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筆記 第70節(jié)
林知書朝他招手:“再見,梁嘉聿。” 走到連廊,眼淚無法控制地往下掉落。 根本看不清路,只憑著本能跟著人群往前走。 空姐問她怎么了,林知書只囫圇擦去眼淚說沒事沒事。 快步走到窗邊的座位,林知書別過臉看向窗外,眼淚簌簌往下流。 梁嘉聿發(fā)來消息。 林知書止住眼淚去看。 梁嘉聿:一路平安,小書。落地請給我發(fā)一條消息。 眼淚又打在手機上,把他字句都模糊。 手指去擦屏幕上水漬,給他回:好,梁嘉聿。你也一路平安。 并非是再也不會見了,更像是精神世界的一種切斷,確定從此時此刻開始,他們重新變成浩瀚宇宙里的自由電荷。 身側(cè)很快坐來乘客,林知書關(guān)閉手機,叫自己迅速冷靜下來。 空姐一一合上頭頂行李倉,很快,飛機開始緩慢滑行。 林知書情緒逐漸平緩,她想從書包里拿出耳機,卻在打開拉鏈時停了下來。 林知書記得那天晚上,她說“如果你覺得介意,那就當我是在讀書,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今晚就叫西西莉亞。” 他說:“我改變主意了,西西莉亞。” 那張粉色卡片上寫著:“生日快樂,勞倫斯先生。希望你今天過得平靜、愉悅。” 今天,西西莉亞收到勞倫斯先生的回信。 粉色信箋印有金色紋路,他從哪里找來一模一樣的紙,又在什么時候放入她的書包。 飛機轟鳴聲加大,林知書的身體被慣性緊緊壓在椅背上。 心跳同時放大,像是失重,也像是失控。 林知書拆開信箋,抽出里面的賀卡。 梁嘉聿不常寫字,林知書不知道他字原來這樣好看。 上面只有三行字。 小書,一路平安。 祝你前程似錦,心想事成。 林知書,我愛你。 句與句之間斷裂,沒有連接。像是其間有千言萬語卻最終沒能落在紙筆之上。 只留下最最重要的三句。 小書,一路平安。 祝你前程似錦,心想事成。 林知書,我愛你。 眼淚根本無法控制,林知書面朝角落,克制住自己的聲音。 這才摸到信封之中,還有一個yingying的東西。 她手指摸進去,摸到堅硬的棱角。 飛機升至高空,太陽從一側(cè)的舷窗照射進來。 有龐大的、稀碎的光影團在飛機的內(nèi)壁上緩慢流轉(zhuǎn),像是璀璨的星光,折射出動人心魄的光芒。 小小的、細細的指環(huán),上面是一顆璀璨的鉆石。 手指摸到指環(huán)的內(nèi)壁,察覺到鐫刻的痕跡。 手掌擦去濕熱的淚水,林知書定睛去看。 梁嘉聿當然知道,他如今已和林知書離婚。再送戒指、鐫刻兩人姓名,實在像是某種情感綁架。 他那樣有分寸的人,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窗外陽光耀眼,碩大鉆石折射出滿天星空。 細細指環(huán)內(nèi)壁刻有精巧字母,林知書仔細去讀,是: “c & l” 不是梁嘉聿和林知書,因他們已離婚。 是cecilia & lawerence(西西莉亞與勞倫斯)。 那天晚上,西西莉亞寫信祝勞倫斯先生生日快樂。 勞倫斯先生在今日給西西莉亞回信,他說:“我愛你”。 ——并附上永不反悔的戒指一枚。 第52章 洛杉磯 林知書使用英文名cecilia, 她的中文名zhishu發(fā)音對于外國人來說算是一種酷刑,與她而言亦是。 聽著她的名字在別人口中支離破碎,林知書寧愿被叫cecilia。 抵達美國的那天, 她見到她的兩位室友, 中國女孩mandy和美國男孩mark。