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她笑了笑,“好。” 剩下葉玉珠站在原地,空喚了一聲:“阿采。” 葉玉珠心中拔涼,卻又狠上心頭。 * 說是說話,確實也只能說話。因為夜里的行程不變,他們?nèi)耘f要去游湖,原是還帶了江遜,如今江遜必然不去了。 江采與阿九說話:“我方才所說的,不過是些氣話。你也清楚的,你與玉珠,在我心中,是一樣的重要?!?/br> 江采說著,更加握緊了阿九的手,眼神真誠。 阿九只是微笑,卻在想:人心里真的能裝下兩個人嗎?即便能裝下,又真的能一碗水端平嗎? 到黃昏時候,一行人出發(fā)去往湖邊。江采為了補償阿九,竟與她更親近些。葉玉珠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待上了游船,葉玉珠感慨:“我已經(jīng)有許久,不曾見過京城的夜景了?!?/br> 阿九也看出去,一片燈火通明,甚是好看。 湖中游船不少,湖面原本風平浪靜,不知為何起了波浪。船跟著顛簸起來,幾個人恰好在船頭站著,被顛得左右搖晃,眼看著要掉下去。 好容易堪堪穩(wěn)住,忽然聽聞誰家的船起了火,一時間又惶惶不安。不知道誰家的游船撞過來,恰好撞上他們的。 阿九還未走進船艙,便被甩出去。葉玉珠也是,江采畢竟是男人,身量重些,倒是扶穩(wěn)了。 一左一右兩個人呼救,江采心中一愣,他該先救誰? 她二人都不會水,可葉玉珠身體更差些。 江采如此想著,還是奔向了葉玉珠。 阿九有時覺得人生真是奇怪,怎么總是重復做同一個選擇。簡直像凌遲。 江采游向了葉玉珠,寶珠與福珠在岸上看著,只能干著急。 阿九嗆了好幾口水,感覺自己在往下沉,她甚至一瞬間想到了死。她今日要死在這里了么? 不知道是誰抓住了她,“別擔心?!蹦侨诉@么說。 江采把葉玉珠帶上船,再回頭去找阿九,哪里還能看見蹤影。江采心中一凜,喚道:“阿九?” 他趴下來,聲音忽然帶了些凄愴,有一種失去的感覺涌上心頭,“阿九?” 江采忽然感覺到恐慌,直到有人浮出水面,將阿九也帶上來。 “這是貴夫人么?所幸沒什么大事?!蹦侨苏f。 江采心里石頭落地,甚至沒顧得上看那人到底是誰,“是,多謝仁兄。” “阿九?阿九!” 葉玉珠尚且醒著,可阿九卻昏了過去。葉玉珠看著江采,也跟著倒頭,裝作昏了過去。 一時間慌亂無比,直到船靠了岸,即刻帶二人回府看大夫。 阿九更嚴重些,江采便守著阿九,等她醒過來。 這正合了葉玉珠的心意,葉玉珠叫住那個大夫,與他竊竊私語。 阿九轉(zhuǎn)醒是一刻鐘后,她看見床邊坐著的江采。江采面露喜色,“阿九,你醒了?” 阿九收了收下巴,“嗯?!?/br> 她正不知該說些什么,忽然聽見葉玉珠的丫鬟來報:“爺,姨娘有孕了!” 一時間靜默。 江采從椅子上彈起來,“什么?真的嗎?” 丫鬟點頭:“是真的,大夫親口說的。才兩個月呢,你快去看看姨娘吧?!?/br> 江采被初為人父的喜悅沖昏了頭,急不可耐地沖出去。屋里剩下阿九一個人,寶珠上前送茶:“夫人……” 阿九搖頭,她也曾經(jīng)很想要一個孩子。可是……大抵是真的沒有緣分吧,或許她與江采,也是真的沒有緣分吧。 “扶我起來,咱們也去看看吧。” 寶珠只好照做。 等她到屋里的時候,江采正捧著葉玉珠的手,喜色難收。這更刺痛了阿九的眼。 阿九道喜:“原以為是大壞事,結(jié)果是大好事,恭喜meimei了。” 葉玉珠赧然笑起來,珍而重之地摸著自己肚子,“可不是嘛,真是叫人高興?!?/br> 大夫已經(jīng)被送了出去,他二人含情脈脈。阿九捂嘴咳嗽一聲,“我怕過了病氣給meimei,還是回自己那兒去吧。” 甚至沒人理她。 阿九轉(zhuǎn)身出了門,只覺得寒風刺骨。 第15章 15.流產(chǎn) 還有什么可說? 葉玉珠懷孕,無疑是喜事一件。在這過節(jié)時候,更是增添三分熱鬧。府里已經(jīng)多年沒有迎來一個新生命,阿九自然也是高興的。只不過又想,為何這緣分不在她身上? 也不過想想罷了,畢竟也強求不來。 看葉玉珠不過兩個月,便能求來一個孩子,而她,三年了,也沒等來一個孩子。 府里人嘴里念叨著的,全是葉玉珠這孩子。江采更是高興地嘴都合不攏,這幾日全在葉玉珠那兒守著。 