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重案組 第11節
女人身上是一條藍色碎花裙子,從裙子上深深的褶皺不難看出并不常穿,她臂彎中挎著與打扮不符的竹筐,竹筐看似很沉,在女人胳膊上留下深深的紅印。男人將編織袋放到公安局門外的臺階上,在地上給女人鋪了一張報紙。待女人坐下后便轉身走進了公安局。 進門后男人四周張望了一下,隨后走向接警處問道:“姑娘,俺想問個事。” “大叔您好,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小女警微笑著問道。 “俺想找一下俺兒子。”男人撩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說。 “您兒子是失蹤了嗎?這邊跟我走幫您報個案。”小女警拿出接警單,說。 男人聽聞急忙搖了搖頭,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照片展開給女警看,說道:“俺兒子是警察,說在這上班,你看他這不是穿著警察衣服嗎!” 小女警看了看照片上身穿警服身姿挺拔的男子,依稀記得好像是重案組的成員,她正想打電話給陳瑞成,恰巧看到孫赟自門外走來,便上前叫住了他,說:“孫警官,你看一下這位警官是不是你們重案組的?這位大叔說是他的父親,應該是來看望他的。” 孫赟接過照片,一眼便認出是崔前程。他笑著與男人握手后,搭話道:“叔叔,您是崔前程的父親吧?我是跟他一個組的同事,前程現在在樓上辦公,我先帶您去里面坐著,然后叫他下來。” 崔父連連道謝,趕緊出門喊崔母將東西拿上跟在孫赟身后。孫赟好幾次想伸手幫忙都被崔母拒絕了,崔母說孫赟的白襯衫這么干凈,可不能弄臟了。孫赟將崔家父母安置到了空閑的會議室,并貼心將空調調至合適的溫度,還給兩人倒了水。隨后孫赟便趕回辦公室通知崔前程,其他人得知崔前程的父母來了,也都紛紛說要去打個招呼。 崔前程急切地推門而入,見到父母便一把摟住,眼淚不由得涌了出來。從過年到現在,他已經大半年都沒回過家見過父母了。 “咋瘦了呢兒子?是不是沒好好吃飯。”崔母拉著崔前程滿眼心疼,說,“別不舍得吃,多吃點rou花不了幾個錢。” “我介紹一下,這是俺們組長,還有俺們組的其他同事。”崔前程抹了一把眼淚,給父母介紹起重案組眾人。 “你是俺們前程的領導啊,前程沒少給你添麻煩吧。”崔父握住陳瑞成的手,說道,“俺們前程不聰明但是肯用功,現在能到這個重案組工作肯定少不了領導的幫忙,感謝領導!” 陳瑞成為淳樸的崔家父母感動,連連說自己沒幫什么忙,都是崔前程自己的努力成就了自己。當然這是實話。 “這不是家里果樹結果了,俺們就摘了最好的給送過來。”崔母說著將編織袋拉開,濃郁的果香瞬間飄了出來。無論是顆顆飽滿的葡萄還是圓潤金黃的秋梨都叫人忍不住想大快朵頤。 “這城里雖然種類多,但不比自家種的吃起來放心。我們這都是自己伺候的,沒打藥。”崔父挑了一個勻稱的梨在身上擦了擦就遞給了張珈凱,張珈凱也不矯情,接過來就啃了一口,直夸好吃。 坐了一會之后,崔家父母就急匆匆說要趕火車回家。崔前程本想要請父母吃頓飯,住幾天逛逛再走,可崔父卻以家里農忙拒絕了,崔母也說這次來就是給崔前程送點家里的應季水果,現在看到崔前程工作環境這么好,和同事關系也這么好就都放心了。崔前程拗不過父母,只得和陳瑞成請了個假,親自打車送兩人去火車站。 “爹,媽。俺妹最近還挺好?她自己在學校住宿還習慣嗎?”車上,崔前程問起了meimei的近況。 “挺好,小荷前兩天還打電話說又考了第一名。”提起小女兒,崔母臉上也滿是欣慰,“她說想你了,不敢給你電話怕你忙,等啥時候你倆都放假回家就好了!” “俺們國慶應該能放,放了俺就回家去。”