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33節(jié)
杜興捂住左臉,搡開母親:“你為了一個戲子打我,她這么個卑賤的人,連妾都不配。” 誰料,右臉又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巴掌。 眾人見狀,皆大驚。 鄔長筠站了起來,手心火辣辣的,輕甩了甩手。 杜興挨了她這一巴掌,自然不讓,暴跳起來,指著她怒喊:“你敢打我!你是個什么東西!” 鄔長筠淡淡道:“我是你嫂子,打個出言不遜的弟弟怎么了。” “一沒過門二沒訂婚,你也配!你個低賤的戲子。” 鄔長筠豎起手:“抱歉,你高貴的哥哥跟我這個低賤的戲子求婚了。” 她摘下碩大的戒指,塞進杜召手中,忽然又一巴掌甩了過去,打得杜興嘴角出血:“沖你這句話,再賞你一巴掌。” …… 第19章 白解在遠處看著,心提到嗓子眼,暗嘆一聲:她是真不要命啊。 杜召也怔了下,這兩巴掌夠干脆,頭一回見女子如此颯氣,瞧那囂張氣焰,還真是肆無忌憚。 杜興氣得眼都紅了,轉(zhuǎn)過臉來,揚手就要打她,又被五姨太拽住:“阿興,別沖動,別沖動,算了——” 杜震山忍了許久:“行了,鬧什么鬧。” 杜興哪還聽得進去,突然拔槍,剛要對準(zhǔn)鄔長筠,手腕一痛,槍脫手了。 太快了,他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杜召持槍反指著自己。 杜震山黑了臉,為個女人兄弟反目,成何體統(tǒng)。周邊立幾位身著軍裝的部下,雖是杜震山的人,卻都從前在戰(zhàn)場與杜召并肩過,不論出于忌憚還是情誼,都沒人愿出頭。 五姨太見狀,擋到人前:“阿召,他年紀(jì)小,做事沖動,你不要和他一般計較,姨娘替他跟你道歉。”見杜召拉下保險,朝杜震山跪過去,“老爺,老爺您救救他。” 杜夫人也求情:“老爺,客人還在。” “大喜的日子,一個個像什么樣,”杜震山吐出口煙,“都別鬧了,阿召,讓著點弟弟。” 杜召看著眼前滿頭大汗的杜興:“我要想動你,還用不著槍。”他放下手,將槍塞回杜興手中,冷冷道:“這么多年白學(xué)了,槍,拿穩(wěn)了,別再被搶走。” 杜興手指微顫,只覺得屈辱。 五姨太趕緊拉人離開。 杜召回身,把鉆戒重新戴到鄔長筠手上:“別再摘下來。” “好。” “帶你出去逛逛?” “好呀。” 杜召拉著她從杜震山和杜夫人旁邊過去,點了個頭示意,直接往大門去了。 人還沒走遠,杜震山揮臂一把掃過旁邊的桌子,茶水灑了一地,他憤憤起身:“不看了。” 杜夫人隨他離去。 …… 今天逢集市,大街上人擠人,有賣衣帽鞋襪、蔬菜瓜果的;有賣蛋類、生禽,雞毛鴨毛到處飛;有支攤賣手工品的,紅紅綠綠很新鮮。 白解跟在兩人三米之外,觀察四下動靜,防止有人不軌。 杜召手下用力,勒得鄔長筠手指通紅:“你挺囂張啊,就不怕老頭子一槍斃了你。” “不是有你在嘛,”鄔長筠抽不出手,用指甲刮他的手背,“再說,你那蠢弟弟罵我不就是打你的臉,虎父無犬子,強將無弱妻,我得把你的氣勢打出來啊。” 杜召暗自笑了笑,這個女人,算是找對了。 他松了松手,鄔長筠趁機抽離,到一旁的首飾鋪子,拿起根木簪:“老板,這個多少錢?” “十個銅板。” 杜召剛要掏錢,鄔長筠搶先付了。 他單手插兜,見她挽起頭發(fā):“讓女人付錢,我的臉往哪擱。” 鄔長筠插好木簪,往別處去,壓低了聲音道:“傭金是傭金,我通過勞動獲得的。這是我購置的私人物品,沒有讓你掏錢的道理,一碼歸一碼,該拿的一分不讓,不該占得便宜我不會占。” 杜召隨手拿起發(fā)飾鋪上一個發(fā)夾,夾在她頭上:“非讓你占呢?” 鄔長筠要取下。 