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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北重案組 第25節

    “前程實在是不好意思,我睡得太死了。我這包里有感冒藥,你吃點吧。”王思睿掏出藥盒和礦泉水遞給崔前程,抱歉道。

    “沒事,俺身體結實。”崔前程擤鼻涕擤得鼻尖紅紅的,說話都帶著鼻音。

    “我昨天太困了,我要是知道肯定不能讓我親愛的前程弟弟受這個委屈啊。回頭哥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張珈凱大咧咧地將胳膊橫在崔前程肩上,說道。

    第62章 教務老師的秘密

    不多時,車子在明德中學門口停了下來,陳瑞成率先下車,一股子山茶花的香味就沖進鼻腔,淡淡的很好聞。香味的來源是校內正對著大門的那棵山茶樹,從樹干的粗壯程度來看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樹齡。

    忽然,眾人背后傳來了一個渾厚的男聲:“這棵樹已經有七十五年了的歷史了,當初建校的時候特意將它留了下來。”

    幾人回頭,看到的是位身著西裝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男人笑著沖陳瑞成伸出了手,說:“各位好,我是明德中學的校長,楊煥。里面請吧。”

    進入教學樓后,王思睿便提出要去監控室看看,張珈凱和黎筱瀧則去再次走訪萬曉航的同學老師,孫赟和崔前程前往宿舍調查。韓荔彤和陳瑞成跟隨楊???煥來到了校長室。楊煥拿出紙杯給兩人倒了熱水,隨后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后落座。楊煥的辦公室很簡單,沒有過多的裝飾,除了一張辦公桌一排檔案柜就只有一套皮質沙發。

    “看來楊校長您深受學生愛戴啊,是名副其實的好校長。”韓荔彤看著辦公桌后掛滿一面墻的錦旗,說道。

    “我算什么好校長。”楊煥滿面愁云,說道,“曉航是在學校失蹤的,這就是我的失職。我不配當這個校長。”

    楊煥今年四十五歲,是地道的松山縣人。當年以全縣第一的成績上了大學,畢業后就回到家鄉創業,從剛開始的小學老師做到現在的校長,楊煥多年的努力被大家看在眼里,松山縣的老百姓都對他贊不絕口。得知萬曉航失蹤后,楊煥只要空閑下來就會出去尋找,不分晝夜。據老李說,到現在一周楊煥都沒睡過一個整覺。

    王思睿來到監控室,兩個負責看管監控的保安正在吃著花生米看電視。見王思睿來了也沒抬眼。王思睿遂主動亮出自己的警官證,說道:“警察,我需要你們一周前的監控錄像和監控日志。”

    “不是查過了嗎,還查什么。”其中矮胖的保安正了正歪斜的帽子,cao著王思睿聽不大懂的方言說。

    王思睿見保安面色泛紅,便上前拿起他的保溫杯聞了聞,果然是白酒的味道。王思睿不禁皺眉道:“你們兩個怎么回事,上班時間喝酒?”

    “哪來的小子,毛都沒長齊,少管閑事!”另一個瘦高的保安說著起身就要抓王思睿的領子,可還沒動手就被門外沖進來的人按在了桌子上。

    “你咋和領導說話的!”元寶的大手掐著瘦保安的后頸,手臂上青筋暴起,怒罵道,“領導讓你干啥你就干啥聽見沒!”

    “聽, 聽見了!”瘦保安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從兜里掏出磁卡遞給王思睿,說,“這,這是權限卡,什么都能看。”

    王思睿刷卡以最高權限進入了明德中學的監控系統,順利找到了萬曉航失蹤時的監控。反復觀看同一時段校內各處監控后,王思睿覺得哪里有些奇怪,他調出監控日志,仔細比對后發現后門攝像頭在萬曉航離開宿舍樓后十分鐘至三十分鐘的監控錄像被人為刪減了。

    一開始調查沒有發現是因為刪除監控的人手段高明且細致,單單觀看監控視頻很難發現被刪減過,但對比監控日志和文件大小便可以發現。遺憾的是,被刪除的監控錄像無法復原。

    “這部分的監控是誰刪掉的?”王思睿指著屏幕問兩個保安。兩個保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頭說不清楚。

    “說!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元寶脾氣暴躁,抓起胖保安的衣領怒目圓睜。

    “我真不知道!不關我的事啊!”胖保安滿臉恐懼道。

    “那除了你們兩個,誰還有權限能進入監控系統?萬曉航失蹤后有沒有誰進過監控室?”王思睿問。

    此時瘦保安好像想到了什么,趕忙回答:“這個卡有三張,除了我倆還有主管行政的孫校長有!至于誰進來過......除了警察還有幾個老師,但是他們干了什么我們不知道。”

