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說要繼續找喃喃合作個展的新作,”丁洵重提中斷的話題,手指無處安放似的在桌上敲了敲,“這次的照片確實拍得好,他要真能幫你突破瓶頸,我也沒什么意見。” 夏歸楚有點意外,原以為丁洵會立刻反對,見師兄這么善解人意,他也趕緊順坡下驢,兩手一攤懶笑道:“那就這么定啦?” 他從電腦里翻出連夜寫的拍攝方案,正要點開給丁洵看,握住鼠標的手上忽然覆上來另一只男人的手,后頸傳來丁洵近在咫尺的聲音:“你就這么中意那個喃喃?他是你的繆斯不成?” 手上和頸后腺體的觸感太過惡心,令夏歸楚寒毛倒豎,悚然得屈起胳膊,重擊身后丁洵的腹部。 毫不留情,像對付任何一個沒有距離感的色胚。 丁洵痛得一聲悶哼,按住自己的小腹。夏歸楚年紀比他小,個頭身形也不及他高大,這常讓丁洵忘記,夏歸楚和他一樣是alpha,天然具有強烈的侵略性,不是他能隨意擺弄的那些omega。 伴隨劇痛而來的,是一股信息素風暴,令人醉倒的白蘭地變成冷冽的殺器,瘋狂擠壓丁洵的鼻腔、肺泡甚至皮膚,令他呼吸困難。 “咳咳咳,”丁洵發出似咳嗽又似笑聲的聲音,“師弟,至于嗎?信息素壓制這么原始的手段都用上了,你不是最不屑用這個嗎?” 丁洵和夏歸楚認識多年,自以為把暗戀藏得很好,借師兄弟的關系,和alpha性別掩護,加之夏歸楚對肢體接觸也大條,丁洵沒少和他勾肩搭背,和夏歸楚攤牌雖被拒絕,但也不至于碰一下就挨頓打吧。 哪知道今天不過是手心貼手背,就把夏歸楚惹毛了。 丁洵不得不認為,這是那場爭吵的后遺癥,夏歸楚有了新歡所有格外敏感。 “那個喃喃,還有其他對你心懷不軌、想利用你的模特和明星,你都不拒絕,為什么偏偏對我這么殘忍?摸一下手而已……” 丁洵口吻凄涼,夏歸楚卻鐵石心腸說:“犯易感期綜合征了?那就找個omega解決一下,別在我這發癲,不然你找朱臻,要點中藥、安神茶調理一下。” 丁洵沒理夏歸楚的諷刺,自顧自往下說:“不說大學我幫你點了多少次名,打了多少頓飯,介紹了多少機會,工作室的投資是我拉的,策展人也是我介紹的,你在國外飛了三年,大事小事不都是我在管?你就這么對我?” 又來了又來了,夏歸楚聽得腦袋嗡嗡作響,這段日子丁洵安分得很,他便以為那晚的爭吵過去了,兩個人可以回到原先的模式,沒想到丁洵在這里等著自己。 這些年,夏歸楚自問從沒虧待過丁洵,給丁洵的股份最多,話語權也是最大,客戶有時指名要夏歸楚拍,他都會推一把師兄。可到了丁洵嘴里,倒成了夏歸楚做甩手掌柜,臟活累活都丟給他干似的。 夏歸楚打斷丁洵,問道:“所以你做這些,不是因為你想這么做,是為了賣我人情?” 當年合伙開工作室,夏歸楚和曹南宗說師兄和自己志同道合,離開校園竟然還能和他一起奮斗,實在幸運。曹南宗聽了并沒多高興,還提醒他要小心丁洵,夏歸楚以為他吃醋,調笑一陣就過去了。 如今聽丁洵這番話,夏歸楚恍然大悟,曹南宗與生俱來的洞察力是如此精準,是自己不夠相信他,錯得離譜。 可“被捉jian”的那晚,曹南宗為什么還會投丁洵一票? 夏歸楚想得出神,幾乎是瞬間意識到,曹南宗又一次瞞住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曹南宗希望夏歸楚身邊有人關心照顧,是真心實意,但推薦丁洵也好,說起外套擋雨的舊事也罷,都不過是幌子,冰山之下是什么,他一句不說。 永遠體貼別人心情,不給人添麻煩,讓人有負擔。心里千瘡百孔,臉上還笑意溫柔,曹南宗就是這種人。 是夏歸楚自己笨,聽不出弦外之音,還錯把丁洵當作同路人,到頭來,丁洵和他那個只有缺錢才給他打電話的便宜爹一樣,對他的好都有代價。 “什么人情,那是愛!”丁洵被夏歸楚的用詞激惹得失了風度,他沒發現夏歸楚走神,只是用一種看頑童似的目光看著夏歸楚,“你是真的不懂,還是故意的?你以為誰還受得了你的爛脾氣?曹南宗做不到都和你離了,那個喃喃也不行,你還不明白嗎?只有我能忍你。” “我沒求你忍。” 自顧自付出,又自顧自受傷,丁洵從頭到尾都覺得自己委曲求全,悲情獨角戲演全套。 夏歸楚不想莫名其妙配合他的演出。 “說完了沒有?”夏歸楚坐回轉椅,抽空從桌上的煙盒里摸出一根煙,慢悠悠地給自己點上,才冷冷一瞥丁洵,“說完了就滾。” 那眼神過分輕蔑,丁洵氣得胸口起伏,低吼道:“你竟然叫我滾?” 夏歸楚叼著煙冷笑,正想說他有什么不敢,就見丁洵從懷里掏出一沓照片,甩到桌上,“看完這些,你還說得出口?” 夏歸楚不耐煩地瞄過去,卻見那些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曹南宗。 確切地說,照片拍的是西裝革履的曹南宗,和全副武裝的喃喃出入同一間酒店套房,看照片的構圖和畫質,多半來自走廊監控攝像頭,酒店監控錄像外泄,必有內鬼。 夏歸楚抬頭盯著丁洵,眉宇間生出alpha的戾氣:“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