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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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歸楚冷笑:“低了就加啊,還用我教你們做事?” “啊?”朱臻暗暗吃驚,真加錢啊?她還以為之前夏歸楚和他們碰頭的時候說要加錢是開玩笑呢,看來老板對那個喃喃也沒有很上心,錢都不肯花,不像是要追人的樣子。 朱臻只能認(rèn)命地下去做事。 夏歸楚瞥了眼朱臻一副錯估圣意的喪氣背影,覺得好笑,人家曹副總隨便拔根汗毛,都夠他們工作室吃一年的,替他省什么錢。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夏歸楚拿起手機一瞧,是好友盧卡斯發(fā)來的信息。 【lucas】:夏,什么時候再來追極光? 隨后的配圖是一張美不勝收的極光照,漫天光華,和地面的黑沙形成極致對比。 一年前,他和盧卡斯因拍攝相識,當(dāng)時夏歸楚受汽車品牌邀請,前往冰島取景,盧卡斯恰好是當(dāng)?shù)貙拥南驅(qū)В臄z期間他就住在盧卡斯開的民宿里。 那天攝制組驅(qū)車去拍攝地,途中遭遇暴風(fēng)雨,高地上一片空寂,沒有任何遮擋物可供避雨,放眼望去,陰云翻滾,車輪下黑沙仿佛通向地獄的沙灘,遠處冰川起伏的曲線被濃云覆蓋,灰綠的苔原上騰起水霧,仿佛永遠無法到達。 這種惡劣氣候自然沒法工作,夏歸楚下令車隊原地休整,幸運的是,車隊由品牌方爸爸強力贊助,內(nèi)部寬敞舒適,物資充足。放下座椅大家邊吃邊聊,等風(fēng)暴過去。 大自然的狂暴被隔離在外,只剩悶悶的回聲,夏歸楚那段時間失眠嚴(yán)重,可那晚聽著這回聲,意外地很快睡著。 直到半夜,他忽然被盧卡斯推醒,原來云銷雨霽,極光出現(xiàn)了。 他抱著相機飛快跳下車,落地了反倒沒急著拍照,只是仰頭靜靜注視極光照亮天幕,幽綠的光帶仿佛深海的巨型光藻,自由地漂浮伸展,逐漸變幻出藍紫色的奇景。 “aurora,極光,這個詞來自于曙光女神,”盧卡斯指著頭頂?shù)臉O光爽朗一笑,笑容和他的金發(fā)一般燦爛,“所以我們原住民把這些美麗的光帶,視作曙光女神的裙擺。” 聽罷,夏歸楚的腦海里忽地閃過曹南宗五彩斑斕的裙子,白裙是月君的標(biāo)配,但私下他的裙子顏色豐富得和戈蘭的風(fēng)光一般。 “這個傳說我也跟一個人講過,我還邀他一起來看呢,”夏歸楚深吸一口清新冷冽的空氣,嘴角吊兒郎當(dāng)一勾,“可他終究沒有來。” 盧卡斯一愣,試探道:“那人不會是……你前夫吧?” 這次拍攝的周期不短,兩個人年紀(jì)相仿又朝夕相處,十分投機。盧卡斯經(jīng)歷豐富,做向?qū)А㈤_民宿之外,他的本職竟然是牧師。 托曹南宗的福,夏歸楚對這類人天然有種親近感,跟盧卡斯聊天,幾乎有些掏心掏肺,他和曹南宗失敗的婚姻,也難免提過。他和盧卡斯笑稱自己仿佛是在告解,不好意思,讓盧卡斯加班了。 提完和曹南宗失敗的邀約,夏歸楚又覺得自己這樣翻舊賬很沒意思,低下頭自嘲地笑笑:“說真的,你們這類人是不是都覺得,人間百年,紅顏枯骨,滄海桑田,不過是過眼云煙,所以和誰去什么地方,看什么樣的風(fēng)景,都不重要?” 盧卡斯的漢語很好,說話幾乎沒有口音,但外國人要理解這番話還是費了一番功夫,他沉默良久,沒有問夏歸楚為什么這么想,出口的話直白得刺骨:“夏,他沒來,你是不是很難過?” 難過嗎? 夏歸楚深陷回憶,凝神望著那張照片,半晌忘了回復(fù),盧卡斯那邊便又接連發(fā)來幾條信息。 【lucas】:不來也沒關(guān)系! 【lucas】:知道你們東方人含蓄,你來不了,我?guī)硭湍惆。?/br> 緊跟其后的,是一張曼城機場航站樓出口的照片。 夏歸楚目瞪口呆,這哥們,想一出是一出的本事比他還大。 他哭笑不得,發(fā)了一張狗叼玫瑰的表情過去,回復(fù)道:“哥們太客氣了,看本帥哥瞬移過去,給你接風(fēng)洗塵!” 和朱臻交待了幾句,沒等朱臻嘆氣皺眉,夏歸楚便一溜煙似的離開了工作室。 銀紫色的特斯拉風(fēng)馳電掣趕到機場,夏歸楚心里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好像也隨風(fēng)消散。 盧卡斯還和一年前一樣,五官還沒看清就先看見笑容,整個金毛犬似的,一見夏歸楚就搖晃手臂,朝他飛奔過來,高大青年緊緊抱住他,拍著他的后背道:“好久不見,夏!” 送盧卡斯去酒店的路上,夏歸楚問好友為什么來曼城,盧卡斯板著臉不滿地反問“怎么我還不能來的嗎?”,還沒堅持一秒他又馬上破功,大笑道:“還不是怪你和我說了那么多曼城和戈蘭的風(fēng)景,看慣了冰川苔原,我也想換換口味啊。” 看著藍眼閃閃發(fā)亮的盧卡斯,夏歸楚仿佛看見了從前那個揚言要走出戈蘭、環(huán)游世界的自己,他也跟著笑道:“那這次就由我來給你當(dāng)向?qū)А!?/br> “那倒不用,你最近忙個展,根本抽不出空吧,這里又不是維克鎮(zhèn),沒了向?qū)Ь妥卟怀鋈ァ!北R卡斯彎起藍眸,“好好搞你那個展吧,我很期待。” “謝謝。” “記得給我送票,”盧卡斯壓低聲音,湊到夏歸楚耳旁說,“夏,你知道現(xiàn)在網(wǎng)上這個展覽的預(yù)售票,炒到多高嗎?” 夏歸楚瞥了一眼盧卡斯:“嘖,圖窮匕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