崔前程說著只覺鼻子有些酸,他連忙看向窗外,忍住了淚水。 車站人不多,崔前程和父母坐在候車大廳等待檢票。崔前程握著母親粗糙的手,良久才開口:“俺不是買了手機?咋不帶著呢?” “帶著做啥,萬一被人摸了咋辦!”崔父說。 “出門就帶著吧,話費啥的俺負責充。有啥不會的俺妹回家的時候叫她教教。”崔前程知道父親是心疼錢,于是摟著父親的肩膀,說道。 “對了前程。”崔母忽然想起了什么,說,“以后別往家里寄錢了,咱家果園賺的錢挺多,別cao心家里。你在城里賺錢不容易,多給自己花錢,爺爺奶奶身體也可好。家里的錢俺倆都攢著呢,準備給你和小荷結婚用。窮家富路,你有出息比什么都強。” “還有啊,你要是碰見喜歡的閨女就好好對人家,如果覺得不錯就領???回家看看。”崔父也囑咐道,“早點成家也有個人照顧你,俺倆也就不用那么擔心。你說你大學就一個人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也總算是出人頭地了,可給咱們家爭光。前程,你就放心大膽去干吧,家里永遠支持你。” 父母對于孩子的愛總是不摻雜一絲雜質的純粹,他們的關心很生硬卻又很真誠。崔前程將父母送上回程的火車,他在站臺上用力揮手,直到火車徹底離開視線才緩慢將手放下。崔前程對著火車開走的方向站了很久,不知不覺眼里已噙滿了淚水。 黎筱瀧正吃著葡萄就見崔前程自外面進來,趕忙上前說道:“前程,你家的葡萄真的太好吃了!” “還有這個石榴,真的又大又甜!”王思睿舉著圓滾滾的石榴也毫不吝嗇地夸獎道。 “你們愛吃就好。等我回去給你們寄。”崔前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說。 突然,一個見習警員急匆匆闖了進來,說:“陳組長,剛接到報案在濕地公園發現殘缺尸體,局長說讓你們立即出現場。” 濕地公園位于鎮北市近郊的一處偏僻荒地,前些年被開發成了休閑旅游景點,但因為地處偏僻交通不便,加之沒有進行宣傳,所以生意很不景氣,后來投資方紛紛撤資,公園也就逐漸荒廢了,現在除了野外探險隊伍,很少有人前去。轄區派出所的民警稱尸體是一位野外攝影師在通往野湖邊的木棧道取景時偶然發現的。現場勘察后并未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第29章 黑色大麗花 回到警局后,韓荔彤立即對發現的半截尸體進行了尸檢。死者女性,二十五至三十歲,死亡時間為72小時之內。尸體自肚臍處被分割成兩半,未發現下半身。右側rufang被完全切除,身上所有的器官均被清洗過并塞進了胸腔,嘴角自兩邊割開向兩側耳根延伸。手腕處有繩索勒痕,臉上有淤青,推測死者生前應該與兇手有過搏斗。死者的氣管沒有異物但肺部有大量的水腫和瘀血,符合窒息而死的特征。 “值得關注的是,死者嘴角的傷口應該是在活著的時候被割開的,傷口整齊平滑,說明死者沒有反抗,兇手應該是采取了某些手段,比如說局部麻醉。但死者身上的血液已經被兇手放干,查不到他使用的是哪一種麻醉劑。”韓荔彤將整理好的報告遞給陳瑞成,說,“現在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下半部分尸體。” 陳瑞成遂聯系了發現尸體的派出所,通知他們安排警員對拋尸現場周邊方圓五公里進行地毯式搜索,如果發現下半身尸體立即匯報。而此時,崔前程在電腦上查找著什么,很快他眼前一亮,像是發現了重要的線索,說道:“我知道了!,兇手基本上完美還原了1947年黑色大麗花案的現場。” 1947年1月15日上午10點左右,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一名家庭主婦帶著女兒去鞋匠那里取送修的鞋子,當她們路過諾頓街區一片茂盛的草地時,主婦似乎看到那里躺放著一具殘破的人體石膏模型,在她走近之后震驚地發現這原來是一具被肢解的赤裸的女性尸體。