    “奶奶的,合著你們整天在這磨洋工嗎!之前問怎么不說!”元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當時萬曉航剛失蹤他們就問過兩個保安,當時為什么沒有及時通過監控注意到萬曉航離開宿舍且未出現在其他監控畫面內,兩人的回答是,當時太累了睡著了,沒有關注監控。

    “我們一個月就那么點工資,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好吧。那誰又能知道他是丟了呢!我們也不能看著每個學生啊!”胖保安辯駁道。

    此時正好是下課時間,張珈凱和黎筱瀧來到萬曉航所在班級,隨機選了兩個同學詢問,同學們顯然是對這種情況屢見不鮮,紛紛知趣地不來打擾。忽然黎筱瀧瞥到拐角處一個白凈的男生在偷看他們,第六感告訴她這個男生應該是想要提供線索,但礙于某種原因不敢在人前說出。

    于是黎筱瀧寫了一張紙條,當著男生的面丟到了地上后拉著張珈凱躲到樓道,不久黎筱瀧便看到男生撿起了紙條。十分鐘后,在cao場不起眼的角落,張珈凱和黎筱瀧并排坐著,對面是剛剛的男生。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黎筱瀧問。

    “我叫馬泰,我知道曉航的失蹤和誰有關系。”男生膽怯地開口,他的聲音很輕很細。

    “那你愿意告訴我們嗎?”黎筱瀧微笑著說。

    馬泰思索片刻后點點頭,緩緩開口:“是教務處的劉波老師,他教我們班的數學課。曉航沒失蹤之前,我總看見他叫曉航去辦公室,說是講題,但每次都好幾個小時才回來。而且曉航看上去很不好,我問他他也不說。其實劉波老師經常叫男生去找他,有時候還帶回宿舍。”

    “你也被找過嗎?”張珈凱問。

    馬泰咬著下嘴唇,重重點了一下頭。

    “萬曉航失蹤前,和你說過什么話嗎?或者你覺得他會去哪?”黎筱瀧坐到馬泰身邊,輕聲問。

    “我們是一個宿舍的,他不愛說話,不管和誰。我在半個月之前,總能看到他站在窗口往遠處看。”馬泰回憶道。

    “好,謝謝你的配合。”黎筱瀧拍了拍馬泰的肩膀,說,“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為什么這些話你不和老師說,也不和之前來的警察說,而是選擇告訴我們呢?”

    “他們,他們都說劉波老師很有背景,認識公安局的人。而且他在學校里很有威望,我怕......”馬泰欲言又止。

    聽到這,張珈凱了然地點點頭,大咧咧地說:“你們這節是體育課吧,快去吧。不然要耽誤你們踢足球了。”

    聞言黎筱瀧用胳膊肘懟了懟張珈凱,從兜里掏出一根帶有小草莓裝飾的橡皮筋遞給馬泰,說道:“給,就當是jiejie給你的謝禮。”

    馬泰驚喜地接過皮筋套在手腕上,道謝后便走遠了。直到走到cao場中間和同班的女生們坐在一起聊起了天。

    “他好娘啊。”張珈凱忍不住吐槽。

    “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黎筱瀧翻了一個白眼,說,“他只是想做一個女生,這有什么錯嗎?”

    前往宿舍調查的孫赟和崔前程收到了黎筱瀧的消息,也嘗試站在萬曉航宿舍的窗前眺望,但并沒有發現什么特別之處。崔前程思索片刻,伸手指著明德中學后身的荒山說:“你說他看的地方有沒有可能是那里。”

    “可是他去那邊干什么?”孫赟用望遠鏡看著,隨即換了一個方向,說,“我倒覺得可能是在看公路那邊,因為那條公路是他回家的必經之路。他可能是想回家吧。”

    第63章 披著羊皮的狼

    “楊校長,我們想了解一下教務處劉波老師的情況,不知道方不方便?”陳瑞成關掉與張珈凱的聊天界面問。

    “這個......”楊煥面露難色。

    “不好說?還是不敢說?”韓荔彤凌厲的目光看向楊煥,說,“楊校長,配合警察辦案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楊煥猶豫片刻還是點點頭,起身從檔案柜中取出劉波的檔案遞給陳瑞成,問道:“要我把他叫來嗎?”

