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見到我之后,能不能抱抱我?”他泣不成聲,頭抵著墓碑,聲音嘶啞,“我真的好累……” “我好想你,每一分每一秒都想去找你。” “我們下輩子,再做夫妻好不好?下輩子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我再為你種滿一整個院子的向日葵,等花開了,我們可以一邊吃瓜子,一邊睡在躺椅上看書,或者就這樣和花一起曬太陽也不錯……” “奕歡,你還愿意嗎?” 寂靜的夜里,孟祈安的哀求只等來了烏鴉諷刺的嘲笑。 他再也等不到宋奕歡的回答了。 平靜下來后,孟祈安后退幾步,靠著身后一塊石頭跌坐下來,從背后掏出手槍,槍口對準(zhǔn)了太陽xue。 他其實也很害怕,應(yīng)該會很疼吧? 但這般已經(jīng)是他最好的結(jié)局了,可以安安靜靜地在這里離開,不用承受被人拖上刑場,被圍觀之人的眼神凌遲的痛苦。 “奕歡,我來找你了。” 孟祈安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生疏的笑容。 自從宋奕歡去世后,他就再也沒有真心笑過,幾乎已經(jīng)忘記如何笑了。 但他想帶著笑去見他的愛人。 扳機被扣動,一聲槍響劃破天際,驚走了樹梢的烏鴉。 黑夜中,一個身影無聲倒地。 血液飛濺,灑了滿地,唯獨沒有半滴沾上墓碑。 一陣風(fēng)攜帶著悲鳴襲來,披在墓碑上的那件黑西裝被輕輕吹動。 這世間是冷是暖,是明是暗,從此與他再無關(guān)系。 他解脫了。 第97章 我愛你,不管過了百年千年,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愛你 莫清被一聲尖銳的槍聲驚醒,猛然從床上坐起,感到頭部一陣絞痛,夢中的人和事皆如颶風(fēng)涌進他的腦中。 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一點一滴變得真切,徹底和他融為一體。 他猛烈地喘息著,極其強烈的情緒灌入全身,尤其是開槍前的恐懼、悲傷和絕望,猶如鋒利的刀,一刀刀剜著他的心。 他不顧身體無力,掙扎著下床,跌跌撞撞走到后院,穿過朵朵向日葵,來到那無名墓碑前。 “若君心似我心,我愿隨你奔赴山海,永不相離。” “我孟祈安何德何能可以擁抱你這般優(yōu)秀的女子,看來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事。” “宋奕歡,你愿不愿意嫁與我為妻,此生讓我孟祈安愛你,護你,陪著你,做你永遠(yuǎn)的家人?” “祈安,是你將我救出囚籠,是你給了我勇氣反抗,因為有你陪著,我才能自由高飛。遇見你,是我最大的幸事。” “祈安,愿我們此生,以如常為福,以如愿為安。” 莫清腦中充斥著曾經(jīng)兩人句句真切的誓言,雙眼變得猩紅,眼淚拼命往下掉,一時間感到無比窒息。 他在墓前跪下,哭著伸手撫摸墓碑,隨著手的挪動,碑上顯出了一行字——“愛妻宋奕歡之墓”。 無字碑終于找到了它的歸屬。 “奕歡……奕歡對不起……”莫清抱著墓碑失聲痛哭,不停呢喃著宋奕歡的名字。 前世種種仿佛就發(fā)生在昨日,失去宋奕歡的痛苦也如烈火席卷而來,肆意灼燒撕裂著他。 “我竟然把你忘了……對不起……” 字字滴血,聲聲悲泣,引得昏暗的天忽然下起大雨。 但雨水沒有落在莫清的身上,整個后院被無形的屏障籠罩起來。 向日葵叢再次被人輕輕撥開,發(fā)簪的水晶墜飾相互碰撞,傳來清脆的聲音,但全被哭聲掩埋。 “祈安?” 安寧站在莫清身后,離他只有幾步之遙,但呼喚出這個名字,又似乎與他隔著百年的光陰。 這一聲,與夢中溫柔的呼喚一模一樣,莫清回過頭,眸中映出記憶里穿著旗袍、綰起烏黑直發(fā)的纖細(xì)身影。 他看到了他的奕歡。 再一眨眼,宋奕歡便與安寧重疊為一人。 莫清緩緩站起,杵在原地不敢動,害怕一靠近,眼前人就會消失。 此刻的他衣衫不整,光著腳踩在泥土上,頭發(fā)凌亂,哭得滿臉狼狽。 “奕歡,是你嗎?”他的聲音顫抖得不像樣。 安寧沒有絲毫猶豫,流著淚沖向他。 就像他前世最后請求的那樣,緊緊地抱住他。 “祈安,是我,是我。”眼淚模糊了安寧的視線,濕了莫清的襯衫。 恢復(fù)記憶的幾十年來,安寧一直在設(shè)想,若有朝一日,她能與孟祈安重逢,她要說什么。 是微笑著說好久不見,是抱歉地說她當(dāng)初應(yīng)該再堅強一點活下去,還是生氣地怪他不懂愛惜自己。 但直到此刻真的重逢,她只想對他說一句話。 “我愛你,不管過了百年千年,無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愛你。” 他永遠(yuǎn)都是她心中那個善良陽光的少年,是她熾熱愛著的木頭塊。 莫清將安寧深深揉進懷里,垂頭伏在她的肩上,肆無忌憚地大聲哭著,將那幾年的思念、悲痛、無助、害怕,全都在她面前袒露。 待莫清哭到沙啞,聲音減弱,安寧輕輕松開他,紅著眼撫上他的太陽xue,淚水再次涌了出來。 安寧不知看了多少次孟祈安在墓前自盡的畫面,每看一次,心就被敲碎一次。 “疼嗎?”安寧的指尖在顫抖,她不敢想象那一瞬間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