這就是舉世震驚的“黑色大麗花謀殺案”。 “但是黑色大麗花案兩部分尸體是同時被發現的,之間相隔不過50厘米。這和我們的案子有些出入。”孫赟思考后說道。 “我推測兇手應該是黑色大麗花案兇手的瘋狂崇拜者,就如同其他人崇拜明星一樣,他崇拜的是殺人惡魔。但他又對這起案件有著自己的看法,他認為當年的案子并不能稱得上是完美,于是在原有的案件上添加了自己的想法,試圖打造一個天衣無縫的完美案件。”說到興起處,崔前程不禁站起了身。 “前程,你們學犯罪心理學的不都會那個什么側寫嗎,你也側寫一下這個嫌疑人唄。”王思睿將視線從面前的電腦轉移到崔前程的身上,說。 崔前程搖了搖頭,說:“我們面對的這個兇手,是典型的自戀與表演型人格。所以他在犯罪過程中所暴露的所有特征,都是當年大麗花案兇手的性格特征,而不是他自己的。所以即使做了側寫,找到的也只是一個不存在的人。” “思睿,死者的身份確認了嗎?”陳瑞成問道。 王思睿打了個響指,將調查到的信息投放到了大屏幕上,說:“楊娜,26歲,外企白領,在本市沒有親人,單身狀態。詢問了她身邊的同事和朋友,他們都表示楊娜平時是個很隨和的姑娘,沒有什么仇家。我調查了她的財務情況,就是普通的上班族,經濟狀況一般,沒有外債。” “這恰好符合兇手的性格特點,如果他要模仿作案,就必然不會選擇身邊的人。所以楊娜應該是他隨機選擇的目標。”崔前程說著提筆在自己的本子上記錄下這一信息。 之后的幾個小時,重案組都在自己所負責的領域展開了細致的排查,可惜并沒有新的發現。轄區派出所也和陳瑞成反饋在附近并未發現下半部分尸體。一時間案件陷入了困境。 今天的晚飯是張珈凱在紅霞飯店定的盒飯,尹紅霞打電話來說店里生意忙,將飯放在了一樓前臺。張珈凱便和陳瑞成打了聲招呼到樓下拿晚飯。他拎著袋子剛要上樓就被接警處的小女警叫住了,小女警拿出一個快遞盒子遞給張珈凱,說是快遞員下午送來的,收件人寫的是鎮北市重案組組長。 “成哥,你買的快遞?”張珈凱隨手把快遞盒丟到了陳瑞成桌子上,說,“上次開會老狐貍才說不讓寄快遞和點外賣到局里,你這就敢忤逆他?” 陳瑞成拿起快遞盒子也很是疑惑,他平時并沒有網購的習慣,即使偶爾在網上買生活用品,地址填的也都是家樓下的驛站,絕不會明晃晃寫重案組。此時,陳瑞成意識到快遞很可能有問題,他立即戴上手套打開了盒子,盒子里裝著楊娜的身份證和駕駛證。除此之外還有幾張黑色大麗花的照片。 “她終將完整的將屬于她的還給她。”孫赟翻過其中一張照片的背面,念著上面用報紙剪切拼貼的一行字。 “這不是赤裸裸的挑釁嗎!太囂張了!”張珈凱氣憤道。 “不,”崔前程卻有不同的看法,“兇手是在給我們提供線索。” 正在眾人激烈討論這行字的含義及兇手寄來包裹的用意時,方才離開辦公室的韓荔彤帶回了一份報告。正是這份報告給重案組的調查帶來了新的方向。 “解剖時,我在死者的頭發里找到了一片碎屑,技術科鑒定后確認是香薰蠟燭的殘片。這種蠟燭里含有特殊的精油成分,鎮北市只有一家酒店在使用這種蠟燭。”韓荔彤打開文件夾遞給陳瑞成,隨后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地方,說,“這家酒店距離拋尸現場直線距離小于三公里。” 西頌雅和風酒店是鎮北市白芷區一家有名的四星級酒店,以獨特的精油按摩服務和安神香薰出名。重案組幾人一進大堂,撲面而來的就是濃烈的梔子花香味。 “您好,請問幾位是一起的嗎?”大堂經理以為幾人是來住宿的客人,立即迎上前問道。 “市局重案組的。”陳瑞成出示了自己的證件,隨后接過黎筱瀧遞來的照片向大堂經理展示道,“麻煩幫忙查詢一下這位叫楊娜的女士是否在這里開過房間。” 