    “先不必了。”陳瑞成說著翻看起了劉波的檔案。

    劉波,男,40周歲。遠山市人,明德中學教務處主任。父親劉啟明是遠山市的副市長,小舅子是遠山市公安局副局長。據同學反應劉波十分負責,教學也很認真,他教的班級成績都很優秀。

    “劉波既然有背景為什么不在市里任教而是要來這個小縣城呢?”回酒店的路上,韓荔彤有些不解。按理說以劉波的背景和人脈在市內重點高中任教絕非難事,而且會有更多的晉升機會。

    “我懷疑他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癖好。”陳瑞成說。他摸到兜里的煙盒想抽一根,但盒子卻空空如也,只得作罷。

    “如果是市里的孩子,一般都嬌生慣養,而且大多是獨生子,這種孩子在受委屈后必定會告訴家長,劉波犯罪的事也就會敗露。”崔前程分析道,“但在思想和經濟都不算發達的小縣城,孩子們在遭受這樣難以啟齒的事后基本不會告訴家人,更何況多數家長在外打工。而且明德中學相對偏僻,也便于犯案。”

    “可是目前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如果馬泰所說屬實,那只能確定劉波涉嫌猥褻性侵學生,并不能確定他與萬曉航的失蹤有直接關系,先查萬曉航失蹤那天劉波的行動軌跡吧。”陳瑞成回頭沖王思睿說道。

    之前保安說修改監控權限的卡第三名持有者是孫副校長,經調查詢問,孫校長說自己的卡在萬曉航失蹤前兩天便丟失了,至今未找到。監控這條線斷了。

    重案組剛回到酒店還???沒上樓就接到了老李的電話,在明德中學后身的荒山上找到了萬曉航的尸體。眾人趕到,現場已經里三層外三層被圍了起來,警戒線旁哭嚎的一對男女正是萬曉航的父母。

    這是重案組第一次見到萬家父母,萬父蓄著絡腮胡,有些跛腳,頭頂冒出了不少白發。萬母身材瘦弱頭發花白,此時正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這對夫妻也不容易啊。”老李看著萬家夫婦嘆氣道。他在萬曉航失蹤兩天的時候見過他們,那時候的夫妻兩人還精神很好,沒想到短短幾天不見就頭發花白。

    “你們是鎮北市來的同志吧,我叫龍鋼,是負責萬曉航案子的專案組組長。”一個穿著藍色風衣的男人迎面朝重案組走過來,說。他與陳瑞成年紀相仿,但較陳瑞成多了些世故。

    “現場是什么情況?”陳瑞成沒有過多寒暄,直奔主題問。

    “是一位找狗的大爺發現的,尸體縊吊于荒山樹林內的一顆樹上,已經出現腐敗現象。尸體旁邊是高兩米且呈階梯狀的矮墻,矮墻后是廢棄的伐木屋。推測萬曉航是由矮墻靠近樹干自縊而死。”龍鋼語氣中帶著些輕松,但他草率的結論讓陳瑞成頗為不滿。

    “龍組長,目前尸檢和痕檢還沒有做完,請不要妄下結論。”陳瑞成皺眉提醒道。

    韓荔彤此時正初步檢查著萬曉航的尸體,見陳瑞成走來便起身簡要說明情況:“部分皮膚成皮革樣化,頸部有一條明顯的索溝,臉上有幾處細小的剮蹭傷,初步判斷是縊死。但至于是自殺還是他殺,要尸檢后進一步確認。死亡時間判斷為一周左右。”

    “組長,這是在樹下發現的,萬曉航的飯卡和日記本。”崔前程快步走來,將兩個證物袋遞給陳瑞成,說。

    “馬上送到局里檢測。”龍鋼招呼了兩個警員過來想拿過物證袋,卻被陳瑞成不著痕跡地避開了。陳瑞成將證物袋遞給崔前程,囑咐道,“前程,你跟著一起,有什么發現立刻告訴我。”

    與此同時,孫赟在圍墻上發現了幾枚較為清晰的鞋印,他立即拓印下來以便后續比對。

    “您好,我是鎮北市重案組的組長陳瑞成,這次被委托來調查萬曉航的案件。”陳瑞成攙扶起幾近昏厥的萬母,說,“您節哀順變,我們一定會盡快破案的。”

    “我的孩子,他才16歲啊!他就被人害死了!你們要給我主持公道!”萬母哭訴道。她抓著陳瑞成的衣服久久不肯松手。

    “您放心我們絕對會盡力的。”張珈凱見陳瑞成快被拽倒了趕緊上前扒開萬母的手,安慰道,“我們現在就回去開會,有什么結果就通知你們。”

