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吧。是他的手好看,襯得筆也貴了起來。 江麓寫字的動作一停。 商泊云的目光如有實質(zhì),詭異的落在他身上很久很久了。 他抬手,抽出一本生物書,擋在了窗戶上。 商泊云:“……” 好冷淡的老婆。 他輕敲了下窗。 江麓沒理,思路被商泊云打斷了,他握著筆,重新開始。 窗戶又扣扣的響了起來。 江麓把思路續(xù)了下去。 扣扣聲鍥而不舍,老張在講臺上回過頭來,尋找聲音的來源。 江麓深吸了一口氣,將生物書撤掉了。 窗戶很快被商泊云推開一個小縫。 商泊云俯身看他,眼睛里攢著笑:“江麓。” 江麓用眼神無聲詢問他到底要做什么,商泊云看著,便覺察出幾分不滿的控訴。 可愛。 “這兒算錯了。”他說。 陳徹也湊了過來,搭在商泊云肩膀上跟著瞅。 他這死黨真的打算“痛改前非”了?平時和鋼琴家各看各不順眼,今天倒做起熱心同學(xué)了。 不過這道題,鋼琴家的思路好像沒有錯吧? 商泊云看著江麓略顯猶疑的模樣,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里也壓著細(xì)小的困惑。 真好騙。 商泊云忽而想起上個夢里的雄心壯志,他探手,抽出了那張草稿紙。 “給支筆,江麓。” 江麓一怔,后知后覺商泊云沒有和以前一樣調(diào)侃似的叫他“鋼琴家”。 咬著清晰的尾音,仿佛這樣喊過他很多次。 筆也到了商泊云手中,他把題目掃了一遍,狀似思索,續(xù)著江麓的解題步驟,又加了一道函數(shù),然后從窗縫里遞給了江麓。 陳徹眼看著他寫了一個全然無關(guān)的函數(shù),在心里直嘀咕,果然是錯覺,依然是蔫兒壞的商老板,明晃晃欺騙鋼琴家呢。 “你漏了一個條件,要先用這個函數(shù)求值,再代進(jìn)第二問里面去。”商泊云語帶誘哄,好整以暇地看著江麓。 江麓還沒來得及接過草稿紙,老張的聲音在講臺上響起。 “商泊云,擱那干嘛呢?”粉筆頭準(zhǔn)確無誤地飛越大半個教室,在商泊云的爪子上留下一道白痕,“不好好罰站還干擾其他同學(xué)。” 陳徹在窗戶外舉手,笑嘻嘻道:“老張,您誤會了,商泊云在教江麓做題。” 班上的同學(xué)齊刷刷把頭轉(zhuǎn)了過來,誰不知道這兩人關(guān)系不合啊? 就連老張都有所耳聞。 他快步走了過來,陳徹見風(fēng)使舵,立刻奪過草稿紙,恭恭敬敬呈給了老張。 老張一眼就認(rèn)出了商泊云的字跡,看到那道函數(shù),他面皮一抖,冷笑了聲:“來,請咱們數(shù)學(xué)課代表去講臺上,按著這個思路把題給解出來。” 陳徹很不厚道地啪啪鼓掌,被老張勒令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這叫將功補(bǔ)過。站了大半節(jié)課,我腿都酸了。” 一旁的郝豌掐了他一把:“明明是不懷好心。” 江麓抬頭,看向站在黑板前的高大少年,終于意識到又是一個惡作劇。 總是這樣。 江麓心想,總是用這樣無所謂的、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帶著挑釁或者調(diào)侃,讓他無從去回應(yīng)。 “寫啊。”老張看著商泊云。 商泊云偏過頭來:“真要啊?” 老張鼻孔里噴出個“嗯”,擺明了要公開處刑。 眾目睽睽,商·數(shù)學(xué)年級第一·狗子在第二問下寫了一道有些陌生的公式。 “這個是怎么得出來的?” “r=a(1-sinθ)……前面沒有要用的啊。” 商泊云面不改色,把這道函數(shù)的曲線圖畫了出來。 一個心形曲線在黑板上明晃晃的掛著。 老張橫眉冷對:“請教一下咱們數(shù)學(xué)課代表,這和這道題有關(guān)系嗎?” 商泊云答得很真誠:“沒有。” “個小年輕,心思挺多,別以為我不清楚。”老張掃視著教室里這堆憋笑起哄的兔崽子,“早二十年前,這招我們就用過了。笛卡爾的心形函數(shù)嘛,沒想到你們也一堆人不知道。” “老張,你二十年前也用這個和喜歡的人表白啊?”商泊云語氣隨意。 附中學(xué)風(fēng)自由,學(xué)生和老師關(guān)系大多融洽,老張也不介意被八卦。 江麓不自覺攥緊了手中的筆,聽得老張慢悠悠說—— “是啊。” 講臺上,眉目舒朗的少年目光直白,望向他十七歲的死對頭。 俊秀而疏離的鋼琴家有些生硬地挪開了臉,卻沒讓商狗子錯過滿耳朵的通紅。 商泊云有些錯愕地睜大了眼,感覺自己的心跳得輕盈且快——他怎么不知道,十七歲的江麓這么容易害羞啊?! 第14章 幾個小時之前,商泊云才和二十六歲的江麓分開。 二十六歲的江麓像一只性情不定的貓。 疏遠(yuǎn)時冷淡,親昵時熱烈,可疏遠(yuǎn)與親昵沒有可以琢磨的規(guī)律,江麓的秘密太多,所以每一次情緒的變化也似恩賜,偶爾伸出爪子撓幾下,商泊云反倒還想親一親那只不留情面的手。 假若商熊貓知道自家主人實際上是深藏不露的貓貓教教徒,一定會失魂落魄地咬一口他的屁股。 十七歲的江麓同樣沉靜,同樣疏淡,卻又還沒經(jīng)歷后來那些無可言說的故事,他的喜怒會形于色,商泊云可以從頭、重新探究兩個人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