。 拿開看了眼,頭發沒那么濕了,亂七八糟的散在額前,劉海下的一雙眼睛怨氣沖天地盯著他。 仿佛在說,這次你真的沒了。 溫景宴覺得自己要是現在笑出來會被暗殺,忍著笑又給蓋回去揉了幾下。 寧江澤順毛的樣子比露額的時候要乖一點,溫景宴拿開毛巾隨手搭沙發扶手上,轉身從茶幾上拿了支先滴的眼藥水。 某人往上撩了下頭發,但是發質太硬,撩上去沒兩秒就又搭拉下來。溫景宴轉回來的時候,寧江澤就是以一副想把他從窗戶扔下去的表情看著他。 溫景宴繃著嘴角,半垂下眼皮,如無其事地將手搭寧江澤的肩膀上,命令道:“眼睛往上看。” 寧江澤很不爽:“別碰我肩膀。” “好。”溫景宴一手拿著滴眼液,另一只手從他的肩膀挪開,隨后沒什么力度地掐住寧江澤的下頜往上抬了抬。 被人這么托著臉不舒服,寧江澤喉結微動,正要罵人,一只手便出現在視野里,手上拿著的藍色小瓶的滴口處正有一滴藥水搖搖欲墜。 “誒等……” “啪”一聲極小聲的水滴聲落下。在它極速下墜的同時,身體本能做出反應,寧江澤猛然閉眼,那滴藥全滴眼皮上了。 “不能閉眼睛。”溫景宴抽了張紙給他把滑進鬢角的藥水擦干。 寧江澤趕緊睜眼緩緩:“你以為我想么,我控制不住。” 這他媽也太恐怖了! 溫景宴點點頭,說:“知道了。” 寧江澤:“?” 你又知道什么了? 寧江澤很快就知道對方知道什么了。溫景宴的手沒再掐著他的臉,而是改為撐他的眼皮了! 懸著的心終于砸了下來,他條件反射地攥住溫景宴的手腕。想眨眼睛不能眨,眼球慌張地左右轉動。 他眼睜睜看著那滴藥水滴下來,呼吸都停了一瞬。 想知道什么他都能招。 溫景宴手腕上的力度增了幾分,他松開固定寧江澤眼皮的手,道:“滴進去了,別怕。眼球轉動一下。” “你才怕。”寧江澤眼眶濕潤,眼周因為溫景宴強行扒開而有些泛紅。 多余的藥水順著眼尾流下來,溫景宴再抽出紙巾擦掉,“那繼續?右邊還沒上藥。” “……” 寧江澤沉默幾秒,而后一臉無所謂地仰頭靠著。他嘴上說著都行,手卻再次攥緊溫景宴的手腕。 上藥其實費不了多長時間,但克服心里恐懼還挺難。時針指向九點溫景宴才從酒店離開:“別熬夜,也別用手揉眼睛,少看電子產品。” “嗯。”寧江澤握著門把手,想了想,飛快道,“今天謝了啊。” “客氣了。”溫景宴說,“真要謝就請我吃頓飯吧。” 沒想到他這么不客氣,寧江澤愣了一秒,“那等我換個衣服。” 話音剛落,手臂便突然被人拉住。溫景宴隨后就松開了,他笑說:“下次吧,身體好了再說。” 下次這種客套話基本沒有后續,寧江澤眼睛沒好全的那幾天,兩人偶爾會聊上兩句。溫景宴問他眼睛恢復的情況,提醒寧江澤好一些了就停用其中一支藥水。 兩人聊天像有時差一般,經常隔大半天才回。 去年底陪唐思遇來言淮復查眼睛,之后去分公司幫家里談項目。再后來就是現在,公司破天荒地想起他這么號人,給接了檔綜藝。 算下來在言淮酒店住了起碼近一個月。 寧江澤住習慣了,這兩天才準備搬到青山別居去。之前看中的那副畫讓掛在餐廳墻上,窗簾也換成了亮一點的顏色。 家里冷清,要是可以,寧江澤都懷疑陳周越是不是只打算買一張床隨便睡睡。 一個擺件都沒有,柜子、茶幾空蕩蕩,書架上倒放了些書。 雄哥打電話請保潔上門把清潔做了,點了份波士頓派送到青山別居,放話說這是寧江澤節目拍攝結束之前的最后一份甜點。 “身材還是要管理下,不然上鏡臉像印度飛餅。” 說著說著,雄哥又聊起綜藝的事,脫敏訓練似的。 “前兩期主要是和搭檔的磨合,跟鄭放安碰不著面。”雄哥看他表情無動于衷,放下半顆心,“反正咱糊,應該沒太多鏡頭,鄭放安現在咖位高,你倆應該不會有什么交集。” 寧江澤:“雄哥。” “咋?” “不用強行安慰,”寧江澤說,“我的命也是命。” 他在微信上問陳周越書房的書需不需要帶走,怕有重要的文件。 「陳周越:今天下班后我來拿。」 「1:行。」 陳周越八點半過來,唐思遇和他一起來的。寧江澤剛在談舒文家蹭完飯,兩人來了點興致要去籃球場活動活動。 “你倆要不要一起?” 陳周越也是和唐思遇在外吃過飯才來,他問隨身攜帶的“小掛件”:“想去嗎?” 唐思遇眼睛很亮,笑著點頭:“好啊。” 談舒文沒眼看他倆:“膩歪死了。” “你談了比他倆還膩歪。”寧江澤從書架上抱下一摞書,幫著拿下去放陳周越的后備箱,“走走走,下樓,我肱二頭肌快堅持不住了。” 小區籃球場正好有同樣來消食的,人不夠,正好湊一湊。 陳周越打球還和高中時一樣,球技不減,反而越來越好。寧江澤下場休息,擰了瓶水坐唐思遇旁邊,喘了口氣,道:“他是不是加班加點偷摸練了?打這么猛。” 唐思遇高中的時候看過他們打比賽,他知道陳周越球技很好。但現在看不到了,眼前很模糊,坐在場外的觀眾席邊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他贏了嗎?”唐思遇轉頭問寧江澤。 寧江澤每次看見他的眼睛都難受,心里不是滋味。 他默了一瞬,語調輕松,如同釋懷地說:“贏了。” “你男朋友怎么可能會輸。” 碰上陳周越一向都是別人輸的份。 他也是。 “我cao,寧哥你說我是不是老了?” 中場休息,談舒文滿頭大汗地甩甩手下場。他猛灌一口水,看了眼不遠處同樣在休整的高中生,搖頭道:“這體力太恐怖了。” 余光里陳周越坐到唐思遇右側,正接下對方手中的水喝了一口。 談舒文看向他,復雜道:“陳周越你別看,你也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