house位于距離學校三公里的街區(qū),公交十分鐘左右可以抵達。 新生活的開啟幾乎沒有太大困難,林知書性格外向,英語也沒有什么大問題。 本地生活指南她早在網(wǎng)上做過完全功課, 知道哪些街區(qū)危險、哪些街區(qū)安全。 梁嘉聿只在她落地那天來過一通電話, 林知書說一切都好, 也說謝謝。 不必明說,他們之間自有默契。 梁嘉聿只說,如果遇到緊急情況, 可以聯(lián)系steve。他微信推給林知書steve名片,洛杉磯本地華裔,是梁嘉聿的朋友。 “緊急情況一定不要猶豫聯(lián)系他。” “好,一定, 梁嘉聿。”林知書知道輕重緩急,不會在這種事情上也要逞能獨立。 梁嘉聿之后便再沒打來電話,茫茫宇宙之中,他們徹底變成兩顆自由電荷。 林知書的生活重新充滿活力。 研究生的課程不輕, 她還給自己多選修了其他專業(yè)的兩門課。 既然已確定要繼續(xù)讀書, 就不要浪費寶貴的時間。她本科時便修兩個專業(yè),因此對于繁重學業(yè)自有自己的一套應對方式。 九月初, 林知書主動給梁嘉聿發(fā)去了一條消息。 “生日快樂, 梁嘉聿。” 梁嘉聿在微信里回她:“謝謝小書。” “我生日的時候,你不用來看我。” 林知書沒有忘記梁嘉聿從前許給她的承諾, 梁嘉聿也說“好”。 日子從她上飛機的那天開始變得飛快,或許是因為所有發(fā)生的事件都太過平淡,從而失去了值得記憶的節(jié)點。 梁嘉聿照例在世界各地出差,他并非是允許自己沉湎在負面情緒里不可自拔的人。 有時候回到倫敦,竟也覺得倫敦并非是從前以為的那樣無趣、乏味,甚至是厭惡。 他不會再在門前等候,但走過時總是看一眼街對面。 更多的時候,只要時間允許,梁嘉聿會回到南市休息。 chole第一個察覺這樣的變化,她想,巨輪也會有想要靠岸的時候,只是那個岸邊的人已經(jīng)不在。 十一月末,梁嘉聿飛了一趟洛杉磯。 他沒有告訴林知書,因這是他自己的工作行程。 合作伙伴在洛杉磯舉辦晚宴,梁嘉聿如常進行完自己的行程,在第二天白天一個人開車去了ucla。 金鳴從前在這里讀書時,他曾經(jīng)來過。 但那時并未在校園里多加停留,因金鳴的主場總在校外的娛樂場所。 如今重回這里,梁嘉聿在想,林知書一定把最多的時間花在這里。 梁嘉聿在校園里緩步轉(zhuǎn)了一圈,而后也參觀了學校的各個圖書館。 重回宇宙的意思是,沒那么容易再隨機碰到她。 傍晚離開學校,梁嘉聿開著車停在林知書住所的門口。 屋子里沒有亮燈,他只是安靜地坐在車內(nèi)。 九點多,一輛公交在路盡頭的站點停下,林知書和一個男生并肩往回走。 他們像是在興奮地討論什么,兩個人一起笑得前傾后仰。 街邊停著很多輛車,誰也沒有注意到那輛黑色的轎車。 林知書騰不出手拿鑰匙,身旁的人自然而然接過她手里的東西。 大門關(guān)上,屋內(nèi)亮起昏黃的燈。 - 圣誕節(jié),梁嘉聿在南市休假。 金鳴約梁嘉聿出來吃飯,梁嘉聿在電話里問他是不是金瑤的意思?金鳴語塞,支吾說:“嘉聿哥,我也是被逼的。她說她只是想和你重回朋友關(guān)系。” “我理解,但是其實沒有必要。”梁嘉聿話里意思明白,金鳴知道絕對不會再有任何回轉(zhuǎn)的余地了。 金鳴:“好,我知道了,之后絕不會再幫她來問話了。” 金鳴要掛斷電話,梁嘉聿卻說:“你呢?要一起出來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