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距離江府挺遠(yuǎn)，那聲音這里一點(diǎn)也察覺不到，何況還有風(fēng)聲，更加阻隔聲音。

    江為只覺得他在胡言亂語：“哪有什么人辦喜事？你怕不是病糊涂了。”

    “是嗎？”他喃喃自語，“難不成是我做夢了？”

    他又閉上眼，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他想自己大概命不久矣，有氣無力交代了一些后事。

    “我累了，想睡會兒。”江采這么說著，嘴唇變?yōu)榫o抿，呼吸變得很微弱，而后連一絲也沒有了。

    江為嚎啕大哭，“少爺……”

    府里唯一一個(gè)主子去了，府里亂成一鍋粥，江為強(qiáng)撐著處理了一番，想起來江采的遺言，還是請人去告知了阿九一聲。

    “請夫人替他收個(gè)尸吧。”傳話的人說。

    久娘摩挲著大拇指，最終只是說：“福珠，你去吧。”

    福珠便去了，江為看只有她來，露出一個(gè)苦澀的笑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多燒了幾張紙。

    趁著一個(gè)不落雪的日子，江采的棺材出殯。

    久娘說：“還是讓他和陸夫人一起吧，陸夫人想來很想念他。”

    隊(duì)伍出城的時(shí)候，街上沒幾個(gè)人，有個(gè)瘋瘋癲癲的女乞丐抓著他們問：“這是誰死了？”

    他們不耐煩地告訴她，“江采，江大人。”

    女乞丐好像有一瞬間的清明，而后狂笑一聲，竟然一頭撞在了棺材上，也死了。

    后來人回來稟報(bào)久娘，久娘叫他們再辛苦一趟，把那個(gè)女乞丐和江采葬在一起。

    陳照非聞言，放下手里的書笑道：“怎么忽然這么好心？”

    久娘撇清：“這可不是好心，他二人竟然如此難舍難分，便成全他們好了。只盼他們來世自己在一塊，好好混日子，最好是拿同心結(jié)鎖死，連理枝纏死在一塊。”

    她說完，懶懶地抿了一口茶水。

    屋外的天陰沉沉的，好像遲早要下一場大暴雪。

    但是沒有等到大暴，反而在黃昏時(shí)候，從厚重的云層里，蹦出了幾絲太陽光。光投射進(jìn)窗戶里，只有兩個(gè)隱約的影子依偎在一起。

    久娘看著那點(diǎn)微弱的日光，忽然開口：“若是人真的會有來生，來生你想做什么？”

    陳照非把頭埋在她肩上，慵懶地嗅了嗅，“誰知道？大抵是沒有的。若是有，那我一定提早來救你。”

    “怎么就來生也要你救了？”

    “那你來找我吧，也是一樣的。”

    “那可不好說，萬一你投胎成畜生道怎么辦？”她逃開，被撈回去，壓在桌邊。

    “好了好了，我說錯了，侯爺……”

    “嗯？叫什么？”

    “……夫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