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筆記 第58節
金鳴看著她:“我感覺你長大了。” 林知書從柔軟的卷發中抬眸:“為什么?” 冬日的清晨,陽光亮得像雪一樣。鋪陳在林知書柔軟的面頰上,金鳴承認自己卑劣,他有伸手摸摸她臉龐的沖動。 但他沒有做。 “不知道,我隨口一說。”他笑著說道,“出發了,小書。” 抵達機場時正是早上八點十分,距離梁嘉聿落地還有一個小時。 林知書和金鳴坐在vip休息室里等待。臨近飛機還有幾分鐘抵達時,林知書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 九點十三分,梁嘉聿落地南市。 chole前往行李提取處找尋行李,梁嘉聿率先走去休息室。 只有金鳴前來送上擁抱,梁嘉聿的目光向無人處搜尋。 金鳴大笑:“你這樣在意小書,她到時去了美國讀書你還不得天天追去!” 梁嘉聿投來目光。 卻非是疑惑的、質詢的。 而是平靜的、誘導的。 因此金鳴毫無察覺,他以為林知書早已告知梁嘉聿:“嘉聿哥,你別怪她瞞你。小書有自己的顧慮。” 休息室門口,有人從外進來。 林知書沒有穿外套,因為這里并不冷。 窈窕身形被輕薄衣衫勾勒,更顯高瘦或許是因為那雙高跟筒靴。 快步走來時,烏黑的卷發就從她肩頭輕盈地散落。 “梁嘉聿!”她喊他的名字,快步朝他走去。 梁嘉聿就抬手,將林知書抱進懷里。 他想,他或許知道了林知書不愿意告訴他的秘密。 她不愿意告訴他,金鳴卻知道,甚至還勸他不要生氣。 金鳴以什么樣的立場、什么樣的身份勸誡他? 手臂之下,林知書揚起面容。 她說:“梁嘉聿,我想你了。” 梁嘉聿看著她漆黑的瞳孔,笑笑: “是嗎,小書?” 第42章 利用與被利用 梁嘉聿想起那天晚上, 她說要同吳卓一起去看電影。 電影院外等三小時,并非是他本意。 可離開,也是一件困難的事。 那時是他們建立“婚姻”后的多久?他性格里有本能的占有欲。或許并非全部出于情感, 但至少, 他覺得林知書的陪伴應當屬于他。 如今日子走到末尾,梁嘉聿其實應當有所放手。 林知書想走并非在他的意想之外,但是梁嘉聿沒想到,她一點都不愿意告訴自己。 梁嘉聿當然清楚, 他從前告知林知書的那套“利用與被利用”里, 林知書沒有任何義務、任何理由告知他她之后想去哪里。 他花錢買來的是開心與陪伴, 而并非是林知書的人生。 可梁嘉聿以為他們如今已不一樣。但是,林知書或許從未改變過。她做任何事,或許只是為了他開心。 利用與被利用, 原本以為自己比任何人都熟稔、接受的這套理論,如今作用回自己身上。 她在秘密地準備、秘密地謀劃,或許也打算在離婚后秘密地離開。從金鳴的話語來看,她如今已找到心儀出路。 或許她從來都只將這段關系當作是這兩年的保護傘。而“利用他”、“將他當作跳板”, 明明就是從前他教她的東西。梁嘉聿沒有任何苛責她的理由。 柔軟的黑色長發彎曲成具有成人魔法的弧度,林知書纖細的手臂與身體嚴絲合縫地貼住他胸膛。寬松筒靴里,赤?裸腳踝搖晃。一雙明亮的眼睛里溢出薄薄的、梁嘉聿無法辨別真假的水汽。 林知書想吻他,但是金鳴尚且在場。 松開梁嘉聿, 林知書再次拉上他的手掌。 梁嘉聿摸摸她臉頰, 問她冷不冷。 “不冷。”林知書說著,把臉頰貼在他手臂。 金鳴直呼受不了, 轉身看見chole就在不遠處。 