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 第8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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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上次秦瑞說過,14年前后秦禹蒼發(fā)了好大脾氣,讓把這些都扔了。 那會兒正好是秦驥和夏澤笙結(jié)婚的時候。 但是后來秦瑞幫忙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后,秦禹蒼并沒有阻止,他明顯是默許的。也就是說,他14年之后可能也依舊迷戀夏澤笙。 在行李箱里把海報都拿走后,他果然找到了一些新的東西。 一些照片。 是后來秦驥帶夏澤笙出席各類社交場合的媒體照片。被從海報上剪了下來。 幾個首飾盒,打開來是夏澤笙當(dāng)年為九霄最初做過的幾款珠寶。 最后……是一個很有些年代的cd機。但是旁邊放著一板沒有使用過的電池,以及一張cd光盤。 秦禹蒼沒有猶豫。 他把電池拆開,放入cd機的電池倉。在確認(rèn)cd還可以使用后,將光盤也放了進(jìn)去,然后戴上耳塞,按下了開始鍵。 耳塞里傳來一陣電流聲。 接著是秦禹蒼的聲音。 “現(xiàn)在是2020年8月21日,我又見到了夏澤笙……” 秦禹蒼沒有說明這次回家到底要干什么,但是他的表情很凝重,顯得這次回家非同小可。夏澤笙陪秦瑞坐了一會兒,次臥安靜沒有聲響。 于是他問秦瑞:“爸,你最近身體還好嗎?” “我身體幾好啊。你問這個干什么?”秦瑞困惑。 他仔細(xì)觀察秦瑞的氣色,確實看起來很健康,看來不是因為這個。 于是他說:“上次您的腿傷怎么樣了?” “這個啊,好了好了。完全沒問題。”秦瑞還站起來蹬了蹬腳,表示自己健步如飛,“啊,這個衰仔,在里面干什么呢?你們最近怎么樣啊?秦禹蒼對你好不好哦。” “他一直對我都很好的。”夏澤笙笑了笑,不留痕跡地開口,“他還做了rou蛋湯給我喝,說是咱們家隔壁的王媽教給他的。” 秦瑞哈哈大笑起來。 “爸,你笑什么?”夏澤笙問。 “什么呀,我們家隔壁哪里有姓王的阿姨住?” 夏澤笙怔了一下,說:“也許是……姓黃?” “隔壁姓馮啦!” 姓馮…… 夏澤笙看向大門,又問:“那她兒子還住這邊嗎?” “馮姐沒有仔,只有個女兒,在深圳工作。周末就回來看她。” “所以馮阿姨一直住在這里……爸,您會不會搞錯?” 秦瑞笑道:“住了二十幾年了在這里,我怎么可能搞錯。”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住在隔壁的王媽,不是我媽。 ——她之前住在對面,后來退休后,就搬回湛江老家了,房子空著,偶爾她兒子會過來住。你沒有見過也正常。 秦禹蒼之前的話在耳邊響起。 夏澤笙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第81章 自白書 2020年我再次見到了夏澤笙的時候,是夏晗找上我。 其實在那之前我對夏澤笙已經(jīng)非常熟悉。 最開始認(rèn)識夏澤笙的時候,對于他并沒有太過多余的情感。他不過是青春期的男生在荷爾蒙的作用下,追逐的一個幻影。 因為一個班的很多同學(xué)曾經(jīng)喜歡,于是也就那么隨大流的喜歡。 畢竟對于那段非常年幼的時光,追星好像是什么必要的事情。 2009年的時候夏澤笙嫁給了秦驥。 本身因為退圈而衰退的人氣在這一刻便什么也不剩下。認(rèn)識的人都在談?wù)撈渌拿餍恰s因為秦驥是本家的親戚,這個叫做夏澤笙的明星對于年幼的我就不再那么遙遠(yuǎn)。 突然拉近了距離,變得有了真實血rou存在的一個人。 當(dāng)同學(xué)們都在談?wù)撍幕橐龅臅r候,我忍不住要去想,夏澤笙在結(jié)婚的時候是什么感覺?是自愿的嗎?他的退圈呢?還有他的人生,是什么樣的? 我執(zhí)著地收集他過去那些作品、影像、物料,又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反復(fù)揣摩。瞧見了很多背后的東西,看見了被資本包裝出來的形象后的血rou。 原來他的過去那么令人痛惜。 原來他的本人如此美好。 我那會兒青春期萌發(fā),懵懂中他成了我的夢中情人,在每一個夢里,我都能得到他的擁抱。 如果……如果他愛我就好了。如果……如果我愛他就好了。 這份幻想,在2014年他入住二沙島的秦公館的時候正式破滅了。現(xiàn)實告訴我,任何夢,都是假的。他不是我的。 嫉妒和絕望塞滿了我,我摔碎了好多東西,在家里大發(fā)雷霆,然后把他所有的東西都打包封存,決定永遠(yuǎn)地不再想起他。 我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確實言行合一,一直到2017年。 2017年我讀大二,新年后,東南亞商會在白天鵝飯店搞過一個團(tuán)拜會,來我們學(xué)校召集學(xué)生做現(xiàn)場志愿者,并給予一定的報酬,我當(dāng)然踴躍參加。 