贗品如我 第65節
吃完藥,兩個人繼續靠著,顏湘在玩游戲,蔣榮生靜靜地看著他。 讓顏湘休息了一會,蔣榮生起身,摸摸顏湘的頭,“你在這里坐好。糖不要吃太多,我去拿東西。” 顏湘吮著嘴里圓圓的太妃糖,喝完藥讓他覺得輕松了很多,眼睛像往常那樣,圓圓的,中間鎏金般的琥珀色眸子看起來純粹又天真,“拿什么?” 蔣榮生撫摸著顏湘的手指一頓,很輕地笑了笑, “一些會讓小孩子很聽話的東西。” 顏湘不明白,低頭,又吃了一顆糖,問,“太妃糖嗎?” 顏湘今晚默默地吃了五顆果漿蜂蜜太妃糖。 他整個人好像染上了那種甜蜜的果漿味,頭發卷卷的,樣子溫和又可愛。 他的嘴唇沾了糖果裹上的蜂蜜漬,把他的嘴唇染得亮晶晶的,在乳黃色的燈光下看,含著糖果的嘴唇微微撅起,很潤,柔軟且溫熱,正在用那樣一張溫軟的唇微微笑著,天真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蔣榮生心頭微動了一下。 “太妃糖會讓小孩子聽話嗎?” 蔣榮生于是就問。聲線平緩低沉,深藍色的眼眸沉沉地注視著顏湘。 “會吧。這個很好吃的,用這個作為誘惑,會聽話的。” “比懲罰更有用?” 蔣榮生看著顏湘可愛的眼睛,溫熱的嘴唇,他輕聲問道。 “當然啦。而且這樣對小孩子更好一些吧。如果只會用懲罰的話,家長和小朋友之間的心會越來越遠的,對感情不好。” 蔣榮生坐回了榻上,靠在顏湘身邊,也吃了一顆太妃糖,慢慢地含著。 他覺得這個糖并沒有那么甜,不知道為什么蜂蜜粘在顏湘的唇上的時候,看起來會那么濃郁甜蜜。 “好吃吧?”顏湘微側著頭,看著蔣先生優雅地含著一顆糖果,墨藍色的眼睛微瞇了瞇,似乎在感覺糖果的味道。 “是好吃的吧。”顏湘殷勤地問。 蔣榮生沒什么表情,說,“一般。” 接著,他又把嘴里的糖果強行嚼碎,吞下去,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檸檬紅茶,又說回剛才的話題,“可是,懲罰是最有效率的手段。” 顏湘:“小朋友就是要慢慢教的啊,哪有一朝一夕就立刻變得很有規矩的小孩子,就跟玩游戲一樣,有動作游戲,也有慢節奏的種田游戲,家長跟小朋友日積月累的相處,從游戲內核來看,一開始就設置成了慢節奏游戲噢。” 顏湘想了想,又說,“而且,好殘忍啊,小朋友都是很可愛的,怎么打得下手?怎么舍得?” 顏湘說這話的時候,是很真誠的。他腦袋里正在想象著小孩子小小的身軀,柔軟的眼神,被可愛得晃了晃腳。 他對于蔣先生的想法,很不贊同地搖頭,腦袋上的卷毛隨著他搖腦袋的動作一晃一晃地。 顏湘正在思索,水潤,沾滿了蜂蜜糖漿的嘴唇微微鼓起來。他有時候還會不自覺地舔一下嘴巴,很饞太妃糖的甜蜜味道似的。 蔣榮生深藍色的眼睛長久地注視著顏湘的嘴巴,沒什么表情。 許久以后,他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用手指抹過顏湘的飽滿柔軟的下唇,語氣平靜,“是啊,怎么舍得。” 顏湘雖然已經習慣了蔣先生隨時的觸摸,但是都是臉頰,頭發這種不太敏感的地方。 現在忽然地揉過嘴唇,顏湘仿佛心尖也被掐了一下似的,指腹強勢又克制的觸感,再加上蔣先生一直在深藍色的眼睛望著他,顏湘心里有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他很遲鈍地躲開,別過臉去,臉紅紅地,沒說話。 蔣榮生忽地說,“多多,我想要獎勵。” 顏湘依舊很別扭,不看蔣先生。“為什么?什么獎勵?我什么也沒有。” 第64章 蔣榮生盯著顏湘的唇,笑了笑,說,“算了。喝完了藥你去洗澡睡覺吧,睡覺之前我再跟你說一些事情。” 說著,又去拉顏湘的手,“游戲機收起來了,不要再玩了。” 蔣榮生的語氣有些嚴肅,顏湘不知怎么地,有些害怕,訥訥地把游戲關掉,穿鞋,因為總是盤著腿玩,穿上拖鞋的時候腿甚至有些刺痛,麻麻地,踉蹌了一下。 又被蔣先生橫了一眼。 顏湘大概知道是一直在玩游戲,惹到他了,顏湘笑笑說,“不疼,不疼。” “……” 蔣榮生沒說話,眼角輕挑,表情寡冷。 他換了個姿態,微微交疊著雙腿,雙手環抱,用那種冰冷冷的目光,一路注視著顏湘蹲在行李箱前面,扒拉開箱子,在里面翻找睡衣,頭埋得低低的,似乎越來越心虛的樣子。 于是蔣榮生又心軟了一些,不再用視線逼迫他,收回了眼神。 等到顏湘去洗澡了,蔣榮生隨手拿起顏湘的游戲機,打開看了一眼,玩了一天,都沒電了,屏幕上的點亮標志顯示只剩7%。 “……” 蔣榮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有些頭疼又無奈的樣子,起身,拉開抽屜,從里面翻出了游戲機的充電器,插好插頭,再連到游戲機上,屏幕上顯示了一個正在充電的標志。 蔣榮生順手再拿游戲手柄去充電。 顏湘洗澡的時候還想著呢,剛剛忘記拿游戲機去充電了,不然洗完澡可以再偷偷地玩一小段時間。 