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等齊氏出去了,李佑喬自后面轉了出來:“我記得那簪子大姐上次出宮后,叫人送去甜水鎮了的?!?/br> 葉掌柜抬手撫了撫頭上的紫玉簪道:“我送與肖夫人了。”稍傾又想起一事,“那日青秞來找我求兩匹正紅云錦,說京陵府進不到貨?!?/br> 李佑喬抬腳坐了,撫了撫梨花木椅子扶手,“胡炳衛那人我見過一面,甚是粗糙,再沒這些小心思,看來是他家女眷了?!崩淅湟缓吆岸嗄久魅账蛷執咏o胡知府家那個胡家大郎。 船至淮南府靠岸,此地雖叫淮南然正是南北交接之處,頭為淮南,尾倒入了淮北,風土人情融南北之異,很是少有,船行至此行程過半,大家俱松了口氣。 此番前往都是想著要在臘月底進了上京,船家趕路,遇碼頭也只耽誤些時辰派了下人去采買所需,余下人皆不下船,如此下來半月在水上都有些不耐煩了,好容易靠了岸都想下去疏散會子,尤其是笠哥兒這半個月讀書讀得很是疲乏,此刻蹦起來拉了顏二郎要下船。 第69章 入京 到了臘月十二的正日子,一般的行禮贊和,到了要插戴簪子時,李氏捧了只金桂蝴蝶翡翠簪子欲遞給肖夫人,肖夫人卻似個沒瞧見樣得,自自家頭上取了只白玉簪子下來,徑自簪在青秞發間。 李氏雖無大見識,但瞧那白玉簪子通體瑩潤,竟無絲毫雜色,也知不是個尋常之物,正在禮中卻不好呱噪,只好等日后再說。 禮畢,設席在樓上,隔了透影窗子,一派天高水清,碧影長空,因并無外人,只那肖夫子算個外男也是七十古稀了,大家俱團團圍坐了,顏二郎恭請肖夫子坐了主位,自己右手相陪。 屋里人都興致甚好,把那個食不言寢不語丟了爪洼國里去了,肖夫子多飲了兩盅敲了跟前的碟子吟哦,顏二郎便也擊碗奉和。 肖夫人瞧肖夫子發瘋形狀笑了搖頭不語,李氏趁機說起那白玉簪子的事,再三稱不敢領,肖夫人握了青秞的手笑道:“這及笄簪可是要陪一輩子的,哪有取回的理,只我這白玉簪卻有些來頭的,也不知你敢不敢戴。” 青秞年輕,性子十分倔強,自是不知懼怕,聞此言抬眼望了肖夫人笑語:“肖夫人明示才好?!?/br> 眼前女子笑顏如花,雙眼澄碧若秋水般清澈,肖夫人心中暗道這般容顏實在也可稱得國色了,便是如今宮里的貴人娘娘不如者只怕大有人在呢,這清風白玉簪給了她倒真是堪配。伸手于青秞發間輕輕撫過道:“此簪名為清風白玉簪,由世代書香門第傳下,受此簪之女子首先必是出自書香之家,終此一生不能為妾,最難卻是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如若違了,此簪便要找相當之人傳了出去?!?/br> 此言出,席間一靜,肖夫子轉頭覷肖夫人,眼雖不如從前清澈了,微醺中眼底情意流轉依然未曾改過,又轉頭看了顏二郎道:“納妾收房雖為傳宗之道,奈何,讀書人之中崇尚一夫一妻之禮者依然存在,如清風明月,自有道理。” 青秞聽訓低頭不語,想前幾日收翠娘書信,道孕日久,行動不便,施老娘恐兒子委屈以此為由想叫紫燕去伺候施韞杰,施韞杰不肯,施老娘背地里又拉了翠娘低低求訴,言辭懇切,說當初典下紫燕原也是為著施韞杰的,如今身子不便不如叫紫燕先進屋里伺候著,她既認了你做主母,日后不好了,你要打發時也隨得你,翠娘性子溫順一時沒了主意,施韞杰又知道了打量老娘在兒媳婦面前委婉之苦心,心思倒有些松動,引得翠娘陪嫁去的荷花也有些心猿意馬,翠娘肚子大了本就百般不適,又添了這樁心事,再不能與人分說,便是自己的親爹娘也說不出,只與青秞這個親妹子說幾句,聊解心底傷感。 青秞自來此異世,樣樣循規蹈矩,不為別的,就是惜命,怕一個不小心叫人當怪物燒了,唯有一事卻從萬般想任性一回,那便不想與人共夫君,今日聽此訓,得此簪心底萬分喜悅,抬手撫了撫發間的清風白玉簪笑語嫣然:“小女子定不負此簪?!?/br> 李氏聽了喜歡,若是兒子納妾收房,李氏的態度是無可不可,都隨份罷了,若自家女兒自是盼著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卻是個偏心,也是父母之心,奈何。 這一席盡歡而散,船張滿帆晝行夜歇,入淮南進淮北一路風向兒倒向隨了船轉一般,甚是順暢。 不過一旬就將要到了,此日,天色微岸,船由淮河進蔡河離著上京還有些時辰,遠遠望去上京已落在眼里,夜空中似火樹銀花開,亭臺樓閣影影綽綽,隱約間又有琴瑟之音由水面傳來,船漸行漸近,入眼可見護城河寬約十丈,兩側植柳樹,粉白高墻,朱色大門,兩側皂袍禁軍守衛禁止人行。 上京東南西北四面城墻,船進東水門靠岸,這才切切實實得見上京錦繡樓臺,人物繁華,正是龍虎風云之地。 一月疲憊各人都已不堪疲累,肖夫子老兩口越甚,只盼歇息了,故而肖夫子也不贅言,直與顏二郎說,自己在龍金橋南,惠民藥局再南行幾里有一處小宅院,院子淺窄,只得二進,原先是因著在太學教授,那里離著太學南門近,便買了偶爾歇腳,如今空置許久了,有一對老翁老婦看守,尚且算得整齊,叫顏二郎一家先去那里落腳,日后再做籌劃。 顏二郎感激不盡,也不虛話客氣拱手謝了,由著肖家來接的下人指引著往龍金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