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戲社 第26節
杜召道:“女人家,能有多大勁。” 張易安沒想到他這么護短,這賤人什么來路?讓他這么護著?如果認識,剛在花階門口怎么就讓自己帶人走了?他心里迷惑又郁悶,正惱著,看到躲在杜召身后的女人,對自己笑了起來。 這一笑,叫他火更大了,咬牙切齒、一瘸一拐地要上前。 鄔長筠又躲得深一點,輕輕揪住杜召的衣服。 白解見人過來,掏槍對著:“這位,不知哪家的少爺,別沖動。” 張易安舉起雙手退后:“好說,好說。” 鄔長筠又出來些,朝他挑了下眉。 赤裸裸的挑釁!張易安快爆炸了,無奈又動不了她,胸悶氣短,仿佛下一刻就要咳血。 杜召把鄔長筠拽過來,推到前面。 什么意思?她正以為杜召要把自己交出去,卻又聽他道:“把人打成這樣,不道個歉?” 張易安牙齒都快咬碎了,逼迫自己冷靜下來,顫抖著聲說:“不知道是杜先生的人,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對不住小姐。” 見鄔長筠不吱聲。 杜召又開口:“你呢?人家都瘸了,不說兩句?” 鄔長筠轉身看他,眼睛紅紅的,又一副要哭的表情。 杜召看到眼淚就煩,知道她是裝得,但見人這一臉血,松下口:“行了,走。”他轉身往車上去,對白解道:“明天給小少爺找個好醫生。” “是。” 鄔長筠跟上杜召,走幾步,回頭看張易安。心想:算你們走運,保下幾條狗命。 眼角的淚還掛在臉上,又沖他笑起來。 啊啊啊啊啊!狗仗人勢的東西! 張易安氣得直跺腳,還瘸著,這么用力一踩,更疼了。 白解忍俊不禁,故作淡定,背著手過去招呼人:“小少爺是哪位老板家的?” …… 鄔長筠坐到杜召旁邊,理了理蓬亂的頭發。 “不好好唱戲,跑那去做什么?” “也不是天天都唱的。” “不謝謝我?” “是你非要救的,我可沒求你。”鄔長筠斜眼看他,還是說:“謝謝杜老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你這嘴,難怪會被打。” “是他先侮辱我,說唱戲的下九流,我下九流,聽我戲的您叫什么?” 杜召輕輕笑起來:“貧嘴。” 他掏出塊方巾遞過去:“擦擦。” “再次感謝杜老爺。” “這會知道嘴甜了。” “氣出了,心情好,自然甜了。” 白解上了車,對杜召道:“他老爹叫張達,開家具工廠的。” “沒聽過。” “我都安撫好了。” 鄔長筠聞言,也對他道了聲謝。 “不客氣。”白解想起她剛才打人的那個架勢,只覺得帥,“不愧武旦,會打。” “過譽了。” 白解“噗呲”一聲笑出來,看到杜召嚴肅的眼神,又斂住笑,一本正經地注視前方。 杜召問她:“住哪里?” 鄔長筠說了地址。 “送她。” “好。” 車子緩慢啟動。 “我剛看了下,車子撞挺嚴重,”白解又想笑,憋住了,“坐穩了。” 杜召瞧向鄔長筠,見她正擦著臉上的血:“我這車,你怎么賠?” “送去修,我付錢。”她忽然皺眉,看向杜召,“大概要多少錢?” 真是沖動!后悔了。 “也就幾百塊吧。” 鄔長筠愣了一下,低落地說一聲“好”。 杜召見她嚴肅的表情,不禁笑了:“逗你的,一輛破車而已,不值錢。” 鄔長筠一臉認真:“我會賠的。” “你這小眼淚說掉就掉,不該唱戲,應該去演電影。”剛說完,他忽然想起了霍瀝的話,捏住鄔長筠的下巴,將臉轉向自己。 很漂亮的一張臉,漂亮,而不俗。 相貌其次,主要這性格,夠勁。 無論應付誰,都恢恢有余。 “跟我去趟昌源。” “干什么?” “家里老太太過壽。” 鄔長筠明白了。 “不需要你賠車,”杜召松開她,“一天一百,去不去?” “不去。” 一件事,杜召不想重復第二遍。 愛去不去。 車停在巷口。 鄔長筠下車去,走進陰霾的長巷,額頭和頭頂隱隱傳來痛感,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破相了。 破相,便上不了臺,唱不了戲,掙不了錢了。 …… 杜召見人遲遲沒回來,對白解說:“走吧。” 話音剛落,鄔長筠就走了回來。 他降下車窗,笑著看外面的女人:“想明白了?” “五百。” “行。” “一天五百。” “你挺敢開口。” “你敢給嗎?” 杜召看著她毫無畏懼的眼睛,堅定、美麗、充滿欲望:“下月三號早上八點,在家等著。” …… 第16章 樓下租客起夜,撞見一身血的鄔長筠,嚇得一激靈,看清人后,小心翼翼問道:“出什么事了?” “沒事。” 租客見她緩緩上樓,又多問一句:“要不要幫忙?” “不用。” 黑影消失在樓梯盡頭。 租客悻悻離開。 鄔長筠開門進屋,脫下身上臟臭的衣服,去洗了個澡,溫水沖在頭頂,燙得傷口如刀割。 血水順著皮膚流下,一條條紅線將她分割成無數片,猙獰又凄美,鄔長筠摸了摸額心,傷口腫了起來,火辣辣的痛。 屋外有腳步聲,朝她房間而來。 鄔長筠仔細聽去,聲音停在自己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她迅速擦干,套上睡衣出去,開門見人。 是阿卉。 阿卉抱住她的腰,低聲道:“jiejie,我好想你。” 鄔長筠揉了揉她的后腦勺,把人拉進去,關上門。 “最近怎么樣?” “一切照常,”阿卉見鄔長筠去拿醫藥盒,“你受傷了?”再看,她的額心破了皮,又紅又腫,“怎么了?” “沒事,和流氓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