    遠山市公安局會議室內,中間的位子上坐著局長,左側是龍鋼及專案組眾人,右側是陳瑞成等人。公安局長簡要表達了對重案組的歡迎和對萬曉航去世的痛心,隨后便示意大家開始匯報案情。

    “對萬曉航進行尸檢后發現其頸部有一條明顯索溝,符合縊吊所用鞋帶花紋。無中毒跡象,初步可以斷定萬曉航是死于自縊。臉上的剮蹭傷推測是向樹上掛鞋帶時無意擦蹭到的。死亡時間為失蹤當天晚上十一點左右。”

    韓荔彤說完起身將報告遞給局長,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似乎看到局長在聽到萬曉航死于自殺時表情瞬間放松了下來,好像卸下了什么包袱。

    “鞋印比對結果也出來了,是萬曉航所穿鞋子。而且圍墻上發現了明顯的攀爬痕跡。”緊著著提交報告的是孫赟,雖然很不愿意相信,但就目前的調查結果看,萬曉航確實是自主縊吊。

    現場發現的萬曉航的日記本中記載了萬曉航上高中后學習壓力過大逐漸變得沉默寡言,且字里行間多處透露想要自殺,甚至有幾處還列舉了自殺的方案。但值得關注的是,萬曉航日記中隱晦地描寫了被猥褻的事,雖然只有寥寥幾筆,但足以證明他確實曾遭遇過此事。

    “‘他把我叫到辦公室,然后脫掉了他和我的褲子。我求饒了可他沒有放過我。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我想去死。’這幾句話足以證明萬曉航曾被校內的男教師猥褻,甚至說性侵過。”陳瑞成伸手點了點日記本的復印件,說,“而我們懷疑這是導致萬曉航自殺的誘因。”

    “小陳啊,這個,單憑一句話也不能證明什么吧。況且人民教師怎么可能做出這種事呢?”局長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對陳瑞成的推測發出質疑。

    “一句話當然證明不了什么。但是從高一下學期至萬曉航失蹤前一周,這樣的描寫有足足18處。這還說明不了問題嗎?”陳瑞成加重了語氣,說道,“況且,不是所有的人民教師都是高尚的,也有。”

    “陳組長,那你們現在有懷疑的對象嗎?”龍鋼急切地問道。

    陳瑞成沒作聲,只是拿出夾在文件中間的照片放到了桌子上。龍鋼只是看了一眼照片就面露難色,他不自覺瞥向局長,局長則皺眉給龍鋼使了個眼色。這一切都被重案組盡收眼底。

    “好,那我們先不聊這個。換一個問題。”陳瑞成將照片收了起來,說,“據我們所知,發現尸體的地方距離明德中學不超過半個小時的路程,為什么這么多人搜索了一周卻未發現萬曉航的尸體?”

    “今天去現場的時候你們也不是沒看到,那個地方周圍都是樹林,又密又扎人,我們怎么能想到他去了那里?”龍鋼身邊一個年輕警員說道。

    “你說這是人話嗎?”張珈凱忍不住吐槽,“就因為怕扎著就不找了?你是警察嗎?”

    “你幾個意思!”年輕警員漲紅了臉,騰地一下起身反駁道。

    見狀龍鋼趕緊將他按下來,陳瑞成也拍了拍張珈凱的胳膊示意他說話別太沖。

    “這位兄弟你可能誤會我們了。那個地方確實面積太大,我們搜索的時候主要觀察了外圍及中部,沒有發現蹤跡。就猜測萬曉航一個孩子也不可能再往里走了,所以就沒再向深處找。”龍鋼打著圓場。

    “說得真輕松。那說到底還不是你們工作有問題。”黎筱瀧翻了個白眼,說,“真應該把你們這些話發到網上讓大家評評理。”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怎么和我們說話的!真當自己了不起啊!”方才的年輕警員再次站了起來,指著黎筱瀧的鼻子大發雷霆。

    “工作失誤還不許人說?真不知道你在破防什么!”黎筱瀧也不是好惹的,當即回擊。

    兩個人都是年輕氣盛,一言不合就要大吵一架。見局面逐漸無法控制,陳瑞成趕緊讓王思睿和張珈凱帶著黎筱瀧出去,龍鋼也讓其他警員拉走了年輕警員。

    “局長見笑了,我們的組員太年輕。”陳瑞成微笑著道歉,“龍組長,真是不好意思。”

    “我也教育不到位。而且孩子遇害了大家都心里難受,我也能夠理解。”龍鋼微微嘆氣道,“況且我們的工作也確實有紕漏,你們的同志說得對啊。我們辜負了大家對我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