門口轎車已安排好, 梁嘉聿帶著林知書往外走。 金鳴不再把他們送回去,梁嘉聿朝他道謝。 “新年后再聚。”金鳴說著, 朝三人招手,駕車離去。 chole坐副駕駛,林知書同梁嘉聿坐在車后。 手握著手,林知書靠在梁嘉聿的肩頭。 一路上天氣陰沉。 天好似很低,沉沉云霧壓在人心頭。 林知書有好多話、好多吻,但她沒辦法現在就說、現在就做。 吃完年夜飯后,林知書打算坦白。 她做好萬全準備。 筆記本上詳寫了要同梁嘉聿做的解釋,她怕自己到時候太過緊張、著急,沒能把所有的話說全。 林知書想,梁嘉聿一定會理解她、支持她。 汽車一路通行到公寓樓下。 chole幫忙送行李上去,臨走前林知書攔下她,送上提前準備好的紅包:“新年快樂,chole!” chole 去看梁嘉聿,梁嘉聿面色松弛:“這是小書給你的,你有權利選擇收或者不收,不必問我。” chole于是欣然收下:“多謝。”而后同兩人招手:“新年快樂,梁先生、林小姐。我先走了。” 公寓門關上。 林知書同梁嘉聿仍在玄關處,安靜氛圍卻忽如刑場靜默,下一步做何變成生死抉擇。 梁嘉聿選擇先脫下外套。 林知書轉身,選擇緊緊抱住他。 她身上還穿著厚重的大衣,抱住梁嘉聿的手臂沒有任何猶疑。 梁嘉聿卻抬手,離出咫尺距離,先幫她脫了外套。 領著人坐進沙發,林知書自動吸附在他的身上。 親吻是小心地、生疏地開始,直到梁嘉聿也輕輕按住她脖頸。 如今再吻,林知書心頭涌起繁雜心緒。 知曉自己必定要離開,也知曉自己到底多愛梁嘉聿。 看見他的第一秒,想要抱住他,想要親吻他。 想要梁嘉聿收緊的手臂,想要梁嘉聿干凈的手指。 或許是心中清楚自己即將就要離開,因此親吻心緒愈發強烈。 呼吸難以維續,幾乎就要窒息。 梁嘉聿輕輕抬離林知書的面龐,他要去看她的雙眼。 林知書把頭埋在他的肩上。 “梁嘉聿,我好想你。”聲音覆上潮濕氣息,克制的眼淚便成欲蓋彌彰。 梁嘉聿望向空曠客廳的目光并不松弛,即使他聲音如常,喚她:“小書。” 梁嘉聿從一開始就喜歡喚她“小書。” 小書、小書、小書。 那樣親昵又親切。 父親喜歡連名帶姓叫她“林知書”,或許是為了彰顯威嚴。但是梁嘉聿從來叫她“小書”。 一種柔軟的、帶著無限繾綣的情緒。在她雙眼失神的時候,梁嘉聿也無比動情地叫她“小書”。 十六歲到二十二歲,林知書認識他六年。 從前摸不到的仰慕對象,在最后的兩年里落地成堅實無比的愛。 回憶美好過去幾乎變成一種酷刑,因和梁嘉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像是虛假到根本不存在的美夢成真。 即將分離的痛感在這一刻攀至頂峰,林知書確定,這是一種生理上的痛感。 心臟迸發出淙淙的鮮血,而后四肢百骸都因刺痛而輕顫。 但是,林知書一定會離開。 林知書一定要離開。 她當然愿意與梁嘉聿再次相愛,但是是在他真的愛她,而不是僅僅覺得她有意思的前提之下。 他應該愛她這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依附在梁嘉聿身上的寄生蟲。 梁嘉聿的肩頭熱了又涼了,她眼淚沾濕整片衣衫。 梁嘉聿拇指摸到濕漉漉的臉頰,幾乎在嘆氣:“你再沒在電話里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