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如我 第98節
樣子也很漂亮,紅色的,是那種嬌艷欲滴的熟紅。起碼比滿床干涸發紫的血跡要漂亮得多。 “寶寶,拿一塊給你好不好。” “好吃再叫他們做,以后你畫畫累了,下午茶就有新蛋糕吃了。好不好?” 第85章 顏湘在床上趴了好幾天。身體深處的疼痛是曠日持久,就算晚上睡覺,也還是會夢見冰冷的手術刀劃開他的小腿,然后有一條銀色的毒蛇鉆了進去,啃噬著他的血rou,要把他的骨頭都拆掉。 顏湘疼得縮起了腿,他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音。怕身邊的男人會聽見。 如果他發現自己又被疼醒了,一定會說笑著看他,說來做|愛吧多多,做了就不痛了。 這幾天總是這樣。 鎖鏈是解開了,可是卻打上了更深刻的烙印,還被莫名其妙上了好幾天。 顏湘既痛苦又困惑,可憐巴巴地躲在被子里,蜷縮成一團,望著窗外的月光,捂著嘴巴無聲地流眼淚,淚水沿著臉頰落下來,流進指縫里,偶爾會沾到嘴唇,既哭又澀,深色的枕頭巾被打濕了一大片。 于是他知道,那條纏著的腳鏈是一輩子都不會解開了。 可是他窩囊,打不過,罵不過。還有掛念的人,暫時還不想去死。 “多多。”男人好像醒了,側躺著起身,從背后攏住顏湘的肩膀,摸到淚濕的痕跡。 “哭了?” 蔣榮生輕聲問。 “不做,不做。”顏湘很沒用地護著自己的睡褲。 “不做。你身體受不了。”蔣榮生親親顏湘,“傷口是不是有點癢?在愈合了。” 顏湘揉揉眼睛,麻木又敷衍地說:“我不知道。” “我看看。” 蔣榮生起身,卷起顏湘的褲腿,在左腿后面,有一道筆直的傷口,新rou已經長出來了,淺淺的粉色,只是很薄,看起來一戳就會破。 顏湘不敢動,他的小腿放在男人身上很危險的地方,感覺有東西戳著他。顏湘生怕惹到他,待會就不止要看腿,還要看別的地方了。 幸好蔣榮生只是看了一會,就放下了褲腿,幫顏湘蓋好被子,把雙腿都遮住。 又去床頭抽幾張紙巾,擦干凈顏湘的眼淚,給他喂了點溫水,親親他濕潤的嘴唇。 伺候完了,才陪著顏湘并排躺下。 “自己在家傷口癢了也不許摳,知道嗎?” 顏湘不出聲。 “回答呢?” 顏湘悶悶地說:“知道。” 蔣榮生摸著顏湘的腦袋:“乖乖地。什么事情都不會有。” 顏湘心里感覺很悲哀。他安靜了一會,拉下了被子,露出鼻子和嘴巴,轉過頭,看著蔣榮生。 月光從窗外落進來,照在顏湘的臉上,顯得他有點蒼白軟弱,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嗯?怎么了寶寶。” 蔣榮生的聲音低沉又溫柔。 “我,我想出門。”顏湘小聲地說。 蔣榮生倒是不意外的樣子,捧著顏湘的臉,又親親他,嘴唇磨蹭著顏湘的皮膚,嗓音有點含糊,“寶寶想去哪里呢?” 顏湘對蔣榮生時不時的親吻觸摸已經脫敏了,他跟只溫順的兔子一樣被捧著親,不掙扎,說:“不知道。就只是想出門。” 親了一會之后,蔣榮生才放開他,安靜地看著顏湘:“你出門之后,還回來嗎?” 顏湘垂著眼睛說:“…回。” “真的嗎?” “嗯…。真的。” 蔣榮生笑了起來,擰擰顏湘的臉頰:“回來就好。我同意了,你去吧,要司機就隨便跟我說,我來安排。太陽下山之前回來,能做到嗎?” “可以。” “不騙我?” 顏湘的心抖了一下,對上那雙墨藍色的眼睛,搖了搖頭:“不騙你。” “騙我也沒有關系的,我不是天真的多多,不會輕易抱有期待,也就不會被騙。你出門了,可是你母親的骨灰還扣在我的手里,我也可以隨時找到你,你會乖乖地按照我規定的時間回家,不會讓我生氣,對不對。” 語氣無比溫柔,甚至還在笑著。但是每一個字都是警告威脅。 顏湘聽得懂。 他閉上了眼睛,忍了忍,很久以后,才微不可聞地:“…嗯。” 蔣榮生折起唇角,滿意地笑了笑,把顏湘拉到懷里,給予夸獎和鼓勵:“乖寶寶。快睡覺吧,抱著你就不會害怕了。” 顏湘就那樣被麻木地抱著。眼睛呆呆地望著雕花窗。 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身后一直是那股安全又熟悉的味道。 可是就算睡著了,在夢里,腳后的傷口還是一直不舒服。 左腿處的傷口明明已經長出了新rou,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卻感覺那道傷口永遠也不會愈合了。 正在慢慢地腐爛,擴延,侵蝕整條腿,到肚皮,到爬上心臟。 顏湘夢見那道長長的疤,已經不是傷口,是一條對著他敲骨吸髓,如影隨影的蛇。