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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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兇巴巴道:“我不是狗,不需要你施舍。” 少年掙扎著想要爬起,卻是摔落在地上磕到一邊的石頭,額頭都磕出血了,很是狼狽。 折騰了半天也沒把自己折騰死,也真是命硬。 徽月眼眸發冷:“累了?” 手拿出金瘡藥,指尖沾上涂抹在路今慈額頭處,動作很輕。 他下意識要躲,卻沒她手快。 你說他怎么這么嘴硬呢。 少年一愣,睫毛間血珠安靜地滴落。 他喉結滾動,對上她溫和的眼眸,月光恍得人一時回不過神來。 混合了的紫魔草汁水的金創藥,開始幾日不會察覺到什么不對,可之后便是痛不欲生鉆心刺骨的疼。 恰好幾日后就是宗門內弟子比武,都不用親自動手。 徽月眸色漸漸冷淡下來,他必須死在那里。 這么想著,碰到了一處血rou與布料粘一起的地方,要割開。 她二話不說取下簪劃開那處布料,疤痕暴露在空氣中,像扭曲的蜈蚣一樣難看。 路今慈本能攔住她手。 徽月雪白的衣料被他掌間的淤血弄得臟兮兮的,他低眸看了一眼,白玉般的臉上血色明艷,有種墮落之美。 路今慈勾唇:“我說你這樣,你那未婚夫知道嗎?” 他玩味地望著她,聲音暗啞,氣流帶動耳墜搖曳。 未婚夫…… 徽月指尖一顫,只覺耳垂酥酥麻麻的。 她猛地拍開他。 她未婚夫將來不就死在眼前這少年的手上嗎? 爹爹與共寂山掌門情同手足,剛出生就給她與共寂山少主訂下了娃娃親。 沒記錯的話前世路今慈入魔后第一個血洗的就是共寂山,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整個仙門一夜間慘遭滅門沒有一個活口,那掌門的死狀最是凄慘,魂魄都被路今慈拍碎了! 十惡不赦的魔頭。 真是殘忍到沒有一絲同理心。 這種人趕緊下地獄,一眼也不想施舍給他。 “這有什么?”徽月面無表情道,“就算他知道,我要嫁的人也是他。” 雖還沒見過對方,但相信爹娘的眼光。 爹娘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人,訂親自然有他們的考量,不會讓她吃虧。 話音未落,路今慈猛然抬起頭,黑瞳殺意翻涌,身上的戾氣幾乎要將白霧染黑。 有那么一剎那徽月在他身上看見了未來魔王的影子。 內心恐懼蔓延,她渾身發軟有些站不穩。 少年伸手拽著她才沒摔地上,徽月側頭看路今慈手背擦著嘴角的血,借力站起來,鼻下滿是他身上濃烈的血腥味。 他臉色蒼白,話語間有著不易察覺的刻薄:“滾。” 身形在月下異常單薄。 徽月驚醒過來覺得好笑,路今慈如今不過只是個小弟子,為什么會怕他? 徽月掙脫他手,瞥見泥地里的白色束發帶,這是路今慈的,只是現在被踩得很臟很臟。 這樣啊。 宋徽月眼尾彎了彎,替他撿起地上的發帶遞過去:“路今慈,你這么兇是沒人喜歡的。” 他路今慈不是向來視真心如爛泥,那就讓他也體會一下她的感受。 發帶兩端順著風與徽月發絲糾纏在一起,她莫名覺得惡心。 前世就是好心為他撿了發帶還被他推倒在地,純惡的人,一點感恩之心都沒有,以前真的是眼瞎。 徽月收緊手。 路今慈毫無波瀾的目光落她身上:“知道你還來看笑話,大晚上閑著沒事干是不是,聽不懂嗎?快滾。” 他伸手去奪徽月手中的發帶,壓了宋徽月快一個頭。 徽月眼眸泛冷,揮動木柄打在路今慈膝蓋內側,幾乎用了最大的力氣。 打死你。 木柄連接的燈搖晃,嚇跑了燈影下橫沖直撞的飛蛾。 路今慈膝蓋受力,撲通一聲跪倒地,內側浮現了淤紫,寂靜中只依稀聽見幾聲蟲鳴。 少年神情兇戾,眼神像是巴不得把她按在地上撕爛。 徽月緩緩松手,發帶像是一片被人拋棄的落葉緩緩飄落在地面上,她雙眸含笑地望著他,眼底是不易察覺的恨意。 路今慈一愣,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痕又滲出血來,泥地上到處都是他的血,拖出一條血路。 他顫抖著撿起發帶,蜷著身體顫抖,聽說是他娘親留下的。 徽月一時無措,這雙和前世魔王一模一樣的眼眸中的恨意又令她瞬間清醒。 別同情,恨就對了。 路今慈抬頭:“為什么?” 徽月道:“什么為什么?” 她低頭望著少年,明明是最好的年歲卻有著枯燈一樣孱弱的身子。 烏發連著血痂貼在他臉上,徽月看不見路今慈臉上的表情。 “為什么都要這樣對我?”路今慈質問,臉上滿是不解。 為什么? 前世對他那樣好換來的就是他踏平修真界,血洗眾仙門,長衡仙山從此在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 路今慈,你真的有過真心嗎? 她聲音轉冷:“你不是很好奇大家為什么都討厭你?那我來告訴你為什么。世人常說正人君子該有的品行你路今慈占了幾條,不知禮數,沒有同情,視真心如爛泥!” 本以為他會內疚,會有所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