大堂經理愣了一下,隨后便帶眾人來到了前臺。很快便查到楊娜確實在三天前使用本人身份證開了一間高級套房,并且目前尚未退房。但至于楊娜當時是獨自前來還是與他人一起,大堂經理和前臺均表示已記不清楚了。 “可以提供一下你們酒店近一周的監控錄像嗎?”王思睿從包里掏出筆記本電腦,問道。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們的監控錄像是48小時自動覆蓋的,這個沒有辦法提供。”大堂經理說。 隨后重案組眾人在大堂經理的帶領下來到了楊娜所開的高級套房。大堂經理敲了敲門,見里面無人應答便在手中的卡冊里尋找著對應房間的備用房卡。 “這邊的香味好重啊,我鼻子都要失靈了。”即使隔著口罩,黎筱瀧依舊是被濃重的花香味熏到皺眉,她不禁抱怨道。 “因為我們高級套房是上門進行精油按摩,也會為了營造氛圍感點燃更多的香薰,所以味道會比較重。”大堂經理回答道。 “記錄顯示楊娜入住三天,這期間你們有進入這間屋子嗎?”張珈凱問。 “因為客人沒有勾選任何上門服務和客房清掃服務,我們也就沒有主動過來。”大堂經理說道,很快他便找到房卡遞給了陳瑞成。 第30章 靠近他,成為他 陳瑞成???用備用房卡刷開房門。只見正對著房門的溫泉池水被全部放干,池中擺放著原本應在客西圖瀾婭餐廳的長條餐桌,而餐桌上,正是警方找尋無果的下半部分尸體。由于失去了腹部肌膚的覆蓋,楊娜的腸體就那樣裸露在外。 見狀陳瑞成立馬關上了門,考慮到重案組內有幾人都沒出過這么惡劣的現場,乍一接觸心理很難承受,他便只叫張珈凱、韓荔彤和孫赟三人與自己一同進入勘察。 “死者的下半身被做過防腐處理,保存的比較完好,但是她的zigong被摘除不見了。”韓荔彤檢查后說。 “防腐?那兇手會不會是具有專業知識的人?比如醫生之類的?”孫赟端著相機,詢問道。 “恰恰相反,兇手根本就不了解人體的構造,他分尸的手法很不嫻熟,而且在切割比較大的骨頭時很費力,有很多重復性的刀口。”韓荔彤說著,指了幾處創口給孫赟看。 張珈凱在一旁的淋浴區進行檢查,淋浴區被清理的很干凈,但排水口殘存有一些疑似人體組織,他立即將其采集待回去進行dna比對。隨后張珈凱將屋內的燈光關閉,在溫泉池附近噴灑了魯米諾試劑,很快大片的血泊顯現了出來,幾乎布滿整個池底。目前可以確定客房是第一案發現場,兇手在客房將楊娜殺害并分尸后將血液放干,帶走上半部分尸體進行拋棄。 王思睿在調查資料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一個有關黑色大麗花案件的論壇,論壇內都是國內外黑色大麗花的狂熱粉絲。王思睿在持續關注了該網頁幾個小時后,發現了一個頗有嫌疑的網友,他的個人主頁中均是關于黑色大麗花案件的圖片及信息。面對眾多網友對于黑色大麗花案件的質疑,此人也都會言辭激烈地一一回復。 王思睿立即著手調查該網友的身份,此人的貼吧id加密,破解還需要一定的時間,王思睿便先將此發現報告給了陳瑞成,同時試圖通過尋找其他的線索來確定該網友的大致位置。而就在剛才,王思睿注意到該網友又發布了一條帖子,內容是一張《黑色大麗花》的書籍封底,從上面印著的編號能看出這是一本鎮北市圖書館的館藏。 得到信息之后,陳瑞成立刻帶著張珈凱趕往圖書館。陳瑞成站在圖書館大廳,正苦惱這偌大的圖書館該怎樣搜索才能找到此人時,忽然被張珈凱推了推,張珈凱示意陳瑞成看向不遠處的一個男子,只見那男子正拿著支筆在書本上寫著什么,從下筆的力道不難看出他情緒很激動,最后男子憤怒地站了起來將書扔到地上,抓起隨身的包就離開了。 男子剛走,張珈凱就快步走過去撿起了那本書,正是貼吧網友所發的那本,翻開扉頁,能看到上面用鉛筆密密麻麻寫滿了英文,從夾縫中勉強拼出一句話:dahlia's death is reasonable,大麗花的死是合理的。 