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219節
“小舅都能趁虛而入,我為什么不能?” “……”鄔長筠聽出來這話有別層意思,只裝沒聽懂,轉移掉話題,“老陳哪去了?” “給白解看看眼睛?!?/br> 鄔長筠想起陳修原在家中同自己說的話:“聽說他胃不好,以前有嗎?” “后落的毛病?!倍耪僖娝徽f話了,輕輕揪了下她的臉。 鄔長筠立馬偏頭,打開他的手:“別動手動腳?!?/br> “好,不動。”杜召將手背到身后,“今天是什么日子還記得嗎?” “什么?” “今年的第一天?!?/br> 鄔長筠這才反應過來,已經是一九四零年了,難怪從早上就斷斷續續聽到煙花爆竹聲。同時,她也想起三七年的同一天,杜召給自己過了個浪漫的生日。 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整三年了。 事實上,鄔長筠自己都不確定究竟是哪天出生,只隱約記得很小的時候鄔山月提過是在年底,下著大雪,冰封百里。 所以當年杜召才用一月一號這個特別的日子為她慶生。 杜召拿出一把小手.槍:“送你。” 是一款微型左輪手.槍,這種高級貨,鄔長筠只在圖冊上見過,小小的一只,還沒有手掌大。雖然她很想試一試,但還是拒絕了:“不用,謝謝。” 杜召抬起她的手腕,將槍強塞進她手里:“拿著防身?!?/br> “防身,不需要這個。” “知道你厲害,有它更好,小玩意,不占地方,隨便往身上或者手拿包里一塞。” 鄔長筠用槍頭抵著他的腹部。 “防我也可以,但你下不去手?!倍耪偻氨平仁顾康綇N臺上,“保險都不拉?!?/br> 鄔長筠用力推開他,把槍放在廚臺上:“謝謝你的禮物,我用不著,你自己留著自衛吧?!?/br> 杜召雙手按在臺沿,把她籠在懷里,又將手.槍拿起來放進她大衣口袋里:“用不著,就賣了,隨你怎么處置?!彼逼鹕?,“煙花廠沒了,就不給你放滿城煙花了,等以后勝利,我們去多買點?!?/br> 鄔長筠怔住了。 這話的意思……是要坦白嗎? 杜召凝視她微妙的表情,手落到她的耳邊,從耳垂撫到冰涼的玉墜:“耳墜很配你,衣服也漂亮,笑一笑就更好了?!?/br> 鄔長筠哽著口氣,紋絲不動,什么耳墜,什么衣服,她通通都聽不見了。 “別發呆了,出去吧,小舅媽?!倍耪傩χD身。 鄔長筠一把攥住他腰上的衣服,不讓人走:“杜召?!?/br> 她的眸光劇烈晃動著:“你,再說一遍?!?/br> …… 第132章 杜召故意逗她,重復一遍:“小舅媽,出去吧?!?/br> 鄔長筠凝視眼前微笑的男人:“杜召,你還在為國軍做事,只不過從正面戰場轉到地下,對吧?” “這句話憋很久了吧?”杜召握住她攥著自己衣服的手,“能問出這個問題,心里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我想聽你親口說?!?/br> 他斂住笑,一本正經地俯視她期盼的目光,輕輕點了個頭:“是的?!?/br> 明知道答案,鄔長筠還是輕松地笑了起來。 她低下頭,烏云盡散,心里無比寬慰。 杜召挑起她的下巴:“不再問問別的?” 鄔長筠照舊打開他的手:“每個人都有秘密,我知道你是好人就夠了。” 杜召忽然握住她纖細的腰,輕輕一提,將人架到廚臺上坐著:“就這反應啊。” 鄔長筠抬膝抵住他靠近的身體:“還要什么反應?” “感動,興奮,不可思議。” “那讓你失望了。” 杜召倏地沉默,靜靜看著她。 “盯著我干什么?” 杜召躬下腰,笑盈盈的,聲音卻輕下幾分:“漂亮,想非禮。” 