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85節(jié)
杜召睡到七點多鐘,因為有其他人在,不方便用衛(wèi)生間,他穿戴好才出來。 剛開門,看到戚鳳陽趴在沙發(fā)上正在看書。 兩人視線對上,戚鳳陽趕緊坐起來:“你好。” 早上鄔長筠離開時,她就醒了,聽到隔壁有男人的聲音,猜到是鄔長筠的男朋友。從那之后便一直沒睡著,躺著輾轉反側也難受,干脆出來看看書。 杜召同她點了下頭,走到門口,才想起來忘了問鄔長筠她的名字,又轉身:“你叫什么?” “戚鳳陽。” 他沒再多言,開門出去了。 戚鳳陽聽男人腳步聲遠,才趴下去,繼續(xù)看書。 …… 杜召在路上買了些生煎帶回去,讓廚房煮點豆?jié){,等自己洗完澡下來吃。 正在水下沖著,白解“咚咚咚”地敲門:“老常打電話過來,讓去趟兵工廠,快點!” 杜召圍了條浴巾出來:“什么事?” “沒說,聽口氣挺急的。” “我穿個衣服。” “我去車里等你。” 豆?jié){還在鍋里煮著,廚娘聽見樓梯匆匆的腳步聲,探頭看過去:“先生,飯快好了,還煎了蛋?!?/br> 杜召邊系紐扣邊說:“你們吃吧?!?/br> “那生煎帶上?!?/br> 語落,人已經(jīng)走了出去。 廚娘嘆口氣:“什么要緊事,飯都不吃了?!?/br> …… 陳導被換掉了,空降一位從意大利過來的維克導演。起初,鄔長筠還以為是個西方人,見了面,發(fā)現(xiàn)是個日本人,從小在中國出生,后在意大利待了五年,上個月剛回來。 他的導演方式有點……離奇,總讓演員做些別扭的動作和表情,讓人極度不適應,還自認為很高級。 從演員到場工,個個都很累。 一天的工作結束,周蘭和兩個男演員叫鄔長筠一起喝酒去,被拒絕了,她要回家赴約。 屋里黑漆漆的,杜召應該是離開了,還沒來。 鄔長筠快速洗了個澡,換上一條黃色裙子,這是她衣柜里少有的亮色。還化了淡妝,戴上對耳環(huán),套了只鐲子。 看時間,七點二十。 她攏了攏頭發(fā),重新簪上,露出細長的脖頸,覺得空空的,差條項鏈,可她的首飾實在太少了,試了僅有的兩條,都覺得不合適,便又把頭發(fā)披下來。 一切準備停當,就等人來了。 鄔長筠坐到書桌前,看杜召昨夜給自己批改的試卷,每個錯處都做了詳盡的分析、解釋,寫在題旁邊的空白處。 她雙臂交疊趴在桌上,下巴抵著手面,看他的筆跡——蒼勁有力,同人一樣。 鄔長筠心不在焉地看了會錯題,不時瞄向旁邊的小鐘。 快八點了。 怎么還沒來? 也許是有事情耽擱了,畢竟他產(chǎn)業(yè)眾多,事務繁忙。 鄔長筠接著看題,卻一個詞也進不去腦子。 樓下傳來停車聲,她起身透過窗看下去,見小汽車停在了街對面,下來一對夫婦。 不是杜召。 她又坐回去,無聊地一會翻翻劇本,一會看看詞典。 九點。 十點。 兩點。 鄔長筠躺在床上睡著了。 直到外面?zhèn)鱽黹_鎖聲,是戚鳳陽回來了。 再看時間,兩點十八分。 鄔長筠還沒吃晚飯,肚子空空的,起身出去煮點吃的。 戚鳳陽同她打招呼:“你還沒睡。” “嗯,有點餓。” 戚鳳陽走過去,把酒遞給她:“你的酒?!?/br> 鄔長筠瞄了眼:“你不用給我買這么貴的,浪費錢。” “沒事,我最近賺得挺多?!逼蔌P陽拿起小錢包,掏出里面的一疊法幣,“今晚客人給我的小費。”