杜召擋下她的手:“戴著。” 鄔長筠打開他,取下來反夾在他的領(lǐng)帶上:“這么好看,你自己戴著吧。” 杜召低頭看自己一眼,真是不倫不類。 他將發(fā)夾拿下,放了回去。 出來,也不全是為了逛街。 杜召叫白解去叫了個朋友出來,云氏鋼場的大公子,辜巖云,地點在一家茶樓。 辜巖云也帶了未婚妻來。 杜召分別介紹:“鄔長筠,辜巖云,居小姐。” 鄔長筠一一同他們打招呼。 “昌源傳遍了,聽說你帶回來一個女朋友。”辜巖云滿面春風(fēng),打量鄔長筠,“你不會真是末舟女朋友吧?還是請回來演戲的?” 鄔長筠看向杜召,只見他笑了:“逃不過你法眼。” 辜巖云嗤笑一聲:“你幾斤幾兩,我還不知道。” 居小姐也道:“我就說嘛,鐵樹怎么開花了。” 杜召對居小姐說:“我和老辜談點事,你帶她出去逛逛。”他又掏出兩張鈔票給鄔長筠,“買點喜歡的東西。” 人都在呢,不能駁他的面,鄔長筠且先收下:“好。” “行吧,你們兩慢慢商議家國大事,”居小姐挽起鄔長筠的胳膊,“走,我?guī)闳タ措娪鞍伞!?/br> 女人走了。 杜召才說:“再撥十車貨給我。” 辜巖云重重擺下茶杯,水灑到桌上,故意給他臉色:“這么久不見,上來就談生意,你眼里還有沒有兄弟情義了。” 杜召目光直直盯著他:“你再摔一次,我讓你舔了。” 辜巖云立馬換了副笑臉,賤兮兮地擦擦桌上的水:“十車,十車,立馬撥,還運到你那個鳥不拉屎的兵工廠?” “要不這回你親自送,看看那里是不是鳥不拉屎。” 辜巖云擺擺手:“我才不去,到滬江跟你看看美人還行。” 杜召輕笑一聲,往后靠著椅背:“行啊,帶著小居一起,回頭我就問問她,去不去看美人。” “男人間的玩笑話,你這就沒意思了,”辜巖云趕緊打岔,“你的那個小美人,是為了氣你爹還是氣賀明謠呢?” “一半一半吧。” “你真是蔫壞。” “胡說,”杜召端起茶杯抿了口:“我可是明壞。” “南邊的女孩就是水靈,只是演戲?” “不然呢。” “也是,你這兇巴巴的,除了賀明謠,誰能看上你啊。” …… 看完電影又去喝了杯咖啡,下午,居小姐才把鄔長筠送回來。 杜召本要請他們吃頓飯,居小姐晚上有事,拉著辜巖云離開了。 回杜府又是嘰嘰喳喳一片,擾得人頭疼,索性再逛逛,看看昌源這兩年的變化。 他們?nèi)ソ謱γ婵戳藞銎び皯颍衷诼房诳磻蚝锖碗s耍,最后進一家天津人開的陶瓷店,看老板捏泥人。 東街逛逛,西街繞繞,北街再走一走,不留神天黑了。 兩人沿河邊閑逛,遇到放花燈的情侶。賣燈的老嫗湊上前問他們:“買個花燈嗎?祈福很靈。” 鄔長筠一臉堅決地說:“不買。” 杜召知道她摳,便說:“我來買。” “不要。”鄔長筠快步走了。 杜召跟過去:“不想放個玩玩。” “華而不實的東西,有這閑錢不如買兩塊rou餅吃。” “你是真沒情調(diào)。” “放花燈就是有情調(diào)?僅僅圖個漂亮還不算浪費,起碼眼睛舒服了。把愿望寄在一盞燈上,祈求平安、財富,傻。” “這叫精神食糧,流傳千年的民間文化,被你說的一文不值。” “美好生活是靠自己努力來的,如果向某些虛無的東西祈求就能得來,那大家都別工作了。” “有道理,不過太犀利。” “杜老板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一刀一槍拼出來的商海江山靠的可不是天上地下的神神鬼鬼,應(yīng)該比我更現(xiàn)實才對。”正說著,一根糖葫蘆落在她的眼前。 鄔長筠蹙眉看向旁邊的男人:“干什么?” “吃點甜的。” 鄔長筠接過來,乜過去一眼:“杜老板是嫌我說話不中聽了。” “我就喜歡你這聰明勁,一點就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