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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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書錦收拾好東西,拖著一條不太便利的腿到了后門,時辰尚早,裴府的人都還未起身,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后的院墻,看不見三重院落,只有四方的天。 裴書錦拉開門就走了出去,他一路往城門而去,街上鋪面大多還未開門,行人寥寥很是冷清,青石板上發出些許的潮味,遠處民居已有炊煙開始升起。 裴書錦自回來后除了陪顧言坐了趟馬車,還未這樣正大光明走在路上。那一瞬間他終于明白,他還年輕,他不能永遠藏身在晦暗隱僻之地,他要行走在天光之下。 裴書錦腿腳不便,一路緊趕慢趕到了城門,累得直喘氣,好在顧言可能心中也有些猶豫不舍,一直站在城門口半天都沒有動彈。 裴書錦遠遠看見了顧言,加快了腳步,略顯慌亂,到了近前才喊道:“小言!” 顧言喜出望外地回頭迎過來,兩人握著手,百感交集,出了城門,上了官道,顧言才嘆道:“書錦,我特別開心你能陪我……但是,此次一去,我也不知道以后會遇到什么,我沒什么本事,身上也不剩太多錢了……我怕自己會拖累了你。” “小言,你說什么呢。“裴書錦握緊了顧言的手:“你也知道我在江城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天下之大,難道還沒有我們謀生之處嗎?于我而言,還有什么比如今更差?” 顧言眼睛一亮,這才安心道:”你終于想通了!其實我本來就想帶你一起走,可是怕你心軟放不下裴府那個家,我又一直依賴著我爹,自己沒本事讓你日后衣食無憂……這才不敢帶你走……” 裴書錦搖頭笑道:“小言,我同你一樣,十八年了,沒有想過會離開江城。從前在江城,我也算是家世清白少年成名,可揚州一載,人生翻覆,剛回來時,身上都是傷,每塊骨頭都疼,腿也治不好了,這些日子以來不過茍且偷生而已。” 話說至此,裴書錦腳步慢了一些,舊傷隱隱作痛,他握緊了顧言的手,苦笑道:“我爹雖給我一方屋檐藏身,但與我已是形同陌路,而今我聲名狼藉,惶惶如喪家之犬。你說,我還有什么好留戀的嗎?” 顧言是個嫉惡如仇的急脾氣,只是聽著想著都要氣得吐血,顧言磨牙,惡狠狠道:“書錦!你行醫濟世一身清白!如今這樣都是被歹人給害了!要是我,我非要去他江家殺人放火!大不了同歸于盡!” 裴書錦笑容苦澀,神色疲倦:“蜉蝣撼大樹,再執著于那些毫無意義,更不得解脫罷了……好在最難的時候已經過了,小言,我們走吧,以后再不提那些了。” 裴書錦說著氣息微頓,眼眶竟濕了,顧言有點慌張,書錦雖然生性溫柔,但并不脆弱,從小到大,很多事都一個人死撐,這么久了,他背負著那么沉重的往事,面對那么險惡的人事,從來沒有哭過,今日卻…… 顧言手足無措,抬起袖子就給裴書錦擦眼淚,很快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動作一頓,試探問道:“書錦,你醫術精湛,是有自力更生的本事的……卻偏要留在江城受這么大的罪,讓人戳著脊梁骨罵,難道你……你一直在等他來找你?” 裴書錦臉色驟然清白,他從沒這么想過,他橫遭劫難,雖然不是江懷雪親自動手,可是他們也確實走到了圖窮匕見的地步,江懷雪在他心中早已翻覆,他不能……也不該…… 可是,那便真的是他們的結局了嗎?這樣不堪,這樣不甘。 他這幾月閑來靜思,往事歷歷在目,并非毫無相許真心。他可以接受江懷雪不夠愛他,但始終無法接受江懷雪同他父親一樣刻薄寡恩見異思遷。 他好像確乎在等一個答案,他時至今日仍不懂真實的江懷雪,他猶記得江懷雪的通透睿智和清明仁義,那些也能都是假的嗎? 好像不去全盤否定江懷雪,他自己也就不算一敗涂地。 可時至今日,這些都再沒了意義,他決意走出江城的那一刻,從前種種就該譬如昨日死,無愛無恨,方得長久。 裴書錦歇了口氣,胡亂擦了一把臉,往事無可辯駁,他只是回望著遠處模糊城樓,神色漸漸平靜。 “我以后,再也不等了。” 第81章 顧言在意裴書錦腿腳不便,一路上走走歇歇,第七日才剛到京畿東清縣,東清縣毗鄰京師,往來羈旅多在此歇腳,漸漸地也成了重要的經商易貨之地,驛道驛站都比別處寬敞齊整一些。 兩人在此吃飯歇腳,這里天南海北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都有,尤其是夜里掌了燈,這邊的人也不早歇,深夜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很是熱鬧。 顧言不愛看書,但最喜歡聽人講些茶余飯后的閑事,他們這一路上就聽往來行人販夫走卒說了不少,到了東清縣毗鄰京師,很多傳言更是都與宮帷朝堂有關,顧言當成話本子,聽得不亦樂乎。 最近京里的傳言,照樣還是圍繞著二皇子瑞親王和六皇子仁親王的儲位之爭,聽說皇上臥病,已經許久不曾上朝,六皇子此時離京赴江城查明舅父寧武侯之死,事屬蹊蹺,到處都有些流言猜測。 “要說這六皇子出京也真是蹊蹺,皇上病重,你說萬一有個不測,六皇子不在身邊,那豈不是……” 一個滿身綾羅的富商把玩著手里的羊脂玉,瞇眼道:“嘖,我看啊,這寧武侯本身就死得蹊蹺,淑妃一派費盡心機才讓寧武侯替了北大營都指揮使,加上淑妃長兄又統領御林軍,這皇城內外都是淑妃娘家人,何愁六皇子……咳,現在倒好,寧武侯橫死,六皇子出京吊唁親舅……雖說這是應盡的人倫綱常,但是人一出京,那變數實在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