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陸陛下每日除了上朝,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宅在自己的寢宮之中,就連批閱奏章也要在暴君的床前支起一張小桌,一邊批一邊看著床上躺著的睡美人才安心。 就這樣又過了幾日。 這一天,陸陛下早早結束了議事,下朝回到寢宮。一如既往地命人將小桌搬到謝玄元床前。他一邊批著奏折一邊偷看心上人的模樣,倒是像極了夢中世界里以學習之名行談戀愛之實的圖書館小情侶。 上午陽光正好,朝南的雕花木窗正對著謝玄元的床榻,金色的陽光曬得他身上蓋的被子又松軟又溫暖。時間長了,整個床都被烘得暖融融的。 被陽光鍍上金邊的錦被像極了一張在鍋里被炸至金黃酥脆的餡餅,至于床上唯一的冷色調美人,毫無疑問就是這張餡餅里不小心流出來的白糖黑芝麻餡料。 陸陛下看著眼前的這副美景,忽然就饞了,淚水差點就不爭氣地從嘴角流了下來…… 他克制住鉆進這床被子里小憩一會兒的奇怪沖動,決定待會兒午膳吩咐御膳房給他做些白糖黑芝麻餡的小酥餅。 不同于忙于朝政的陸陛下,他養的黑貓小煤球兒在白日里倒是清閑得很。 小黑貓在宮中無所事事地閑逛,無意中發現了這么一個睡覺的絕佳地點,幾乎每日都先陸陛下一步早早過來,趴在床上的睡美人身邊舒服地邊曬太陽邊打瞌睡。 只是煤球兒并不知道床上的睡美人就是它主人的心上人。睡著了之后,就愈發地肆無忌憚。有時候把屁股拱進了謝玄元的被窩,有時候把頭枕在了謝玄元的胸口。 今日,煤球兒趴在謝玄元枕邊,一邊打著呼嚕,一邊將毛絨絨的尾巴掃到了睡美人那張玉白的俊臉上。 陸陛下奏折批到一半,看到這個場景差點直接笑出聲來。不過笑歸笑,他還是盡職盡責地走過去,試圖把煤球兒不聽話的尾巴從謝玄元臉上拿開。 一股氣流自暴君面前拂過,帶起縷縷微風。陸陛下坐在床邊,將煤球兒抱到自己的膝蓋上,修長的手指自覺地找準了之前太醫告訴的幾個xue位,開始給謝玄元按摩。 按摩的時候,陸陛下又開始不自覺地絮絮叨叨:“你要是再不醒,連小煤球兒都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 按摩到太陽xue的時候,他明顯感覺身下的人動了動,隨后掌心也傳來了長睫顫動的微癢觸感。 陸長平趕忙抬手,結果正對上一雙清潤如水的棕灰色眸子。 那雙眼清凌凌地睇過來,在燦爛的日光底下呈現出一種比平日里還要淺淡的美麗色澤。 陸陛下收手之后一陣心虛,忍不住抱著小煤球兒悄悄往后退了幾寸 謝玄元沒醒的時候他日日都盼著人早些醒來,可現在人乍然醒了,他忽然又覺得有些無法面對。 他現在既沒女裝又沒易容,甚至身上穿著的還是南楚皇室特有的圓領袞龍袍,這簡直就是在“犯罪現場”被抓了個現行。 這下子,他連解釋都沒法解釋,小暴君待會兒肯定是要拿刀跟他拼命的…… 陸陛下急得把小黑貓往床上一放,手足無措地站起身準備告辭:“既然你醒了,那……那朕就先走了。” 聽到他突然出聲,床上剛醒來的“睡美人”眼中忽然顯出脆弱的空茫之色。 謝玄元先是眨了眨他那雙漂亮的棕灰色鳳眼,又使勁揉了揉,循著聲音困惑地望向陸長平:“你剛剛自稱……朕?你到底是何人?” 陸陛下身在南楚,身份使然,自然慣用這獨屬于九五之尊的自稱。可他現在是在另一個配用這個自稱的人面前,以那個人的聰明和敏銳,他這真實身份就算是想瞞也瞞不住……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嘆道:“你別生氣,我可以同你好好解釋。其實我……” 然而坦白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一聲尖細的太監通稟之聲打斷: “陛下,王御醫今日來復診了,現下正候在殿外。” 王御醫? 謝玄元聽到那聲陛下,習慣性地以為是在喚自己,可他從未聽過宮里有什么王御醫,一直以來給他看診的不都是太醫令劉太醫嗎? 他正在疑惑糾結之時,便聽見身邊之人飛快地應道:“知道了,叫他在殿外稍候片刻。” 謝玄元聽到有人膽敢不要命地替他回答問題,一時間差點氣得再次暈過去。可這聲音溫潤清朗并不難聽,而且刨除夾雜的南楚口音,不知為何還有點耳熟。 “陛下?”謝玄元緩緩轉過頭,又開始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陸長平,問道,“這里是南楚?你是南楚的皇帝陸長平?” 好不容易做好了坦白的心理建設,被人中途打斷,陸陛下正在不爽。現在又被暴君精準無誤地叫出了名字,他的心情頓時更加復雜。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閉了閉眼睛,做好了被憤怒的暴君公開處刑的準備,輕聲答道: “對,我是南楚陸長平。” 然而他以為的狂風驟雨并沒有馬上到來。 謝玄元聽到他自報家門之后,只是盯著他輕笑了一聲,并未把改了的自稱當回事。頓了頓之后,那暴君非常作死地問道: “你就是那個南楚的縮頭烏龜皇帝?你把朕請到這兒來,該不會只是想找人給朕看診吧?” 陸陛下就是脾氣再好,也沒法當著暴君的面接下這個“縮頭烏龜皇帝”的稱號。他略有些無奈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