在那次團(tuán)拜會上,我作為志愿者,第一次見到了夏澤笙的真人。 那是他少數(shù)幾次以秦驥夫人的身份陪同秦驥參加公開活動。 他比以前顯得更加溫婉內(nèi)斂了——又或者他以前就是這樣,只是我只見過屏幕里的他。 他真的很特別。 站在那里,便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沒有看向任何人,他全心全意都在他的丈夫,秦驥的身上……我站在那個角落里,瞧著他從我身邊走過,幽幽的茉莉花香撲面而來。 我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說之前對他,只是漫長的青春期的悸動,那么現(xiàn)在就可以確認(rèn),我喜歡夏澤笙,我愛慕他。 你瞧,喜歡一個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容易。 從不經(jīng)意到在乎。 從人生過客到耿耿于懷。 夏澤笙成了我求而不得的執(zhí)念。 共情他,憐憫他,痛惜他……他沒有覓得良人,更不曾獲得良緣。我本應(yīng)該是他的良人,我才有可能成就他的良緣。 ——我不是沒有幻想過他會離婚。可是陷入偏執(zhí)的人怎么會去思考就算他離婚了,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2020年我開發(fā)的一款小程序得了獎,頒獎典禮上,我再次見到了夏澤笙——他是頒獎嘉賓之一。 獲獎的人很多,我在第二排。 他挨個發(fā)著獎金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我。 可是我一直盯著他。 他憔悴了,眼神里的那種生機勃勃消退了,不再明亮,像是認(rèn)命。 我知道這是為什么…… 秦驥身邊一直新舊人不斷。他的婚姻不幸福,他像是一只鳥,被囚禁在了這個名曰婚姻的籠子里。 我的眼神也許是熾熱而瘋狂的,肆無忌憚的……于是典禮后,夏晗找上了我,他問我:“你喜歡夏澤笙?” 然后他了然地問我:“他很痛苦,你想不想幫他?” 我在夏晗的授意下,開發(fā)了一套可以精準(zhǔn)預(yù)測近海地區(qū)風(fēng)暴的程序,他獲得這套程序后就沒怎么跟我聯(lián)系。于是在幾個月時間內(nèi),我并不知道他要用這套程序來做什么。直到1月中旬,夏晗來找我,問我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去澳門。 “秦驥喜歡海釣,他有一艘配置一流的游艇,叫鉆星號。只要鉆星號出事,那夏澤笙就解放了。” 我太單純,以為所謂的擺脫一段不良婚姻關(guān)系的最好辦法就是離婚,可是夏晗是個瘋子,他不但要讓夏澤笙離開秦驥,還要秦驥受到懲罰…… 我拒絕了他的邀請。 他沒有堅持,只是離開的時候,對我說:“我請你不要妄圖報警。你開發(fā)了這個風(fēng)暴預(yù)測程序……你已經(jīng)是幫兇了,秦禹蒼。而且……從心底里,我能感覺到,你和我一樣,想讓秦驥死。” 他準(zhǔn)備了很長一段時間,精心尋找著契機,等待著風(fēng)暴醞釀之時。 直到2021年1月中下旬的那個時間點。 赤道附近正在聚集巨大的云團(tuán),冷熱空氣在北緯37°以南碰撞,一場風(fēng)暴正在醞釀之中,而秦驥此時正在出發(fā)前往澳門,孤身一人。 在澳門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的秦勇成了絕佳的幫兇,夏晗承諾幫他還清所有的債務(wù),他便絲毫沒有猶豫地給鉆星號上的瓶裝水里加了安眠藥。 而按照夏晗的計劃,當(dāng)秦驥昏迷后,他會乘坐早就準(zhǔn)備好的另一艘船,將鉆星號引入風(fēng)暴之中,砸穿它的船底,讓秦驥自生自滅…… 當(dāng)?shù)弥@星號出海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竟感覺到了雀躍……風(fēng)暴即將到來,秦驥一定會死在那場風(fēng)暴里。 夏晗是個瘋子,然而被蠱惑的我也不遑多讓。 只是在這雀躍消退后,人性回歸。 我?guī)缀跏窃谝凰查g,就認(rèn)識到自己所作所為有多么荒謬。 我竟然妄圖通過殺害某個人來解救另外一個人。沒有人可以審判任何人, 能夠?qū)徟腥说奈ㄓ蟹伞?/br> 我只是個屠夫,一個夏晗借刀殺人的工具。 我的不作為,導(dǎo)致了一個人的死亡,導(dǎo)致了與他有關(guān)聯(lián)的所有人的不幸。 失去了丈夫的夏澤笙,永遠(yuǎn)無法掙脫社會、家族,還有婚姻帶給他的桎梏。我自以為是地解救,不過是把他鎖死在了那個深淵里。 我是一個卑劣的人。 用最卑劣的方式,把愛強加給了夏澤笙。 巨大的良知壓垮了我…… 錄音在這里停頓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有cd機運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