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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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們都太弱了。”我握住匕首的鋒刃不讓它入得更深。血從我的指縫中流下,滴滴濺落在骯臟的地面,形成一個渾濁的小血泊。 我喘息著、認真地回答他:“只有我可以主持這個陣,眾所周知,活人才能……主陣。” 我沒說出的是,若陣法成功,時間便會倒流,他們應當能復活。 所以其實,真的或許會死的只有我。 這就是陣法的代價。 “比你弱就要為你的愿望去死?”他俯視著我,將匕首刺得更深,我的血流了滿地。 “自是如此。”我毫不猶豫答道。 “而且,這不只是我的愿望。”我在劇烈的疼痛下盡力平緩著呼吸,露出一個笑容:“這也是你的愿望,你現在獨自一人活下去的唯一意義……所以,我才來找你。” 他周身一顫。 良久,他說:“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我就知道他是答應了。 唯一讓我有點驚訝的是:他只是穿了我的肩膀,而不是心臟。 他應該這樣做的。 真是可惜。 “其他人一點也沒說錯,你真是個怪物。”他冷冷地說:“是我們錯了,可惜了塔羅,她一直勸我信你。” 然后,他松開匕首,拿起桌面上剛才的那個空煙盒,又打開柜子,那里有幾十個各種花色、破爛不堪的舊煙盒,卻都裝在一個手工的紙盒子里。 舊煙盒粗糙破舊、紙盒更破。看得出是個不擅長手工的男人勉勉強強親手做出來的。 那些是我和他一起抽完的煙盒。 林川這人看著粗莽豪邁,卻有個莫名其妙地怪癖,會把每次我來找他帶的煙盒子收藏起來。還和別人集郵似的,放在整個房間里最高的地方,再裝進一只白色的紙盒子,好像這些舊煙盒就代表了至純的友誼,染不得半點塵埃。 重感情、善良、正直、拒絕不了朋友。 我就是利用了他這一點。 我直接這樣告訴了他。 他轉身看著我。神奇的很,此時他的神情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 “你把我看的很透。”林川一字一頓道:“沈無,你說的都對得很——但我自己怎么想是一回事,不代表你可以以此利用我……不代表你可以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不代表你可以道德綁架。不代表你可以——” 他沒有說完,忽然低低笑了下,自言自語般地說:“我還在廢話什么?身為別人的朋友卻上門勸人去死,身為基地塔的救世主卻陣殺千人……你這種沒人性的東西也聽得懂這些,理解得了?” 作者有話說: 下次后天周四更~輪到小裴總了,這段回憶的正餐——也就是小裴總找到的速寫背后畫的“至痛又極樂” 第64章 我想摔碎他 林川真是說笑了。的確,我這樣的人……要是能理解,何至于走到今天這步? 我本來想安慰他幾句,如果陣法成功,時間成功回溯,他們自然都能復活。 但話不用出口,都覺得自己可笑,畢竟我又有幾分把握,陣法能成功呢? 林川霍然將那紙盒掀倒在地,那些彩色的、曾被人好好保存的煙盒就那么掉了一地,變回了本來的樣子。 ——一堆垃圾。 他將開啟的打火機扔在那堆煙盒里,剎那間,煙塵火光直沖而起。 他隔著火與煙盒的灰燼對我說:“滾。” 離開他的屋子后,我在雪地里站了一會。直到肩頭的血浸透了衣裳,我才開始覺出冷。 解決冷的最好辦法就是喝酒,我正好有幾瓶好酒藏在林川家附近的一個地下室里,原本準備幾日后他生日時取出來。 我到了那里,打開瓶蓋,聞到四溢的酒香。本應仰頭喝個盡興,動作卻停住了,總覺得少了點什么。 想起來了,一起喝酒的人不在了。 那就自己喝吧。 酒入咽喉,還沒品出個味兒,便先醉倒在地上打了幾滾,厚重的污塵和著我自己的血,凝結成了一片讓人惡心的污漬。 我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找著的家門。 末日黑天降臨后第二年,原本的城市系統已完全癱瘓。因此烏枝路的別墅自然也用不了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居無定所,輾轉于各個基地處理事務。 而那次被世人稱為”千人血祭”的丟手帕詛咒事件之后,我因接連的刺殺頻繁更換住所。 ——的確沒人能徹底殺的了我,但刺殺就好像藏在粥里的針,讓人防不勝防,寢食難安。當然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屋子里的另一個人。 裴追。 我最初剜心之后,始終避開他,甚至在他傷重期間也不曾見過他一次。但刺殺者們卻早不愿相信我和他毫無關系,或者說,將他也當成了我的幫兇。 在發現避嫌也無能為力后,我便和裴追又住在了一起。 而對于我的冷漠、躲藏和返回,裴追始終表現得非常冷淡和順從。 他看起來似乎逆來順受,毫無主見。但我了解裴追,他在年少時便心思沉穩細密,一般來說,如果他看起來順從,不如說他內心已有了自己的主張,卻缺少一個契機,正在冷靜地觀察,因而順水推舟。 就像雪原上的獵食動物,雪狼在攻擊獵物前會蟄伏很長一段時間,觀察對方的習性,從而一擊而中。