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瞧著謝世文的眉毛都快飛出臉上了,猜度當(dāng)是中了的,當(dāng)即起身拱了手作揖:“恭喜謝兄,當(dāng)是高中了。” 謝世文張嘴哈哈一笑,“托福,托福。”扭身在椅子上坐了死勁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做出個劫后余生的樣子,“云州,方才看榜時可嚇?biāo)牢伊耍^榜、二榜我都沒看,只管往三榜去尋,一排排的,就是找不見個謝字,出了一腦門子汗,只當(dāng)回去定是要挨我爹好一頓棍子了,你猜怎么著?”謝世文一拍大腿:“謝世文三個字在倒數(shù)第二個。”說了又是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連縫都沒了。 又問溫云州在幾榜,得知溫云州是二榜末時,當(dāng)即拱手連連道:“我就知道云州你是必中的。” 中了舉未來補(bǔ)個官總是有望的,兩人都年輕,益發(fā)春上眉間,只覺來日皆是陽光燦爛,終有一日要踏上紫宸殿的玉階。 一壺茶見了底,謝世文挑了眉湊近溫云州道:“云州,我?guī)闳€地方。” 溫云州瞧著謝世文眉眼猥瑣的樣子以為他想拉自己去那些風(fēng)月之地,當(dāng)時臉就紅了,慌得舉了手亂搖,“不去,謝兄我不去。” 瞧著溫云州漲紅了臉一臉的狼狽不由得哈哈大笑,謝世文二十歲,已是行過冠禮,雖沒娶妻納妾,但屋里通房卻有三四個,看溫云州的樣子就知道他未通人事,心里忖度那家只怕越發(fā)滿意。 當(dāng)即拉了溫云州的手往外走,“不是去行院作耍,是帶你去走青云梯。” 溫云州只要謝世文不是帶他去風(fēng)月之地,便不反對,不過是吃飯喝酒,這些便在甜水鎮(zhèn)同窗之間也常有。 等跟著謝世文坐了車,進(jìn)了門,瞧著上座之人頭戴幞頭,著朱色長袍,腰間金飾革帶,溫云州當(dāng)下愣怔,大趙制四品著朱色官袍,腰間飾金飾革帶,在京陵能這樣穿的只有胡知府,當(dāng)下穩(wěn)穩(wěn)神,口稱學(xué)生躬身禮拜。 胡知府揮揮手加兩人坐下,問些考場之事,又提了這次考題里的策論問了幾句,謝世文抽著空,便告辭了出來。 等屋里只有兩人時,胡知府直問溫云州可有定親,溫云州心底一沉,知道事有不好,胡嘉寧住在甜水鎮(zhèn),又與佩蘭交往,溫云州再不打聽也從佩蘭嘴里聽過一兩句,欲待說定了親,心底卻不愿意,只覺得連累了青秞的名聲,只得老老實(shí)實(shí)答了不曾定親。 胡知府瞧著溫云州的臉色知道他不愿意,但這并不打緊,只要自己的女兒喜歡就成,自古榜下捉婿,自己也問過他定親否,這便算不得強(qiáng)求了,當(dāng)既道:“想來你是猜到了,回去叫你母親請了官媒去知畫園求親吧,以后你的官途還是你家的茶葉鋪都是些許小事。” 溫云州咬牙躬身施禮正欲要說話,胡知府打斷了,一個小小的舉子,連虛與委蛇都懶得用,直接道:“你不必多說,這個親你必得去求,不然別說什么茶葉鋪?zhàn)樱锏厍f子,就是那顏家也都會落到泥里,你若不信,只管等著。” 一腳高一腳低,溫云州也不知如何出了知府府,如何進(jìn)了客棧,待看那謝世文翹著腿在自己屋里喝茶,沉了臉將他推了出去,關(guān)了門合衣歪在床上,像個行尸走rou一般。 那謝世文被趕出門還有些模不著頭腦,瞧溫云州臉色不好,莫非不愿意,再不能呀,要是自己還不歡天喜地,知府家的千金,真真的青云梯呀,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大約是歡喜的傻了,明日再來討喜酒喝,如今去找秋妍姑娘玩去,不然回了家可沒這么松快了,想起自己定下的那個母老虎,不由脖子一縮,往挑了紅燈籠的秋妍樓去。 小六瞧著溫云州不吃不喝不說話,頓時慌了手腳,在床頭跪坐了:“郎君,是不是看錯了榜,咱們沒中?再不能呀,我分明看的清楚的。” 溫云州勉強(qiáng)睜開眼瞧了小六:“中了,收拾東西我們明日就回去。” 等上了船溫云州才躺下就發(fā)起燒來,幾天不吃不喝,下船時人已經(jīng)瘦了一圈。 第65章 驚呆 進(jìn)了家與自己母親黃氏細(xì)細(xì)分說,黃氏亂了神,家里沒個男人主張,一時間母子倆個日日愁坐,皆沒了主意,只想拖著不去求親,再沒主意。 一日日拖著,知畫園那里也平靜無事,一時存了些僥幸,這日正又商議,留在京陵茶鋪?zhàn)拥墓苁抡沁@邊張管事的嫡親侄子,小張管事。 小張管事一件長衫掖了半邊在腰里,腳步像個風(fēng)車樣趕著進(jìn)來,拱手作揖說道溫家祖母昨日去尼庵進(jìn)香馬車斷了軸,摔斷了一條腿,那尼庵主持算了要叫黃氏去來儀寺上香求平安才能無事。 黃氏瞠目,心里倒像系了個秤砣壓得一時喘不過氣來,穩(wěn)穩(wěn)神應(yīng)了下來,又問溫家祖母腿傷,又叫徐mama開庫房取了藥材、人參叫小張管事帶去京陵,小張管事托了禮盒,躊躇半晌嘆氣道:“大娘子,您去了寺里多添些香油錢罷,最近也不知怎么了家里總有些不順當(dāng),老太太摔斷了腿,家里的茶葉船又遇了水匪,一船的茶葉盡劫了去,報了官,只說追查到了便知會,大約是找不回來了。”說了這些又拱拱手,垂了頭坐船回去。 溫云州這刻再把持不住了,眼里汪了淚仰頭看天,過了好一會子,抬起那滾了鵝黃襟邊繡了纏枝桂花的衣袖蓋了臉沾干凈眼里的水,站起身沖著黃氏深深鞠躬:“娘,也不必選什么日子,明日就叫人去知畫園提親罷。” 又叫徐mama把原先準(zhǔn)備好的禮單拿來看,里面凡是有桂花式樣的東西一概舍了不用,叫用香樟木箱子裝了貼了封條再不許取用,剩下沒有記號的再循規(guī)矩添些,只要貴重不論好壞。明日只管的熱鬧些,最好甜水鎮(zhèn)人人都知道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