快要把他的心臟絞得窒息。 蔣榮生知道顏湘睡得不太安穩,他用力地抱緊了顏湘,像哄小孩子那樣撫|摸著顏湘的肚皮和腰側,耐心地揉著他。 慢慢地顏湘就不動了。呼吸變得緩慢了一些。 他因為那條蛇而做噩夢,可是又因為男人的安撫而平靜下來。 蔣榮生也就一直抱著他沒有松開,一整夜都是清醒的。 這一夜仿佛是個小小的縮影,很像彼此折磨又一直糾纏不分開的關系。誰都不好過,可是如果真的放開了,又會更難過。只能這樣一直混亂又畸形地互相折磨下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晴了,顏湘跟蔣榮生一起出門。 蔣榮生幫顏湘穿好外套,身邊有一個小包,像擔心小孩子春游又不適應的家長一樣,書包里面放了好多東西,手機是一定要帶的,蘋果電池簡直雞肋,又塞了個滿格電的充電寶,水壺,濕紙巾,抽紙,雨傘,還塞了一些現金。 又怕太重累著顏湘,反復糾結了一下,換了個輕一點的水杯放進書包里。 在顏湘換鞋的時候,蔣榮生見縫插針地叮囑顏湘下雨了一定要撐傘,不要就戴個外套帽子就在街上走。 又叮囑了些別的東西。真是來來回回掰開了揉碎了教,事無巨細,條條的細枝末節都要說到位。難得見蔣榮生說這么多話的。 出門之前,蔣榮生反復確認:“多多,會按時回家的吧。” 顏湘穿好鞋子,點頭。 蔣榮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摸摸顏湘的頭,說:“要不你還是跟我上班去吧,也算出門了。可以特例允許你帶游戲機去玩,累了就休息,不會讓別人看見你,嗯?晚上下班了帶你去吃好吃的越南菜,好不好。” 可惜游戲機也沒能打動顏湘,他很堅決,搖搖頭:“我要自己出去。你答應過我的。” 蔣榮生無奈:“好。那有事情一定要給我打電話,知道嗎?” “知道了,你今天怎么這么嘮叨。”顏湘拿起書包,難得膽大包天地嫌棄蔣先生,“我又不是小朋友了,你不用這么擔心。比我mama還能叨叨叨叨叨叨,一大早地,很困啊。好煩。” “你也知道我擔心。”蔣榮生摟著顏湘的肩膀一起出門,上車,坐后排行政椅去。 在車上,蔣榮生又不厭其煩地,反復叮囑了顏湘自己出門要注意的事情,也確認顏湘都聽進去,半天以后,才嘆了一口氣。 顏湘其實左耳偷偷戴著藍牙無線耳機。 不過他戴了外套的帽子,扣低帽子邊緣,假裝很困的樣子,應該沒被蔣先生發現。 他就邊聽,邊哼哼應付著回答,心里想著待會要做的事。 直到蔣榮生問:“你要在哪里下車?” 顏湘說:“前面地鐵站放下我就行。” 蔣榮生讓人開到離地鐵站最近的地方,放下顏湘。 車門開了,顏湘下車,正打算走的時候,車窗降了下來,顏湘感覺身后的男人扯住了他的帽子,迫使他回頭。 顏湘沒辦法,只能停住腳步,回望身后的男人:“…又怎…” 猝不及防被親了。 顏湘瞪大了眼睛,因為帽子和抽繩都被拉在人家手里,像扯著小狗的項圈一樣掙扎不開。 嘴唇上的觸感涼涼的,可是很軟,正在曖昧地吮著嘴唇,技巧,耐心,力度全部都恰到好處,讓顏湘既沒有忘記周圍感覺到無比害羞和緊張,又無法忽略唇舌處傳來的交纏觸感。 顏湘整個人耳朵都炸紅了。 現在正是上班早高峰時間,地鐵站附近的路來來往往全部都是人,就看到一輛豪車窗戶前,有一個卷毛,背影看上去溫和又可愛的青年,正在被人往車窗里按著,好像在親親。 豪車里坐著的大佬看不清臉,只能從蓋住青年側臉的一雙手,一看就是男人的手,骨骼分明,修長有力,指節輕微屈起,充滿占有欲地蓋住青年的側臉,若隱若現地,有種神秘,性感又強大的氣息。 在男人微微露出來的左手無名指處,有一枚銀色的戒指,在秋天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那個小青年垂在身體上的無名指,也有這樣一枚戒指,一模一樣的。 路人揉揉眼睛,看得臉紅心跳,仿佛亂入戀愛耽美漫畫現場。 蔣榮生親了好久,才舍得放開顏湘,用拇指擦擦顏湘的嘴唇,低頭親了一下,又一下。 “有事記得打我電話,知道了嗎。最重要的是,要按時回家。” 顏湘推開他,胡亂地用手背擦擦嘴唇。 “要記得想我。” 顏湘整個臉都是緋紅的,瞪著蔣榮生,又因為剛剛被親得流眼淚,眼睛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水,看起來沒什么攻擊力,反而顯得很軟和,他慢慢地說:“想你去死。” 蔣榮生笑了起來,再次低頭,咬了一下顏湘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