結果洗完澡穿完衣服出來,就看到游戲機已經被拿去充電了,就連手柄也正在充電中。 而蔣先生本人正坐在椅子旁邊,膝蓋上放著一本大約兩個指節厚的線狀書,封面十分肅穆,大約是寫著外文。 “過來。” 蔣先生對著顏湘說。 顏湘乖乖地走過去。 “游戲機你幫我拿去充電啦?謝謝。” “嗯。” “那我待會可以再玩一小會嗎?睡覺就關。” “不行。” 顏湘的圓眼睛垂下去,但是也沒多掙扎,“好吧。” “以后一天只能玩一個小時。我不在家不能玩。我出差的話就打視頻,你在我面前玩,我給你記時,一個鐘頭。” 顏湘大驚失色:“這怎么夠?” 蔣榮生的語氣平穩又克制,但是沒有絲毫反駁的余地: “你這么大個人了,我也不想像家長一樣管教你,但是你今天真的太不對了,一直在玩,飯沒吃,不睡午睡,藥也是熱了好幾次才喝下去,根本沒按時喝藥,你說說,你做得對么。” “我明天不了。”顏湘委屈巴巴地,嘴巴微微撅起來。 “不行。”蔣榮生嚴厲地指出顏湘做的不對的地方,又耐心地說明懲罰,“所以接下來這一周,每天只能玩一個小時,如果被發現偷偷玩,縮減到半個小時,最后是你不會再有機會碰到它,我說得夠清楚么?” 顏湘心都碎了,好像眼睜睜地看著游戲機插了一雙翅膀,在他面前飛走,很絕情地對他說“拜拜。” 如果顏湘是小狗,長了尾巴,那現在尾巴肯定軟趴趴地垂在地上,很低落的樣子。 蔣榮生又說:“如果你按時吃飯,按時睡覺,下次去醫院體檢,醫生說你身體變好了,那可以獎勵,一天可以玩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好吧,好吧。”顏湘一副很窩囊的樣子,只能接受了,盡管很不情愿。 他的潛意識里好像沒有反抗蔣榮生的意思,問“憑什么?那是我的游戲機!你憑什么管我?” 沒有。 顏湘本身的性格就很柔和,訥訥地,且很軟糯,幾乎是個沒有脾氣的人。 從前除了一些一定要堅持的事情,其他時候都非常好說話,很少對別人說個“不”字。 現在也是這樣。 盡管顏湘忘記了很多事情,但是性格還是沒有怎么變化。 如果一定要說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大概是失憶以前一直非常辛苦,很多事情都隱忍地平靜著,往心里憋。 生活一直在教會人們一件事情,就是保持沉默,保持冷漠,把自己磨煉的刀槍不入,成銅墻鐵壁,就可以減少一些受到的傷害。 渾身像刺猬一樣,到處都是刺,就可以無所不能,勇往直前,無往不利。 蔣榮生就是這樣的。 他天生就是一個很冷感的人,對什么事情都不在乎,厭惡的只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和混亂的斗獸場血腥,情|色,瘋狂的一切,除此以外他一向都很安靜。 同時他也是一個控制欲非常強烈的人,想要的,就一定一定要得到。 兩種性格矛盾交織,讓他在大眾面前的形象非常良好,成熟,游刃有余,風流,處變不驚。 只有離他很近很近的人,才知道他骨子里的掌控欲達到了一種扭曲的狀態,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陰|暗和偏|執。 蔣榮生不在乎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事情,所以他可以永遠保持冷靜和克制。 如果他想要某個東西,比如繼承蔣家,將蔣家的王權富貴和滔天權勢踩在腳底下,那么他將是一個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狀態,做出許多令普通人心驚的事情,人性,倫理,規則,他統統無視,在自己的道路上大刀闊斧,穩步前進。 顏湘曾經像游樂園的星星一樣照亮了他的心,像初雪一樣讓他感覺柔和又寧靜,于是被蔣榮生納入掠奪的范圍。 他曾經做出過很多在一對普通情侶之間難以理解的事情。 然而愛是刺猬的柔軟肚皮。 蔣榮生也會變得跟以前不一樣。 他會給顏湘念故事書,會在他生病不愿醒過來的時候,長長久久地看著他,甚至像天真孩童一樣想象著他醒過來的樣子,會懷念著他去坐一次曾經甜蜜的過山車。 發現空蕩蕩的身邊,他又會賭氣地想毀掉整座游樂園,毀掉整個世界,他甚至想毀掉自己,站在高樓上的時候,他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會因為小朋友柔軟又天真的話,收回已經做出的決定,也會一邊頭疼著小朋友老是玩游戲怎么辦呢,一邊又幫他拿游戲機去充電。 愛是刺猬的柔軟肚皮,讓人心軟得不成樣子,成了一個露餡的紅豆湯圓,滿心溢出的都是guntang熾熱的甜甜餡料。 顏湘也變得有一些不一樣。 從前他總是隱忍。 現在不太一樣。 顏湘倒是沒有直接正面剛的覺悟,就是半不情愿地賴在床上,小聲地哼哼唧唧的,像個想出去玩又不能如愿的委屈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