見鄔長筠不說話,又解釋道:“跳舞的小費,我學那些jiejie,表演完后就陪客人跳舞,五分鐘一支舞,一個小時能賺一塊錢,偶爾遇到幾個大方的,會另外給點打賞?!?/br> 鄔長筠知道這門路,從前也想過干這個賺錢,還學過幾種舞,無奈自己脾氣不好,不善配合,手腳又重,老是得罪人,便放棄了。 “挺好,不過還是得注意點?!编w長筠接過酒,“你買這個,不如拿錢付房租,下次買最便宜的就可以,就算你日后還清了李香庭的錢,用錢的地方多著呢?!?/br> “好?!?/br> 鄔長筠進了廚房:“要不要吃點夜宵?” “好啊,謝謝,那我先去洗個澡?!?/br> 鍋里水“嘟嘟”地燒著,很快開了。 鄔長筠懶得切面條,做了面疙瘩吃。 等戚鳳陽出來,已經(jīng)出鍋了。 她將碗端到餐桌上,悶聲吃著。 戚鳳陽把酸蘿卜拿出來:“我前天買的,嘗嘗?!?/br> “嗯?!?/br> 戚鳳陽見她情緒低落:“有什么心事嗎?” “沒有?!?/br> 這語氣,明擺就是不高興。 戚鳳陽見她這么晚了在家中仍打扮得光彩照人,卻面色陰沉,不敢多問,只沉默吃飯。 鄔長筠很快吃完了,將碗放進廚房。 戚鳳陽說:“我來刷吧。” “好。”她冷著臉從廚房出來,看到柜子上的紅玫瑰,走過去,拿下來,扔進了垃圾桶里。 戚鳳陽愣愣看著她。 吵架了? 鄔長筠回了房間,摘下首飾,脫了裙子,躺回床上,用力捶兩下他昨夜躺過的地方。 臭男人。 死了吧。 …… 第52章 為了賣畫,盡快拿到錢,李香庭參加了一個偏商業(yè)性的畫展,參展的有十三名畫家,除了他和楊冬蘋兩位在校任教的老師,其余都是些社會人士。 李香庭最近忙于孩子的事情,連開幕式都沒有參加??烧钩龅谝惶?,就有位慕名而來的法國畫商,打包買下他所有參展的畫。 李香庭知道,這些畫商買畫是為炒作、轉賣,他們的訴求是牟利,對畫本身沒有過多喜愛,但他現(xiàn)在顧不上過去一直堅持的那些清高與驕傲,他需要錢。 交付完成后,他只留了一百塊在身上,其余全部捐給了福利院。 戚鳳陽雖與李香庭斷了聯(lián)系,整日忙于舞場,但時刻關注畫壇上的事,知道李香庭參加了一個不入流的聯(lián)合展覽,去花階路上,特意繞過去看一眼。 今天,她穿了條綠色無袖長裙,頭戴遮陽寬檐帽,微微壓低,遮住眉眼,手里拿了只黑色小包,揣得鼓鼓。 戚鳳陽停留在一副畫前,足足駐足十多分鐘。 這是她很久之前畫的風景畫,遺留在曾經(jīng)所居住過的那間公寓。 “阿陽。” 身側傳來熟悉的聲音,她的神思從畫中抽離,心中一梗,平定片刻后,轉身與來人打招呼:“少爺?!?/br> 雖只有一個陌生的側影,李香庭也一眼認出人來,他走近,看著她濃艷的臉,鮮紅的嘴巴比畫上的顏料還要鮮艷:“好久不見。” “是,你還好嗎?” “我很好,最近有點忙,一直沒找你,你怎么樣?” “挺好,充實,開心?!?/br> 李香庭注視著她黯淡的雙眸,一點也看不出開心:“你現(xiàn)在住哪里?” “和鄔小姐合租?!?/br> 他點點頭,放下心來:“你的很多畫留在家里,我就幫你填好信息掛了上來,有個收藏家一直想買,我一直沒聯(lián)系上你,也不好擅自做主賣掉?!?/br> “有人喜歡就賣掉吧。”戚鳳陽再次看向墻上裝裱好的畫,“謝謝你,把我這粗俗之物放在這里。” “別那么說,畫的很好,你是與眾不同的,相信我?!?/br> “嗯,我會堅持下去的,感謝你帶我走上這條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