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潘大娘張嘴便喊:“周娘子,好久沒見了。” 盧船家一家子住在外城,今日聽得梧桐橋有市集,兩口子便來湊個熱鬧,周娘子聽得人喊,再不巴望這里到遇見熟人,抬了眼四處一望,一眼就瞧見潘大娘身邊坐著的桐花,忙推身邊的盧船家道:“當家的,瞧見沒,那就是坐我們船來的東家家的女使桐花,我瞧著好,只當失散了再找不見了,誰知又遇見了,可不是有緣分嗎。”說著話,拉了盧船家便往潘大娘這邊來。 盧船家是個憨直的,見都是幾個女子便不肯過去,只道:“你們去說話,我先家去了。”說了話也不管周大娘,自個就往回去。 周大娘拉不住,知道是個憨貨跺腳啐了他,又去和潘大娘說話。 在船上的時候一天天的擠在一個灶房里,雖不甚熟也有幾分香火情,周大娘與潘大娘都是直性子,說起話來爽利,越發覺得對方對脾氣,說著話就要拉了去食肆里喝酒。 周大娘與潘大娘說些上京人物,一雙眼睛卻只在桐花身上大轉,潘大娘還當周大娘不識得桐花,又說這個是自己的大閨女,如今在姑娘身邊伺候呢。 桐花瞧著周大娘的行事說話,心里倒有幾分猜測起來。 喝了兩盅酒周大娘要拉了潘大娘母女兩個去自己外城的家里吃晚飯,說過年宰得好貨,熏的,腌的,糟的盡是有的,潘大娘連連推了,說是今日出來是給主家辦事的。 聽得是顏家想買院子,周大娘一拍腦袋想起一事:“剛才我和當家的走岔路了,倒看見一處清凈的院子,外面幾桿竹子,門口挑了個斗大的賣字。” 聽得這話潘大娘二話不說,拉住周大娘就要去看院子,梧桐巷深處安靜的位置,一片竹林掩了一處院子,甚是清幽,那院子不小,三個人圍著走了一圈且花了頓飯的功夫,潘大娘在顏家做了幾年,心里估摸著這處院子只怕是喜歡的。 第77章 七娘 鄭七娘斜簽了身子去望青磚圍墻里伸出的那支桃花,一支上面倒開出了七八朵花兒,再沒見過顏色這么嬌艷的粉色,鄭七娘素來最喜嬌艷的顏色,見著這朵花便實在的愛了,叫屋里的小丫頭子雙兒:“下去摘了那支桃花來插瓶。” 鄭七娘如今實在該叫陶七娘了,她娘便是陶相當日的那個通房丫頭,臨產未能跟著回京,到生了女兒寫了信來報喜,府里倒是回了信,只給那女兒序齒,說排行七,連正經名字也沒取一個,其他的再沒了。 鄭氏接了回信打小便把女兒叫做七娘,左鄰右舍也都喊七娘,至于是姓鄭還是姓陶再沒人去管,日子久了說起七娘,都說鄭家的七娘,不姓鄭也姓了,鄭七娘在市井長到十五歲,娘死了,原本任命了叫舅媽把自己嫁個半老米鋪掌柜做填房的,再沒想親身爹居然找了來,接回了上京,做了首相府里的七姑娘,如今倒該叫著陶七娘了。 雙兒斜眼撇了陶七娘囁嚅道:“那里是紫竹院,奴不敢去。” 鄭七娘自進了陶相府住重樓,著綾羅,下人仆役也都恭恭敬敬的,日子久了自然養出了些子驕縱,聽得這話頓時立了眉眼道:“任它是個甚院,不過摘支桃花有甚要緊,便是爹的書房里的花也摘得。” 雙兒嘆了氣正欲再說,夏mama幾步趕了進來。 鄭七娘見著夏mama眼睛一亮也不要桃花了,指了腳邊的兀子叫她坐了道:“李三郎可曾有什么相好的?”話出了口才知道這地方是說不得這些村話的,哼了兩聲又道:“可與什么人結交。” 夏mama垂了眼將那點子笑意忍了下去道:“七姑娘放心,再沒有的。李三郎每日里只去他哪家正店,有時,也與各家小爺們聚會,再無其他。” 陶七娘進了陶府再不信她那個親爹是惦記她才去接的,她心里恐被算計了,將那個便宜爹給的錢,散了大把的出去到底是打聽出來了,原來是叫她嫁個當官家的庶子,她可不管什么庶子、嫡子,只要是個年輕風流的的,又能叫她過富貴日子便成,等到正月十五叫夏mama指了給她看了一眼李佑喬,當即失了魂一樣,恨不得立時扭了腰身貼了上去,到底叫夏mama拉住了,自那日后便將李佑喬視做囊中之物,生怕別人撬走了,時時要叫夏mama找人去看著些。 夏mama原先是伺候六姨娘的,怎知六姨娘福薄,好容易懷了個哥兒,生產時還一尸兩命,夏mama失了主子便四處被支使,荷包里也空了,好容易等到府里進了新主子,掏了老本才調到陶七娘身邊,為的不就是個錢字嗎,見陶七娘又要叫她去盯人,便做模做樣在腰里的荷包上捏了幾下,做出個萬分為難的樣子瞧了陶七娘。 陶七娘市井里長大的,甚個不知道,斜睨了夏mama,一想到李佑喬那萬分標志的樣貌,咬牙把手腕上才戴的雕花金鐲子擼了下來,夏mama雙手接了,低頭彎腰退了出去。 又費了個金鐲子陶七娘心里不快還欲叫雙兒去摘桃花,陶相指過來的大丫鬟采菊忙上前扶了陶七娘笑吟吟道:“姑娘,桃花府里哪里不得,便是相爺的書房里有自然也摘得來,只是那紫竹院是太太的院子,這個時辰太太正歇午覺呢,姑娘是個最孝順的,自然不能打攪了太太不是。” 才來了幾個月,這府里十幾個院子,個個院子都有名字,名字還拗口,哪里記得住,便是再記不住院子的名字,陶七娘也記得陶太太是不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