審訊室內,張珈凱打開記錄儀開始了例行詢問:“到了這就別想隱瞞了。說吧,姓名,職業。” “brian de palma,你不認識我嗎,我是個導演啊。我那么有名,你居然不認識我!”男子雙手撐著桌子,身體傾向前,似乎是想急切的求證孫赟是否是真的不認識自己。 “這位先生,我們現在懷疑你跟一起故意殺人案有關系,請你配合我們的詢問。提供你的姓名和基本信息。”張珈凱說道。 張珈凱的話讓男子瞬間愣在了原地,他緩慢坐回了椅子上,雙手不斷摩挲著自己的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些。大約過了半分鐘,男子才回過了神,他慌忙為自己開脫,語氣也不自覺拔高:“警官,你們搞錯了吧,我沒殺人啊!” “他不會是兇手。”正通過觀察室的單面玻璃注視著審訊室中情況的崔前程喃喃道。兩分鐘后,崔前程轉身離開,末了留下一句話,“我好像知道了兇手會在哪里出現。” 陳瑞成回到辦公室就見王思睿依舊坐在電腦前敲敲打打,便問道:“思睿,查到ip地址了嗎?” “查到了!”王思睿坐直身體,打印出一份資料遞給陳瑞成,說,“這是移動設備的ip,五分鐘前,這個ip在西頌雅酒店登陸。” 事不宜遲,陳瑞成立即和張珈凱再次動身前往西頌雅和風酒店,同時聯系了酒店所在轄區派出所支援。陳瑞成大步流星地向案發現場走去,期間問道:“我們走后還有誰靠近過現場嗎?” 一路小跑跟在旁邊的大堂經理回憶道:“有一位警察同志進去了,就是之前來過的高高瘦瘦,穿著灰色外套的那位。” “前程?”張珈凱和陳瑞成對視一眼,異口同聲說。 大約五分鐘前,獨自返回現場的崔前程站在空曠的溫泉池中,他緩緩閉上眼睛讓自己陷入放空的狀態,試圖以這樣的方式感受嫌疑人曾經在這里所做的一切,感受他的行為,他的心情,他的呼吸。 突然,崔前程猛地睜開了眼睛,此時他背對著房門,而良好的聽覺告訴他,有人走了進來,并且就站在他身后一米的地方。周遭的氣溫低了幾度,崔前程深呼吸調整了一下站姿,裝作沒發現的樣子繼續在溫泉池內走動,借著墻上裝裱的相框,他依稀看出那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正陰沉著臉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崔前程活動了一下脖子,攥緊了拳頭。他清楚地感覺到那人在慢慢的朝自己靠近。就在崔前程準備回身正面對抗時,虛掩著的門被大力踹開,陳瑞成和張珈凱舉著電擊槍沖了進來。 “警察執法!雙手抱頭蹲下!”張珈凱吼道。 男人緩慢轉過身面向張珈凱,并沒有按照他的要求做,而是滿不在乎地伸出雙手示意張珈凱給自己戴上手銬。 “前程沒事吧。”陳瑞成收起槍,問。 “沒事組長,當時來不及匯報,下次不會再私自行動了。”崔前程搖了搖頭,和陳瑞成道歉。 審訊室內,張珈凱歪坐在椅子上,看著對面一言不發的邱山只覺得有些棘手,他再次說道:“邱山,證據確鑿,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爭取個寬大處理。” “警官,你們確定有足夠的證據定我的罪嗎?”邱山說著扯起嘴角,皮笑rou不笑,好像根本就不把對面的張珈凱放在眼里。 “我們的同事已經去你居住的公寓搜查了,相信會有所收獲吧。”張珈凱也不惱,只是轉著手里的筆,不經意之間提起了一句。 邱山皺起了眉,似乎有些緊張,但很快他就調整好了心情,伸出手指向了審訊室和觀察室之間的那面單向玻璃,準確地說是指向了站在那里的崔前程,說:“我只和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