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青秞示意桐花斟茶了笑說:“并不知,愿聞姚行首解說。” 姚怡珠啜茶才說:“影紗取雪蠶之絲所制,雪蠶難養,必得養在寒冷之處,就連所食之物也必須是出自苦寒之地,這影紗只有兩種顏色,一種絳影紗,另外一種就是云影紗,若說絳影紗還可尋,這云影紗就真是千金難得了,我也只在臨安郡主處見過一次,顏掌柜可知臨安郡主?“ 聞言青秞沉思說:“恍惚聽過,一時卻又想不起,這等名門貴女也不是我們百姓之家所能及者,唯姚行首可見罷了。” 姚怡珠笑說:“臨安郡主出自太后同族,生的出眾,性子玲瓏,得太后歡喜,常常出入宮闈,故而封了臨安郡主,與親王女同爵,她性子驕縱一般人難入其眼,唯獨喜歡李家三郎。” “李家三郎何許人也,想必顏掌柜也知一二,他能詩詞歌賦,將其賦予琴簫絲竹,又能躍馬馳騁射百里之鷹,縱橫商場得利如探囊取物,如此便也罷了,偏生得如空山對月,性子清越如高山白雪。” “為他傾倒之人如過江之鯽,原本太后不許,最近她卻常常出入金陵府,欲在金陵府構建郡主府,想來好事將近了罷。” 言語間似有憂思,也懶得婉轉直說:“一時閑話,恐耽誤了顏掌柜,我若在顏記做,何人裁衣?” 青秞只說了三個字:“劉娘子。“ 姚怡珠媚色流彩的眼中露出些詫異,又覺不可能,還是試探著問:“請問是哪位劉娘子,可否詳說?” 青秞此時方笑道:“正是姚行首猜測的那位,曾在文繡司供職的劉娘子。“ 姚怡珠聞言欣喜不已,忙說:“我往日在金陵與劉娘子也曾有些緣份,既知道她在這里,不知可否一見。” 青秞說:“劉娘子并不是我受雇于我,不過是在這里做事罷了,至于是否愿意見客,還得問過才行。”說了吩咐桐花進去詢問。 絳影紗動劉娘子隨著桐花出來,先朝青秞微微施禮,復帶笑不笑瞧了姚怡珠,向姚怡珠頷首致意,姚怡珠有幾分不自在,不過仍是悠然起身致禮笑說:“許久未見,進來可好,劉娘子依然清風朗月如舊。” 劉娘子眼里嘲諷一閃而過笑說:“托福,尚可,倒是姚行首霞彩流光更甚從前了。” 姚怡珠心滿意足下樓乘車而去,桃紅坐在一邊問道:“行首,這么個小店做一套衣服便要一百兩銀子,不是訛詐嗎。” 姚怡珠斜膩了桃紅說:“你知道什么,以我之見,顏青秞聲名遠播不過時日罷了,若她日你便是拿一百兩也未必可得,更何況還有劉娘子的手工。” “既如此好,您方才為何要介紹綺麗院的王行首給她,又要替她做走馬燈的,自己用著豈不是好的。”桃紅有些不服氣的說。 “哼,我不說,過幾日王美棋便不知了嗎,再說,原是說好的,我為她介紹行院之人,她這一圖便只做我這一件,要說還是便宜了我的呢,至于她說做走馬燈的事,無非花上半日的功夫,我們行院人家還怕掛著叫人看嗎,豈不也是替我揚名,兩贏之局,何必小氣。”姚怡珠搖搖頭瞧了桃紅說:“你在我身邊伺候,格局終是要大一些的。”說了這句便不多說了,其中桃紅能明白多少,她自然能受益多少,與她就無關了。 桃紅低首沉默一時嘀咕道:“姑娘也是高門之女,不過時運不濟罷了,與這些鄉巴佬有什么可客氣的。” 姚怡珠頓時面泛寒意,胸口隱見起伏,盯著姚紅許久才冷冷說:“我是出生官宦之家,只是家里壞了事,如今爹娘墳頭的草不知青黃了幾回,若一味不甘,那便是作死,我知你父親也做過芝麻大小知縣,如今人還在流放之地呢,你就不肯落了身價,我勸你別打錯了主意。” 說畢又道:“你若不改了這些,我這里就容不得你了,你可別怪我不憐同路人。” 桃紅這才慌了神,眼淚滾滾而下,忙從凳子上縮下去跪倒告饒不已。 姚怡珠終究不曾冷酷到底,過了許久伸手拉了桃紅起來低嘆一聲幽幽說:“忘了吧,日后我給你在田間地頭尋個安穩人家,就此一生罷。“ 桃紅勾了頭,淚珠滾滾,卻并不言語。 開業這幾日青秞忙得神思不屬,著實有些疲乏,好容易送走了姚怡珠,只管坐了瞧著梁水河發呆,沿河堤的柳樹一時青黃不接了,只剩些柳枝猶自倔強伸展,腦中思慮了一回做走馬燈的事,又想起好幾日不曾得空與翠娘傾訴,回頭喊了桐花說:“今日早些回去吧。“ 又與劉娘子交待了幾句,劉娘子看青秞面色寡淡,知其這幾日累狠了,估摸夜間也不得好睡,遂說:“我往常每每累得厲害了,總喜歡買些米酒喝了,狠狠的睡一覺便也好了。“ 車子路過吳記腳店時,想起劉娘子的話,便停了車叫桐花下車打了兩壺上好的蜜漿,等到了家便叫桐花送一壺去李氏屋里,自己拿了另外的一壺往后院走去。 新雇的女使荷花打了水蹲在在桃花樹下洗衣服,看見青秞走來忙將手在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起身行禮說:“三姑娘,回來了。” 青秞將手里的酒壺遞過去說:“jiejie呢?” 荷花雙手接了酒壺說:“我家姑娘在樓上做活計,一日也沒歇著了。” 青秞聞言蹙眉,思忖翠娘怎么就發起狠來,荷花在一邊瞧著青秞蹙眉,眼神有些慌張,轉一轉忙又說:“三姑娘,我方才一時著急說錯話了,是二姑娘一日沒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