鄔長筠知道他是故意作這般孟浪模樣,一腳踢開人:“走開。” “一會拽住我,一會要我走,”他笑著輕嘆口氣,“女人啊,難哄?!?/br> 彼時,保姆抱著孩子朝走過來,見廚房一塵不染:“哎呀,這是我的活,怎么好叫您上手收拾?!?/br> 杜召身體寬,將鄔長筠完全遮擋住,偏身過來,保姆才看到人,尷尬地喚了聲:“陳太太——” 鄔長筠站到地上,從杜召身旁走了過去,拉住阿礫的手搖了搖,與保姆道:“辛苦你了?!?/br> 保姆連連搖頭:“不辛苦不辛苦,應該的?!?/br> 陳修原走下樓:“長筠,我們回去吧?!?/br> “好。” 他走近,又抱了抱阿礫,親一口軟軟的小手:“阿礫,我們走了?!?/br> 白解跟在后面:“我送你們。” 陳修原回頭:“不用,你們洗洗也早點休息吧?!?/br> 杜召直接往門口去了:“我送,走吧?!?/br> 路上,他們只聊了聊白解的胃病和眼睛,叫人抽空去醫院仔細做個檢查,便一直陷入沉默。 直到抵達胡同口。 杜召下車,替鄔長筠拉開門,伸出手。 她沒有搭上去,兀自落地。 杜召手垂落,對從另一側下來的陳修原道:“早點休息,有空再來家里吃飯?!?/br> “好,今天沒給阿礫帶見面禮,過幾天再說吧,電話聯系。” “嗯。” 杜召立在車邊,目送兩人走進幽深的巷子。 直至完全淹沒在夜色中,才坐回車里,點上根煙離開。 …… 深夜,陳修原睡著了。 屋里黑漆漆的,鄔長筠坐在陽臺,藉著月光看杜召送的手.槍。 良久,她悄聲進屋,從衣柜里搬出一個小皮箱,又回陽臺坐著,打開鎖,拿出杜召在三年前的今天給自己的生日禮物——一根項鏈,上面掛了個小小的書形吊墜。 鄔長筠猶清晰地記得他那時的話——希望你博覽群書,前程似錦。 與如今這個禮物完全天差地別,卻總能送到自己的喜好上。 鄔長筠手指摩挲著粗糙的銀書,這是杜召親手打的,這幾年,她一直戴著它,直到再次來到滬江,才取下來,藏進去。 那時的她從未想過未來的自己會走向一條這樣的路。 從什么時候開始慢慢步入正軌的? 祝玉生的死?戰場上與杜召的離別? 還是,從認識他的那一刻起…… 一點一滴,無影無形地慢慢暖化那顆冰冷的心臟。 鄔長筠將鏈子繞在手指上,清冷的月光鋪過來,一動間,細長的項鏈銀光閃閃。 亦如她guntang的心。 …… 趙歷是化名來滬江的,這個大漢jian偽裝成一個富商,將滬江醫院病房西區整片都包了下來,四個護衛分守房間門口到走廊。 手術已經做完了,很成功,趙歷整日在房間養著,除了專門負責的兩位醫生和護士,不讓任何閑雜人等進來,連病房衛生都是由隨身護衛清掃。 陳修原連第一道門都進不去。 第三天晚上,樓下忽然吵鬧起來。 “我家meimei本來好好的,用了你們的藥就開始上吐下瀉,今晚還口吐白沫!你們醫院……” “滬江醫院要人命了……” 趙歷本就頭暈,被喧鬧聲吵得心煩,便叫門口守著的其中一個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陳修原今天值班,這些人是受雇而來,轉了好幾次手,并不知雇主是誰,只知道鬧,大鬧特鬧。 護士醫生都上去勸說,來看病的人也紛紛過來湊熱鬧,把大廳圍了個水泄不通。 連病房里的家屬都趴到樓梯口看戲。 杜召身穿白大褂,推著藥車來到三樓病房西區,剛靠近,就被走廊門口趙厲的兩個護衛攔?。骸罢咀。墒裁吹??” “給趙先生換藥。” 其中一個男人道:“誰讓你來的?” “周醫生身體不舒服,回家了,今明兩天都由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