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村里人都散了,顏家成上前:“祖父,郎中還等著和你們說話呢,診費和藥費兩百文。”杜氏聽了微微皺眉。 顏順德沉了示意杜氏,“取錢來。” 杜氏進了屋里在腰間摩挲半天掏出鑰匙開了柜門,取出個雕花木匣子,再開了鎖摸出一貫錢,數了兩百個下來,拿油紙包了,把剩下的放回去,一一鎖了,又拽了拽鎖頭,確實鎖實了,才走出屋把錢雙手遞給郎中,連聲道謝,顏順德在一邊作揖。 郎中收了錢,拿出藥方子,“你家二郎原本身體不好,如今便是雪上加霜了,他這身體且得養著呢。”說罷遞過方子,“先吃十服藥罷。” 這藥多少文一服?杜氏接了方子問。 “一百文,先服用十服吧。”郎中道。 杜氏皺了眉欲言又止,郎中走街串巷,見過人凡幾,只一眼便明白杜氏嫌藥貴嘆了口氣道:“這方子原本是要人參做藥引子的,若沒有參須子也使得,方才極好,這藥引子我已經減了,又另添了兩味補齊,若再少服便不起作用了。郎中還欲說什么,見杜氏的樣子,嘆了口氣,終是沒說,施了個禮便離開,走到門口又嘆了口氣,背對了院子里道:“若有事再叫我罷,切記不可勞累。” 顏順德連連應是,把郎中送走了。 又吩咐杜氏拿拿錢給顏家成叫他立時去甜水鎮買藥,杜氏略思忖只取了五百文,又多饒了十文做路費:“先拿五服罷。“ 青秞原本是來給顏二郎倒水的,見郎中與顏順德與杜氏說顏二郎病情便躲在屋檐下的柱子后面聽著院子里人說話。 炕桌上放了一盞百子祝壽銅油燈,燒的芝麻渣油,一股子難聞的味道,燃久了還有些熏人,杜氏時不時咳兩聲又嘆口氣,“一年咱們屋里也就五兩銀子的收入,吃喝嚼用了能存下一兩便是好年成了,如今二郎一服藥就得百文,可如何是好。” 顏順德在一邊喝茶,聞言把手里的茶盞拍狠狠在桌上厲聲道,“依你便是不給二郎治了?不要說還有劉二家三畝地的收成補貼著呢,便是沒有也要好好治;”說著起身往屋里走,走到門口又道:“今日二郎可是替我挨的那一鋤頭,若不然落在我身上,有沒有命可不好說。” 顏順德雖黑臉不愛說話,卻不對杜氏放狠話,所以才養了杜氏平日里說一不二的性子,今見顏順德發了脾氣,要說的話也噎了回去。 原本想問問今天到底怎么回事的,只聽別人七嘴八舌的說,是兩家爭牛犁地,原本今天牛該輪到顏家犁地,偏劉二耍賴想插隊,顏家不肯那劉二原本就是個地痞閑漢,便要用強的,顏家人多,劉二爭不過,便起了性子,一鋤頭砸來,砸在顏二郎后背,當即就暈死過去。 別的也不細知,杜氏原本是要細細問顏順德的,見這樣也不敢問了,只眉頭皺得越緊,低頭納鞋。 第4章 臨時作坊 正當農忙,顏家收了朝食男人便下地了,李氏帶著翠娘在廚房洗碗,青秞在堂屋掃地,顏大郎媳婦蔣氏拿了張靠背椅子坐在屋檐下拆舊衣服,“青秞,我聽村西頭許家嬸子說你做的傀儡戲娃娃在石樓村集市可賣了不少銅錢呢。” “大伯娘,我那是喊的大聲,其實沒人買,最后也只得了三文錢。”青秞小聲回著,最后還嘆了口氣,“白費了許多功夫。” 蔣氏噗嗤笑出聲,“我也估摸著許家嬸子說大話。”隨即又抬頭有些探究的看了青秞:“那娃娃拿一個來給伯娘看看。 “有的,伯娘等著。”青秞乖巧的應了,一會子功夫回屋里拿了個寶藍色粗布做的娃娃遞給蔣氏。 寶藍色的布顏色都快洗沒了,細細的個身子倒做了個碩大的頭,蔣氏翻來覆去的看了幾回,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撇了撇嘴:“這個娃娃若能賣得五文錢,我便吃了他。” 玉蕊走過來接了娃娃細細瞧了瞧:“小精豆,你這心思倒巧,就這針線活著實看不得,成日里有功夫和二丫玩,不如多做幾根腰帶練練針線。” “給我。”柱哥兒一把搶過玉蕊手里的娃娃,“真丑,三meimei你給我做個趙子龍大戰長坂坡,或者劉關張桃園三結義。” “啊——,這,這,我哪里做得出。”青秞好似生怕柱哥兒立馬要她做一般,話都說不利索了。 “哈哈哈,”柱哥兒得意的大笑起來,晃了晃手里的娃娃,“我去和二牛換點飴糖吃去。”說了一溜煙的跑得沒了影子。 李氏收拾了廚房出來,“青秞,地掃好了沒,莫貪玩去看看你爹。”又對蔣氏道:“大嫂忙著,有事叫我,我去看看二郎。”端了熱水和粥,帶著青秞姐妹便往自己屋里去。 蔣氏看著李氏母女的背影不耐的橫了眼,怪聲怪氣道,“二郎如今可金貴著呢,一百文的藥養著,可快些好吧,不然全家都要餓肚皮了。” 玉蕊在一邊拉扯了下蔣氏的衣服,嗔道:“娘,你忘了昨夜大哥哥和你說的話,叫你不許說二叔,不然爹該發脾氣了。” 呸!蔣氏啐了一口,我還怕你爹。 玉蕊左右瞧了瞧見堂屋里沒人了,蹲下湊到蔣氏耳邊:“昨夜我偷聽了爹和大哥哥說話,好像說劉二那一鋤頭原是要砸祖父的,是二叔替祖父擋了的,還說當時爹爹離祖父最近,偏劉二一鋤頭砸下來,爹嚇呆了,還躲了一下,倒是二叔跑過去抱住了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