江采還把消息告訴了江遜,“父親,如今玉珠有孕,這是兒子第一個孩子,總不能叫他流落在外。” 江遜無話可說,只好妥協(xié),“隨你吧,可是你高興歸高興,不要叫阿九傷心。 她為你這么些年,我也看在眼里。” 江采一愣,才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好幾日沒和阿九說過話。 “兒子明白。”江采從江遜那兒出來,轉(zhuǎn)去了阿九院子里。 阿九正在算賬,江采咳嗽一聲,邁過門檻:“阿九?!?/br> 阿九眼神一動,卻沒起身,甚至也沒抬頭,只是平淡地應了聲:“來了,我叫寶珠奉茶。” 江采在她身側(cè)坐下,“阿九,這幾天我冷落你了。” 阿九抬頭,勉強笑道:“沒有,她如今有孕,是該多陪陪她。” 她望著江采,企圖從他眼神里看出一些心疼,但是沒有,他只有如釋重負。似乎將她的話信以為真。 阿九皺眉,聽見江采說:“你沒生氣真是太好了,她身子不好,日后可能還要你多cao勞?!?/br> 阿九仍舊笑,“是,我明白,這是我該做的?!?/br> 江采仿佛卸下一個包袱,“那今兒中午,便在你這兒用飯吧。” 阿九點頭:“好啊,你想吃什么?” 江采隨意說了幾個菜名,瞧著還頗有興致。阿九當即吩咐人去做,可惜還沒等到做好,江采又被葉玉珠的人叫走。 數(shù)不清多少次了,阿九看著尚有余溫的凳子,面容淡淡:“不必做了,隨意些吧。” 福珠見狀嘆氣:“這都多少次了,老爺真是一點也不心疼夫人?!?/br> 阿九搖頭,他的心從來不在她這兒,會被人叫走也是必然的。 從前還覺得,日子也過得下去。今兒卻覺得,這日子,真是難過極了。好像在冰天雪地里穿一件單衫,寸步難行,牙齒都打寒顫。 阿九捂嘴咳嗽起來,她上回落水后染了風寒,這會兒還沒好全。這幾日她也不往葉玉珠那兒跑了,怕被人說過了病氣。 葉玉珠和江采你儂我儂,偶爾想起阿九,也是葉玉珠說:“阿九jiejie近來好久沒來看我了,是不是生氣了?” 江采自覺將心比心,“阿九多年未有孕,估計是聞著傷心,所以不來。你也多體諒她。” 葉玉珠挽著江采的胳膊,乖巧懂事的模樣:“好,我明白。阿九jiejie不來看我,我去看她就好?!?/br> 江采嗯了聲,隨意地把話題帶過去。 眨眼又過半月,阿□□寒終于大好。這日天氣也好,晴朗日頭照得院子都敞亮起來,人心也跟著敞亮起來。 阿九叫人打開窗戶透氣,又叫人把院子里的花木澆了水。 正說著,便聽見葉玉珠到訪。 這還是葉玉珠第二次踏足這院子,阿九這里比她那兒大多了,也氣派許多。葉玉珠看在眼里,不過沒發(fā)出口。 葉玉珠向阿九行禮:“阿九jiejie,好些日子沒見你了,聽聞你病了,如今可大好了?” 阿九打起精神來,“好了?!?/br> 寶珠與福珠都不待見葉玉珠,尋了個由頭出了門。葉玉珠的丫頭倒是會來事兒,直接搬了凳子給她做。 “姨娘身子不好,不能站太久。”丫頭說。 阿九看著她趾高氣昂的樣子,仿佛又看見當年的葉玉珠。阿九沒說什么,“是,meimei請坐?!?/br> 葉玉珠面上還是乖巧懂事的模樣,與阿九閑話家常,“阿九jiejie,等我的孩子生出來了,便認你做干娘好不好?” 按理說,她是妾室,她的孩子生出來,應當是叫阿九母親。她卻說,干娘? 阿九看著葉玉珠,葉玉珠仿若不聞,又說:“我女紅不好,只怕還要勞煩jiejie給我做些小孩子衣裳。這會不會太麻煩jiejie?” 阿九搖頭:“不礙事?!?/br> 葉玉珠說:“那就好。” 二人又聊了會兒,臨走的時候,葉玉珠忽然指著阿九腰間一個香囊,“這香囊味道真好聞?不知道jiejie能否割愛送給我?” 一個香囊罷了,阿九沒什么挽留的,當即解下來送給她?!癿eimei若是喜歡,改天我再做幾個送給你?!?/br> 葉玉珠福身:“好,多謝阿九jiejie?!?/br> 送走葉玉珠,寶珠進來,“玉姨娘還沒生呢,便已經(jīng)這態(tài)度,若是生了個兒子,夫人您真是……” 她說著又覺得沒意思,“罷了罷了,不管她了。夫人,您看這太陽多好,咱們出去走走?” 阿九感激點頭:“好?!?/br> 阿九并未將這一天的事放在心上,然,沒兩日,卻出了大事——葉玉珠流產(ch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